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我坐起来,擦了擦眼泪,“来,坐吧。”我指了指身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大姐姐。”他向我走过来,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单膝跪在我身边。这个男孩儿对于我而言,一直都很陌生,他说起话来风轻云淡的样子,并不像父亲,而是很像他母亲祁氏。“父亲走得并不突然。”他眉头微蹙。
“什么?”我心里一沉,看来大家都对父亲的离世感到诧异。
“南府挣扎这些年,同大姐姐入宫后的处境一般,轰轰烈烈,万人仰视,却背后危机重重,如履薄冰。皇帝用人疑心重,一直用李家压制南家,之前处置李家,父亲就开始准备后事了,他说,狡兔死走狗烹。果然不多时日,父亲就病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父亲说,这一天,是早晚会到的,能体面的离开,还能保全整个南府。告诉您,只会徒增伤悲。”
“父亲还说什么了?”我哽咽道,没想到他早就有所打算,他知道,烈坤祁生性多疑狠毒,父亲作为东赤月曾经的太子支脉,烈坤祁也不会放过他的。父亲说,从此我南府再不踏入朝堂,方能保全我一家老小。只是遗憾苟活一世,此生再不能认祖归宗……”青林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大姐姐,我们……”
“看来你都知道了。”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只是知道又如何,如今,这身世既是枷锁,也是悬在头顶的剑。”他的通透令我对他刮目相看。
“青林,我们能做的,就是保全好自己,不让父亲在九泉下也无法安心。他以一己之身,为了我们的平安而牺牲了一切,我们今后,要相互扶持,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我拉住他的手,郑重地说。
“大姐姐放心,父亲临终也有交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南家都义无反顾地站在姐姐这边,保护姐姐周全。但我们如今在皇帝的局中,若想破局,须得我们里应外合才好。所以姐姐,您想要的,也是弟弟想要的,我们姐弟同心,才能为父亲报仇。”
“好弟弟,你多保重。南家上下,今后就要靠你了。不过你的睿智我很放心。”
无论确实是父亲临终的交代,还是青林的真实心意,这条不归路,注定要有更多的人被裹挟进来。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长叹一声。
在回宫的路上,我心里很不平静。原来父亲的去世,南府也有所察觉。而我也知道,这注定是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路,也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我不想有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但是更多的人,无法避免地卷进来了。
回到宫里,发现一名宫女一直在承恩宫外等着。
“你是何人?”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是太后宫里的宛平。”
“这么晚了,可是太后有何事?”
“回禀皇后娘娘,太后入夜头痛不止,已经传了太医,陛下请皇后娘娘去太后宫中侍疾。”
“好,本宫这就过去。”
我回了寝殿,换了衣服,就赶去太后宫中。
“回来了。”我刚进了太后寝宫,还没有请安,烈坤祁就说道。“母后是头风,吃了药已经好些了。”
“给母后请安,给陛下请安。”我躬身行了一礼。
“过来坐吧。”烈坤祁招手道。
我走上前,“家里都还好吧。”太后问道。
“谢母后挂怀,家中有弟弟在操持。倒是母后,怎么会突然头风发作?”
“晚膳后在院子里走走,有些受风。原是不碍事,祁儿有孝心,还让你们过来侍疾。”
“这原是应该的。陛下,臣妾在这侍疾即可,朝政繁忙,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原本朕并不担心母后的头疾,只是晚秋天气寒凉,刚听太医的禀报,恐因天寒引发别的隐疾,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需要有皇后在此,如此便有劳皇后了。”烈坤祁又交代了几句,才匆匆离去。
我坐在太后床边,“母后歇着吧,臣妾在这陪着您。”
“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皇后在就行了。”太后对着宫人吩咐说。
随着宫人退下,太后竟直接坐了起来。我一怔,她不是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