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不知道沈采苡心中所想,但沈采苡拒不作诗,她忍不住有些担忧:“但如此,别人总会对姑娘有所诟病……”
怕是心底会看不起姑娘,觉得她真的是蠢笨不堪。
明明姑娘最是聪慧不过。
“轻视又如何,她们也顶多言语挤兑几句,难道我还会怕不成?”沈采苡哂笑,“傻丫头,我要真的去赋诗,才是落了别人圈套。”
白菊微怔,她思索半晌,询问沈采苡:“是黎媛媛?那个说话难听的田姑娘,也是和黎媛媛一伙的?”
黎媛媛先是力劝姑娘去参加诗会,后来又为那个要逼姑娘作诗的田姑娘解围,看着只是心善,但是她们早就知道黎媛媛的真面目,少一琢磨,便能想通,这事情与黎媛媛脱不开关系。
“她到底是为什么?”白菊十分不解,黎家和沈家,从未听说过有何龌龊,要说黎媛媛喜欢方公子,那也不能啊,她与九姑娘同岁,只比九姑娘小一个月,与方公子的年岁,实在相差有点远啊。
沈采苡没说话,她暂时也想不通是为何,但是只要等待下去,总有一天,真相会露出水面。
再说,她也不会坐以待毙,会让人盯着黎媛媛。
她思索时候,对岸忽然更热闹了起来,周围小姑娘们先是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就爆发了更大的热情。
“天,是四殿下、六殿下和九殿下到了。”一个小姑娘声调中压抑着极端的兴奋,低声惊呼。
“哪个,哪个是六殿下?九殿下又是哪个?”总归是隔着潺潺溪水,两边又遍植菊花,还有天然耸立的怪石,遮挡了不少人的视线,让她们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哪个。
沈采苡也抬眸望去。
她总能比别人看得远、看得清,别人在此处,只能看到对岸人的身影,看清对方到底是谁、穿着何样衣物,她却能看得把对方身上的配饰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对岸人的表情,都能看个差不离。
四皇子生得比别人高些,气场又极是冷肃,周围总会空出一圈,便更是显眼,让人一眼看到了。
沈采苡目光只在他面上一掠而过。
她感兴趣的是那个后来夺嫡成功、成功登上皇位的六皇子,这可是将来的帝王呢,不说投靠——毕竟夺嫡之事,风险太大,这辈子她的命运天翻地覆,带得别人的命运也是大变样,说不定六皇子的命运,也因此会发生改变。
若投靠了,说不得沈家会落得上辈子一样的下场。
但也不能得罪,说不定,六皇子就是厉害,还能登上帝位呢。
能毫无顾忌地观察一下未来可能的真龙天子的面容如何,这种机会,真是极少见的。
沈采苡不打算放过。
皇家子弟,相貌自然都是极好的,且各有风姿。
三皇子爽朗大气;四皇子冷然凌厉;六皇子活跃爱笑;九皇子病弱苍白。
他们身上都有传自皇家的矜贵威仪。
若说相貌最好的,是四皇子;但显然最得这些小姑娘喜欢的,是六皇子与九皇子。
六皇子面部轮廓倒是与四皇子有些相似,毕竟,他们的生母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父亲更是一个,血脉极为相近。
但他生得一双微圆眼眸,比之四皇子深邃晦涩的凤眼浅白许多,也更让人觉得容易亲近。
沈采苡浅笑摇摇头,她是不信将来能登上帝位的六皇子,人真这这么单纯的。
但这幅表象,确实是更容易让人喜欢。
她忍不住想象,十年后登基为帝的六皇子,是不是已经褪.去了面上的亲和活泼,变得如同四皇子一般深沉凝肃。
或许,应该是的吧。
沈采苡收回目光,不打算再看。
然却与一道凌厉目光猛然对上,沈采苡不动声色,像是没发现一般,转开了——就像是她其实并不能看得那么远,只是如同其他姑娘一般努力想看,但是看不清。
因此略有遗憾与茫然。
等落在身上的目光移开,沈采苡才稍微松一口气。
作孽,怎么会遇上四皇子,每次见,都冷峻肃穆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咦,姚姑娘来了。”忽而又是一声惊喜低呼,不过片刻,许多姑娘便凑成了一堆,把那个新来的姚姑娘围在了中间。
透过人群缝隙,可见到一个穿着月白色褙子的身影,她比之一般姑娘,要多三分元气,十分健康爽朗,又因为有满满书卷气,便更多些亲和。
声音里也比之一般姑娘中气足一些,“是我来迟了,如此,便自罚三杯。”
沈采苡对她有些印象。
后来也打听过此人,知道她叫姚湘君,乃是当朝太子少师的嫡亲孙女,她同样也是生母早亡,但比之自己,这位姚姑娘极受父亲祖辈宠爱。
还因为才思敏捷,得了身为大儒的叔祖父姚瑀青眼,陪他住在城外书院,且姚瑀行走天下游学时候,她也随侍身侧。
比之她的艰辛,这位姚姑娘虽然没有母亲护持,但却依然是受尽.宠.爱,顺风顺水,又因为自小聪慧,且得到大儒亲传,在京城里有书画双绝的名头,是有名的才女。
而四皇子,乃是大儒姚瑀的亲传徒孙,与这位姚姑娘,乃是青梅竹马。笔趣阁→小说网→WwW.haobiquge.com
沈采苡极为羡慕这位姚姑娘的好命。
不过……她望了一眼对岸,方承嘉正与人笑谈,大约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也转头望来。
沈采苡樱唇弯起,浅浅一笑,幸好啊,她还有哥哥,还有子善。
将来,也会好的。
因为有了皇家子弟的到来,对岸的文人举子们情绪更是高昂,希望能做出一首极好诗词,入得皇家子弟眼帘,便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这边姑娘们的兴致,忽也高昂——并不是想要嫁与皇家子弟,但能有个好名声,得一句半句夸赞,姻缘说不定便要上一层楼。
本来就紧张的气氛,便更紧张了。
“咦,子善,那沈家姑娘,似乎并未打算作诗啊。”想要作诗的姑娘,不是在端坐凝思,便是在踱步苦想,沈采苡与另外几位姑娘们的悠然,便略有些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