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丽莎下定决心要打擂台捧陶清风。且说换档消息出来,当红流量小生左禹龙的粉和黑,一夜之间都疯了。网络上乌烟瘴气,简直没法看。
陶清风在这场流量粉黑混战中躺枪得最厉害,因为左禹龙的黑子总会浑水摸鱼地装陶清风的粉(当然也可能是真的被吸成了墙头粉),到处刷:“我家清风哥哥演技炒鸡棒棒”“清风哥哥新时代实力派偶像第一人”“左禹龙违约不演的剧大爆了,还是清风哥哥有眼光”。虽然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但是到处去刷,蝗虫过境一般,就带来了“脑残粉”不良观感。
陶清风后援会官方核心群里的几个管理层大粉,拉了一个私人小群,这些小姐姐小妹妹们在里面抱怨:
“这几天到底混了多少伪粉进来?”
“好烦,黑装粉还换成我家哥哥的照片,结果全都要么是小号或生活号。”
“是啊,我家粉以前最乖了,连哥哥有演技都不敢夸,这两天剧一上来,怎么就多出那么多‘事业粉’。”
“新粉就好好当新粉,装什么老粉,只不过方便拿以前的事去踩对家罢了。给我们家惹一身骚。”
“呵,鉴别我家清风从前的事业粉,不该是有没有在打官司时候骂过星辉公司么?那时候都一个个不关注,现在来装个p的事业粉。”
“不过各项指数的确是真的高了,超话、榜单这些数据,倒是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
“那是因为的确吸了很多正常的新粉,看到这么多人喜欢他,我倒觉得意难平。”
“好了,快收起那套‘巴不得只有我一人喜欢他’的女友粉口吻吧。”
“还是要尽量约束脑残粉,特别是在别家下面刷的找存在感的那种,要尽量先通过每个粉丝群主传达出去,有效鉴黑反黑扒皮黑……”
这几位核心大粉年限最多的,也只粉了陶清风四年。四年前陶清第一次试水参演青春偶像剧里的男五号。
其实当年陶清是喜欢唱歌的,但是被庄宇徽带入娱乐圈后,除了合约上给他写每年出一首ep之外,并不让他走音乐这一行,而是送去从男配角演起。毕竟新人做音乐,是没法给公司赚钱的。
当年陶清的演技也只有灾难两字可以形容。那部青春偶像剧也很无脑。但再是无脑的偶像剧,也总是会有人看。陶清的角色再是戏份少,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也总能吸几个粉。如今管理层的姐姐妹妹们,有一部分就是从那个时期过来的。
这次反黑鉴黑的过程中,黑装粉们无意说的一句“自从我家清风搭上《归宁皇后》,得了熊导的青眼之后,星途就不一样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陶清风从早期跟过来的大粉们,不约而同:总觉得从那个时候开始,从所谓的“公司给陶清风调整路线”开始,他家的清风哥哥,的确就不一样了。
“哥哥好久都没有放弹吉他的小视频了……”
以前陶清每隔三五个月,总会录个弹吉他的小视频。但自从去年10月之后……从《归宁皇后》开始拍摄,陶清风就再也没弹过吉他了。这些粉丝们安慰自己,是清风哥哥工作太忙,或者工作需要“转型”,不再弹吉他了。反倒是拍《归宁皇后》和《乾侠东君魔女》那时候,熊子安导演微博说清风哥哥会“弹古琴”,《乾侠东君魔女》的官博也说,清风会“吹洞箫”……真是多才多艺的偶像啊。
其中有一个比较新的粉丝群主小姐姐叫小朦,今年才大一,上了大学之后才开始正式混圈追星,以前在高中学习太忙,虽然也粉陶清,但仅限于当小墙头舔一舔,后来上大学有空之后,机缘巧合关注,就越来越真情实感,到现在已经是资深核心粉了。
“我是在微博上看到华大历史博主转发省媒小视频里,清风哥哥说的那段话转粉的。结果后来我们上历史公共课,老师还拿这个举了个例子,告诉我们大兴朝的政治经济情况呢。”
“对哦,小朦你也在a省上大学,读的哪所啊?念的什么专业?”
“华大啊,我学经济,但也要上公共历史课的。”
“哇,小朦真是学霸,华大那么难考。”
“没有没有,沾地方保护主义的光……”
“说起来当初转发省媒出圈的,就是那什么华大历史博主吧?”
“对啊,”小朦忽然兴奋道:“据说皮下是我们历史系的一位博士师兄。上回清风哥哥改名字的微博上,不是放了几页铅印竖版的书页,后来被黑子讥笑是污染,结果被华大某位老师怼回去了吗?后来我猜到是哪位教授之后,这学期就选他的公共课了,跟你们说,长得巨帅,讲得又好……”
“哈哈哈,有照片吗?有清风哥哥长得好吗?”
“说实话,各有千秋的好。这是百度的照片,人家还是去过各种国际会议,都上过报道出镜的。”
小朦把严澹的照片链接扔上去。那几个管理层粉丝姐姐乐了。
“这不是上次归宁皇后顾问团,清风和沙洲那个采访里,乱入的‘世外高人’老师吗?这么看来,既然他在《归宁皇后》顾问团,和清风应该认识吧。”
小朦说:“所以我怀疑,上次清风改名字那本书搞不好,真是历史老师提供给他的……”
当时黑子们嘲讽的是“学术圈沾惹了铜臭,给明星站台”。但这些核心粉们更愿意相信是清风哥哥人际关系好。
“那不是更好吗.jpg”
小朦嘿嘿笑道:“而且或许是我的错觉吧,老师在《归宁皇后》拍的那段时间,讲大兴开朝的政治经济文化,讲得很详细。《乾侠东君魔女》那段时间,又讲大楚分裂时的南北朝特别详细……虽然课本顺序也是这样设置的,但每次我一刷完清风的消息,就控制不住想去学习。然后在学习时又听到老师讲了更详细的东西……”
“粉清风使我热爱学习。[狗头]”
小朦一看时间,“晚安啦,明天早上第一节就是公共课,帅哥老师的课,我一节都不想翘。而且明晚凌晨还有新的《乾侠东君魔女》,好开心呀,我要攒足精神。接下来一周都有新粮啃,幸福死了。”
第二天小朦在闹钟的催促下,把每一个室友薅起来,“拖家带口”捧着一堆水杯提前去占座。
“跑快点,晚了就赶不到前排了。”含着牙膏沫的室友们还在背后给小朦加油。
华大的公共课都是早上九点开始上,如果是其他老师的课,只要保证不迟到,就一定有位置,而且很多时候,来得越晚,越是“被迫”要坐到前排去。然而严澹的课,哪怕是早晨8点就来,也已经不能指望前三排了。
小朦虽然热爱帅哥老师,但也没热爱到提前两小时起床的程度,所以当她小跑到教室里,果然前三排也已经没座了,她就选了第四排中间,铺开一排壮观的水杯。这个视角也已经很满意了。而且她们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要是坐得太靠前了,还会被“卷入”历史系学生课前的“讨论”中。
华大的学生,大都带着一股精英意气。理工金类还好些,闷骚话不多。文史哲法是“重灾区”,每个系抬头不见低头见,消磨课前预习时间,少不得你一言我一句。有的辩论着辩论着还会产生优越感。就像一群尾巴都很漂亮的小孔雀们。
在这个学校里,老师要想让学生服气,是得有两把刷子。
小朦坐下时环顾四周,忽然看到后排靠近门边,单独坐着个戴着低檐帽,口罩蒙了半边脸,还包裹着围巾的人。现在已经快五月了,还带围巾也太热了。而且在室内戴着帽子也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明明提前一小时来,却坐在后排偏僻的地方。
搞不好是外校来蹭课的,方便到时候出入吧。小朦也没多想。
快到九点时,小朦的室友们也就坐到位,这时候整个教室都已经坐满。一节公共课有两百人,每次严澹课的出勤率都几乎是百分之百。更多时候甚至会超过这个数字——没抢到这课的,外校来蹭的,座位不够坐了,就站在门边,或者坐在台阶上。今天也有一些此类人。
严澹提前五分钟到教室里,开投影载课件。公共课从来不小测、不随堂、不点名、不留作业,考试也会提前一周划重点。分数只要能打60绝不会打59。加上课堂内容丰富有趣,这也是他的公共课要被“抢”的缘故。只要抢上了,又轻松又保证得学分,真是既开心又安心。
虽然历史系专业课的学生们屡屡泪流满面地说:为什么严老师上公共课那么松,给他们上专业课就那么高要求,论文反复改得叫一个吐血,学得真是太辛苦了……然而也丝毫不敢懈怠。
专业课和公共课的区别对待,是一种大学老师的智慧。
小朦正在核心粉丝小群里给那几位基友道早安,宣布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哇!今天的老师,也是一如既往的帅。”发了一大串花痴表情。
管理层小姐姐们说:“不要光说不练,拍个照。”
这些管理层粉丝们,因为得知这位老师可能是清风哥哥的人际关系之一,也好奇地关注着。
小朦见还没正式上课,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迅速举起手机,对着正在调ppt的严澹拍了一张照片。
发出的“咔擦”拍照声,和闪出的光线还是非常明显,严澹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拍照记得关闪光,手机记得调静音。可以睡觉,但不准交头接耳。”
严澹自带一个绕耳的小麦,讲台上也有扩音器。声音非常清晰。他也不止是对小朦说的,今天的台阶上又坐了一堆外校的人,不少都举着手机正拍他呢。
大家听到老师这么富有人性关怀的开场白,不少都笑了。
小朦连忙面红耳赤地调了参数,捂脸把照片发到小群里,收获了一片小姐妹倒抽“比视频里更帅”“怎么不出道”的冷气声。
今天的课程,按教学进度是讲到旻朝,这是倒数第二个封建王朝,曾产生过资本主义的萌芽,然而在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封建统治下,产生于式微的资本行业并没有来得及发展壮大,又被新的朝代更替所打断了。
这是陶清风第一次来旁听严澹讲课。
陶清风这几天,因为电视剧调档,要补拍宣传片的事情回到a省来,拍完宣传片后,他接到康学英的电话,说进雪珪村的路,这两天又被泥石流堵了,进不去。为了保证安全,先观望几天再进行下一步安排。陶清风就留在a省待命,手上暂时没有被的事,正好想起以前一直想去听严澹在华大上课,就悄悄来了。
严澹不知道他来了,早晨发消息还说:“今天既然你没别的事,等我上完课,我们就出去约会吧。”
陶清风在他的大课堂下面忍笑回道:“好”。
大课要上三个小时,一般上到10点半左右,是学生最疲惫之时。严澹课容量很大,丰富有趣。所以到了这个时间点,学生的劳神疲乏之感就更明显了。
于是一般在这时候,严澹就会采取点对点的刺激——提问,互动。
“下面我们随机挑选一位幸运的帅哥或美女……”严澹环顾着教室里,看着一排排或雀跃眨眼睛的脸庞(多半是文史哲的精英分子),或者低下头降低存在感的小脑袋。
小朦也是低头族,在小群里提心吊胆:“每次就是最怕这个时候,比什么都提神。不要叫我起来……”
“提问很难吗?”
“倒是不难,但在这么多人面前站起来,多有心理压力啊……”
这时候严澹眉头一皱,为什么后排有个同学,还戴着帽子,围巾把大半个脸都遮住了,严澹怀疑这种打扮是因为要藏着套式耳机。上他的课这么无聊吗?严澹往台阶前面走了一点,瞥到那同学桌前还没有教材,就有点小情绪,他不假思索就指着伪装过的陶清风:“就那位戴帽子的同学吧,回答问题时,要把围巾帽子摘了……”
严澹刚说到一半,就发现那位站起来的同学,居然还带着墨镜——什么人这么打扮啊。严澹忽然一僵,因为站起来之后,那个身姿就很眼熟了……严澹脊背上激动的冷汗马上就冒出来,赶紧改口道:“当然,如果是生病也不用摘……”
严澹心中心念电转,那个身姿很像陶清风,陶清风没有经历过旻朝,这是后来的朝代,他不算了解,刚才问的那个问题,他不一定答得上来,得赶紧想个其他问题……
但是陶清风已经摘了帽子围巾——不过没关系,他还带着墨镜和口罩。
陶清风还以为严澹把他认出来了,才要点名他起来回答,给他开个小玩笑。不等严澹改变问题,陶清风已经回答完毕——按照刚才严澹课堂上的讲课思路,其实严澹已经说过答案,他提问只不过考察大家有没有认真听讲而已。
虽然隔着口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模糊,但陶清风回答的内容,几乎和严澹刚才的讲话一字不差。这让坐在陶清风身边,来晚的那些本校同学刮目相看。他们本来看陶清风没有教材,又穿成这样,就当是来蹭课的外校生,没想到对方能刚听了课就把老师讲的背下来,翻书都找不到。
严澹提起的心脏终于落回去,舒了口气,情不自禁夸了起来:“这位同学听得很认真,记忆力又好。我讲的东西比书上多很多。所以你们上课要学会学会,学会记重点……人家过目不忘记忆力那么好,还比你们认真听……”严澹情不自禁夸得有点飘,瞥到有几个学生露出疑惑表情,才赶紧刹住话头。
那些学生在想,严老师夸人记忆力好可以理解,但‘过目不忘’不是形容看书的吗?那人又没有回答书本上面东西,严澹怎么知道……
不过他们也没有纠结多久就被中途暂停的铃声转移了注意力——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小朦疑惑地发现,那就是她刚才注意到有些奇怪的外校生。为什么总觉得那相似的体型,那模糊的声音,那虽然被蒙头罩脸看不清,但就是莫名熟悉……像陶清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