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晚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的老太太,正目光震惊地看着她,眼底甚至还泛着泪光。
阮星晚见她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虽然仅有几样的首饰,不过光是看外观,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而且,她看得出来,她跟黄睿那个小屁孩有三分想象。
想必这一位就是海城闻名的铁娘子,黄老太太了。
说起啦这个黄老太太也是个苦命人,传闻她跟黄老爷子白手起家,创办了黄氏,却在事业刚起步的时候,中年丧夫。
她没有再嫁,不仅将黄氏集团打理得蒸蒸日上,更是一个人养大了儿子,将黄氏交到了自己儿子的手上。
谁能想到,儿子和媳妇刚刚生下孙子,竟然惨遭横祸,双双离世,只留给她一个几个月大的孙子。
更要命的是,这孩子还患了严重的自闭症。
听说,黄老太太的头发就是这么一夜之间白了的。
如果这次不是阮星晚恰好救回了黄睿,黄睿一旦出了什么事,黄老太太想必承受不了——
阮星晚对着这么一个命运坎坷的老人,面色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她上前一步,道:“你就是黄奶奶了吧?我是阮星晚。”
黄老太太痴痴地看着阮星晚,听见阮星晚出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黄老太太动作飞快地擦了擦眼角地泪花,问道:“阮小姐,你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
阮星晚想不道啊黄老太太不仅没有生气自己在她家门口大打出手,反而对她的身手感兴趣。
阮星晚如实道:“我的功夫是我师傅教的。”
黄老太太追问道:“你师傅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这么一说,倒是将阮星晚给问住了。
她有些讪讪的笑了笑,然后道:“我师傅叫黄山道长,是个老道士,不过他姓甚名谁,家里在何方我还真不知道。”
黄老太太呢喃道:“黄山道长?这个名号倒是从来没有听过,不过既然是师傅,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家住何方呢?”
阮星晚有些尴尬道:“呵呵,其实我师傅他,我师傅脑子不太好,我听附近的人说我师傅疯了几十年的了,他要是想起来就回山上教我几招,要是想不起来,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的。”
原来是个疯子。那确实就——
黄老太太不好再多问下去,收回了自己眼底带着期盼的目光。
可笑,她心里头还在期盼什么呢?
都已经三十多年了!
阮星晚也看出了黄老太太的情绪有些不对,她正要开口解释自己动手的原因,忽然一个小团子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阮星晚的大腿。
“阮姐姐!”正是黄睿。
他抬起白白净净的脸蛋,目光灼热而专注地盯着阮星晚,一字一顿,十分郑重道:“教我,功夫。”
阮星晚将他抱起来,道:“你说什么?”
黄睿目光紧紧地盯着阮星晚,仿佛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和东西了。
他一字一顿道:“教我功夫。”
阮星晚这会儿是听明白了,道:“你说你想跟我学功夫?”
黄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阮星晚哑然失笑,道:“你以为学功夫是好玩的吗?很累很累的,你吃不了这个苦头的。”
黄睿好像听懂了阮星晚的话,又好像没有听懂阮星晚的话。他重复道:“我,学功夫。”
阮星晚觉得小孩子较真起来还挺可爱的,她转头看向了黄老太太,道:“黄奶奶,你看他竟然想学功夫,他哪里吃得了这个苦头,我以前小时候学功夫,被我师傅绑在树上学劈叉,结果我师傅疯病就发了,他将我忘记了,我绑在树上整整三天三夜,差点就冻死饿死了。”
阮星晚这句话将黄老太太心里头最后一丝希冀都浇灭了。
她师傅竟然疯得这般厉害,自己的徒弟绑在树上都能忘记。
绝对不会是他了。
黄老太太掩下眼底的失望和痛楚,再抬起眼的时候,眼底已经恢复了平日波澜不惊的沉静模样。
她看阮星晚这小姑奶直率而可爱,倒是挺合眼缘的。
她道:“阮小姐,先进屋吧,你吃早饭了吗?”
阮星晚急忙道:“黄奶奶,你叫我星晚就可以了,我吃过早饭了。”
黄老太太走在前头,阮星晚抱着黄睿跟在她身后,黄睿不依不饶地盯着阮星晚看,重复道:“阮姐姐,我学功夫。阮姐姐,我学功夫。阮姐姐,我学功夫。”
他翻来覆去,说来说去,就只有这一句话,多一个词都不愿意说了。
阮星晚被他吵得有些烦了,板着脸道:“小不点,你好烦啊,我说了,你学不来,很辛苦的,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你学什么功夫?”
然而,黄睿十分固执,还是盯着阮星晚继续重复他的请求。
阮星晚被他专注又认真的目光盯得都不好意思了。
但凡他再大个几岁,阮星晚都得脸红起来。
走到黄家的客厅,黄老太太让人给黄睿端早饭上来,又给阮星晚沏了茶水。
然而,黄睿说什么都不肯吃早饭,嘴里头一直念叨着要学功夫。
就在黄睿将佣人端上来的第三碗早饭弄翻的时候,阮星晚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她气得猛地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然后,她目光冰冷地看着黄睿,咬牙道:“你给我好好吃!信不信我打你?”
说实话,阮星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黄老太太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生无可恋的神色来。
她太清楚孙子的性格了。
这一次,不哭个水漫金山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然而,黄老太太没有想到的是,黄睿竟然没有哭!
不仅没有哭,她还不敢使性子了,拿起勺子乖乖地吃起了粥和小笼包来。
黄老太太和屋子里头的佣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黄老太太又惊又喜地看着阮星晚,差点想要给她跪下了。
要知道,黄睿已经将她弄到神经衰弱了,她觉得自己再带着黄睿,都没有几年好活了。
“星晚,你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他既然想学功夫,你收了他吧,啊呸,你收了他为徒吧!我求求你了!”黄老太太看着阮星晚,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