军师(1 / 1)

她本拟追过去之后,就要给无天一个好看,谁知刚一阖上眼,就见到一幕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的场景。只见一处低矮的山头上,一个黄衣少女手中高举一把短刀,毫不犹豫的扎入了自己的腹部,她疼的萎靡在地,挣扎了一会儿,便命归黄泉。这少女的样貌同谢兰幽简直可谓如出一辙,两人若有机会站在一起,只怕比双生子还要相像。谢兰幽现在一边,凝视着她微微带着些清愁的面容,如入云中,犹坠梦里。她正要上去看个明白,一个身着白衣的僧人疾奔而来,将那少女抱起。从她紧握的手中拽出一张字条,那僧人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悲痛之色。他阖上双目,轻轻念动经文,送魂魄往生极乐。这僧人看上去是个大德高僧,一缕一缕伴着佛气的金色功德,轻轻附到那少女缓缓飘至半空中的魂魄上。谢兰幽心觉这白衣僧人的面目十分熟悉,上前两步,还未看清,画面陡然一变。那白衣僧人竟然身在灵山大雷音寺中,他怀中抱着黄衣少女的尸身,面前坐在莲台宝座上,被佛界诸圣围拱着的佛陀,不是现如今的如来佛祖,而是一位谢兰幽并没见过的清瘦佛陀。那佛陀的面颊和嘴唇抖动不止,看上去异常愤怒;白衣僧人低着头,双眸中却燃着火焰,竟是怒不可遏之像。随着他的怒火越旺,他的白衣变成了黑色,他的脸上渐渐生出了黥印。忽然间,他猛地抬起头,将地上黄衣少女的尸体抱起,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道:“从今以后,我不再叫紧那罗,也绝不再是佛门弟子!优婆罗陀,我会让你的徒子徒孙们以百倍的代价,来偿还你对我和阿羞的侮辱!”谢兰幽心道:“优婆罗陀?这是三万余年前佛界世尊的名讳。”她灵光忽然一闪,凝神看那黑衣僧人,越瞧越是熟悉,不是无天,却又是和人?那弃绝紧那罗之名,破门出教的僧人离开之后,优婆罗陀又愤怒的说了一句什么,他双手一挥,一道红光闪过,谢兰幽只觉画面一晃,像是追着红光而去,瞬间已经置身在阴森可怖的地府之中。那已经死去的黄衣少女的魂魄站在判官案下,静聆审判。忽然间一道红光飞至,判官陡然变脸,喝令左右鬼吏将黄衣少女压下,黄衣少女大惊,不肯依从,被一路拖拽带走。带路过轮回隧道边上时,黄衣少女忽然猛烈的挣扎起来,竟然挣开鬼吏,她快步跑到轮回隧道边上,纵身跃入隧道。鬼吏在隧道开口处将手中鞭子掷出,击在少女身上,黄衣少女的魂魄在轮回隧道中一晃,被隧道中正反旋风裹挟到了人间,竟然投在一朵兰花身上,变作一粒种子。判官由自不肯罢休,刮起一阵大风,种子被风卷走,一直向东南而行,落入三界缝隙一处弥漫着瘴厉之气的山间峭壁的岩缝上。这慧眼之中的景象委实过于骇人,望着眼前熟悉的峭壁,谢兰幽心中的震惊委实难以表述,只呆呆的睁着双眼,愣愣的瞧着。那峭壁虽是险恶,但种子有白衣僧人的功德回护,倒也勉强存活下来,生根发芽,不至于死在此处。这般春去秋来,不知过了多少寒暑,功德渐渐被山间瘴气磨去,种子却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山间一丛杂乱的兰草。兰草既长在此地,就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环境,纵然功德已然被磨灭,仍是活了下来。云山环境险恶异常,它竟越发的生机勃勃。时间如白驹过隙,数千年转瞬而逝。兰草不知得了什么机缘,有了灵智,修成人形,幻化为一个蓝衫女子,正是谢兰幽。看到这里,无天已经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凝望着谢兰幽的面容。缥缈峰是正值三月阳春,山花烂漫,桃红柳绿,映着谢兰幽微微带着红润的娇美脸庞,和飞斜入鬓的英眉,竟是看不出当年那面上总是笼着清愁的绝色名妓的影子。他慧眼一断,谢兰幽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她犹如身在梦中,好一会才挣开眼睛,由自心绪难平,缓了缓神,方道:“兰幽本以为之前以敖寸心身份与阁下相遇,就是机缘颇深,却是料想不到兰幽与前辈之间,还有这段机缘。”无天叹了口气道:“是我误你。”谢兰幽笑着摇摇头道:“兰幽现在很好,何来误字?”她轻轻抚开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道:“前尘往事,且由他去。我今日约阁下前来,是有要事相谈。”无天道:“你改变主意了?”谢兰幽点头道:“却有此意。只是……对于你,我仍然心存疑虑。”无天问道:“如何说?”谢兰幽道:“自古以来,破者易,建者难。我怕你一锤子下去把三界砸个稀巴烂,后面却又不管了。”无天大笑道:“既然如此,你更是注定了要来淌这趟浑水。”他顿了顿道:“我一向很欣赏你,你是知道的。我可以以千军之礼迎你到黑暗之渊来,许你军师之位。你不是我的属下,而是我的盟友,我们一起共享这个三界,你怕我胡来,便亲自来督导我,叫我想胡来,也胡来不了,如何?”谢兰幽沉吟片刻道:“好,那么我们约法三章。”无天道:“你说。”谢兰幽道:“第一,自我到黑暗之渊之日,必要严令法纪,不得滥杀,赏罚分明,不准护短。”无天点头道:“好。”谢兰幽道:“第二,一旦占领三界,我要你革新政治,任用能吏,平反冤案,还三界一个朗朗乾坤。”无天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谢兰幽道:“第三,旧三界之臣,先以法纪衡量之,违者无论是否投降,皆要处置。余者若无违纪之事,有能者招之,无能与不从者,送其入轮回,不得伤其神魂。”无天大喜道:“好!你我竟是知音之人。明日辰时,是大吉之刻,无天在黑暗之渊恭候大驾。”他这句话说完,黑雾骤起,将他身形盖住,顷刻消失。谢兰幽摸摸头发,启程回了幽兰雅境。她回到洞中,收拾了几件日常用的衣服和书卷,叫来阿樱交代事情,嘱咐她自己不在时看好门户,便歇息下来。到了第二日,谢兰幽早早起身,梳洗装扮,只身前往黑暗之渊。她不走弱水,取道云山到白马岭,过了白马岭,再转过一座不知名的山头,黑暗之渊的啸日崖已在眼前。啸日崖下是一条宽数里的大河,滚滚浪涛自东西去,河上白浪翻飞,击在河岸上,吼出震耳欲聋的怒水之声。这条和名为寒骨河,河水冰凉刺骨,人若不幸失足掉入其中,在溺水而亡之前,十有八九会被活活冻死。河上波涛汹涌,河下暗藏礁石,有些露出水面,上头多生青苔水藻,滑不溜丢,难以下足。最麻烦的是,河中尽是水玉藻,这东西敏感的很,人要是在河上施展法力,难免惊动他去,引得数千条水玉藻出来探头攻击,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是以此河船不能行,人难以渡。谢兰幽负手立在岸边,举目向啸日崖望去,只见前日见过的女子赢妖也负手立在啸日崖边,身侧一人身着青袍,腰系白色腰带,正是竹君,他不知因何事面上笼着一层怒色,显然动了气。两人身后站着数个灵兵,个个垂手肃立,身上落了一层湿淋淋的水汽,看上去已等候多时了。谢兰幽隔岸喊道:“竹君!”竹君闻声看来,却是一脸焦急,张嘴要说什么。谢兰幽抬手向他挥了一挥,叫道:“等我过去!”说罢,伸手在岸边掐了数片芦苇叶子,足下轻点,旋身飞起。到了半空,谢兰幽手中一弹,将芦苇叶如箭一般射出,脚下轻轻巧巧踏在叶子上,这般数次,借着这芦苇叶上的力道,腾跃数次,飞身而上。如一只大鸟一般,稳稳落在啸日崖上。向赢妖道:“劳烦姑娘久侯了。只是,你带着人在这迎实在用处颇少,好歹搭一座浮桥啊,幸好我这个人运气好的很,不然方才一失足,这谢兰幽谢大军师还没做成,就先变做谢兰幽谢大水鬼了。”赢妖拱手赔礼道:“此事是我疏忽,我同谢姑娘道个歉,还请谢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说着还躬了躬身子,谢兰幽避也不避的受了,又向竹君道:“竹君,近日可好?”竹君道:“好得很,兰幽大人。我昨夜听说您要来,一早就在这等着了。我还听说啊,”他瞧了一眼赢妖道:“无天大人知道你不会走弱水,就派人连夜在这里修了一座浮桥,谁知道也不晓得吹的哪门子葫芦的邪风,修了好几次都断掉了。”谢兰幽早就看出赢妖的元神是个葫芦,听了竹君这话,心中暗暗发笑,问道:“那无天怎么办?”赢妖拱手低头道:“佛祖说,既有风就不修了,左右凭大人的本事,便是在凶险十倍百倍,也过的来。正好叫我们瞧瞧大人的本事,知道知道……”她停了一停,继续道:“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谢兰幽笑道:“他倒省事。赢妖姑娘,还请头前带路吧。”赢妖见她恍若无事,心中有些没底,低声应了,老老实实的走在前面引路。几人在山间甬道走了数刻,来到一间广阔的大殿中,大殿被数不清的火把照得通明,黑暗之渊众妖魔俱在殿内,手持兵刃,分列而立,中间空出一条路,路的尽头正是高坐在黑莲上的无天。赢妖快步走向第二排左手头列站好,谢兰幽和竹君对视一眼,竹君乃是客居在此,不便进入,于是道:“兰幽大人,我在殿外等你。”谢兰幽点点头,独身举步走入殿内。她每走一步,路过的妖魔便将手中兵刃抬起,由肃立在侧改为微微低头。待走到第三百八十一步,已经到了无天面前。无天笑道:“你来了。”谢兰幽点点头道:“我来了。”无天微笑道:“受我黑暗之渊千军之礼,便为我黑暗之渊千军之师。”他站起身向众妖魔道:“自今而后,谢兰幽便是这黑暗之渊的军师,你们要听从她的教导,服从她的命令,她的话,就是我的话,懂了吗?”群妖转身面向无天,谢兰幽也转身面向群妖,群妖拱手行礼道:“拜见军师!”谢兰幽笑道:“诸位请起。”正在这时,黑莲圣使出列道:“军师,现下有一难题,望军师指点迷津。”无天闻言皱起眉头道:“黑莲,军师初到黑暗之渊,尚未安顿,有事日后再说。”谢兰幽一抬手说道:“不必。”回头向他笑了一笑,转过头来,面向群妖道:“本军师既居此位,便该兢兢业业,黑莲圣使,有话请讲吧。”黑莲圣使道:“事情是这样,按照定数,我们要在黑暗之渊再呆多等三百年,才能重回世间。可是,如来传给唐三藏的经卷,夺天地之造化,如果能够得到它,我们就不用再等这三百年,即刻之间便可在三界呈现真身,击败如来,取而代之,统领三界,至高无上。所以无天佛祖一直很期望我们能够夺得经书,可是……”他说到这里,目光游移了一下,接着道:“我等实在无能,坏了佛祖的大计,还……还将巨蟹和九头虫折了进去。现在佛祖既然以千军重礼,将军师请入黑暗之渊,想必军师本事非凡,这件事情如何进行,还请军师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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