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威夷钻石头山待了几天,下一场蜜月地点已经定好。
在宴欢的建议下,两人这次的蜜月之行换了个花样。
这回不再是去什么海岛、温泉、庄园之类的地方度假了……而是定在国内某个不知名的小乡村,下乡去玩角色扮演。
农夫和农妇的生活。
俨然又是别样的情趣。
俞少殸肉眼可见的兴致颇高,开车去往目的地时,扬起的眉梢几乎要飞上了天。
甚至于在半路,他透过车窗看到了路旁连绵的稻田,还莫名其妙问了宴欢一个问题:“那里有玉米地么?”
宴欢:“……什么玉米地?”
他在想什么???
眼见宴欢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俞少殸勾勾嘴角,什么也没说,但唇边挂着的笑容,分明是不怀好意。
这一度让宴欢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歪了什么,心思不正。
小乡村离京州有百公里距离,早上出发,直到傍晚才抵达住处。
俞少殸提早安排好了一切。
入住的地方是一间带有院子的农舍,两间瓦房,院子里牵着条刚两个月大的小奶狗,旁边还有个鸡圈,里头养着两只花公鸡。听到有人进院的声音,小奶狗汪汪叫了起来,连带着鸡圈里的两只鸡也来回扑腾,乡土气息十足。
宴欢从小就是捧在掌心里长大的,这么多年过得一直是公主生活,要不是这次突发奇想,她这一辈子估计都不会来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小乡村,玩什么角色扮演的夫妻情趣。
一时间她好奇心大起。
先是去抱小奶狗玩,再是去鸡圈丢了两把玉米喂鸡,然后又去院墙旁看了看刚结了果的青葡萄……
她在这边玩。
而俞少殸则在任劳任怨地搬行李、搞卫生,来回捯饬。
不一会儿俞少殸累得满头是汗,衬衫前襟后背都被汗湿。
他从屋里走出来,倚着门框看向正在弯腰逗狗的宴欢,女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在傍晚余晖的映照下,乌发垂落,周身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美好到令人动容。
俞少殸忍不住勾起嘴角,漆黑深沉的眉眼渐渐温柔,眸中聚起一抹宠溺幸福的笑。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在这里体验五天的乡村生活。
角色扮演嘛。
顾名思义,就是俞少殸扮演农夫,宴欢扮演农妇,两人是一对质朴的乡村夫妻,用锄头和双手辛勤劳作,相濡以沫多年仍恩爱如初,条件虽说艰苦,可生活趣味够足。
在这儿的五天时间内,要做的事情当然逃不开乡村日常。
包括锄地种菜、养鸡遛狗等等……
这些事虽然听起来和他们以往的精致生活相去甚远,可都是他们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
说不定……
这次的角色扮演,还会成为两人一次极其难忘的二人世界。
……
农舍主人被买下这座农舍后几乎当天就搬走了,家里没剩多少东西。
简单拾掇了一遍后,天色已晚。
晚饭是俞少殸亲自下的厨,吃的是农舍里剩下的半筒挂面。
宴欢坐了一天的车,胃口不佳,俞少殸手艺也不行,清汤寡水的,她便没吃几口,到了深夜,不出意外的,饿了。
来之前就说好了为了营造角色扮演的气氛,完美代入角色,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外,其余一切都自给自足。
所以这里没外卖,没蛋糕,没零食……什么吃的都没有。
宴欢揉了揉肚子,躺在炕上饿得睡不着。
而她身侧,俞少殸安安静静躺着,呼吸均匀平缓,睡得正香。
算了算了,一顿不吃也没什么,权且当作减肥了。
宴欢无奈地暗叹了句,正要翻个身时,蓦地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从旁边探过来,带着灼人的温度,牢牢圈住了她的腰身,再轻轻一带,便把她带进了怀里。
“怎么了……睡不着?”
俞少殸半睡半醒的,嗓声里带着鼻音,他把头埋进宴欢的肩窝里,像小猫似的蹭了蹭。
宴欢怕痒,不由躲了躲,但她躲的幅度大了些,没留神肩头撞在了俞少殸的下颌,噔的响了一声。
力道虽不重,痛意还是有的,俞少殸睡意顿消,悠悠转醒。
夜色浓沉,外头偶有虫鸣,稀薄的月色透窗而入撒在炕上。
俞少殸睁开眼。
深沉的眸子在月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他手臂环着宴欢,望着女孩模糊的侧脸,静了几秒后,忽然凑近过去,温凉的唇瓣轻轻覆上宴欢耳廓,在她耳畔吐出灼热的气息。
“饿了?”
嗓音低哑,夹杂着一丝暧昧的低笑。
宴欢只当他是在问自己肚子是不是饿了,便委委屈屈地撇了嘴,老实回答:“饿了。”
话音刚落。
俞少殸忽然身子一翻,手臂捞着宴欢盈盈一握的细腰,把她禁锢在怀里,喉咙里还压着笑。
“我来喂你。”
宴欢:“???”
淦!
狗男人居然玩起了一语双关!!
……
由于昨夜临时加赛一场,宴欢累得腰酸腿软,沉沉睡去时天都快亮了,她现在困得要死,自然没法早起。
而俞少殸也难得偷了次懒,他陪着宴欢一起躺在炕上,怀里紧紧搂着她,眼神在她脸上一寸寸描摹,深情眷恋的模样,似乎要将宴欢熟睡的样子一辈子刻在脑海里。
就这样躺了很久。
忽然院子里的那只小奶狗汪汪叫了起来,接着院门被人敲响,有男人声音传来:“有人在家不?”
应当是村里的老乡,口音很重,嗓门儿也大。
宴欢唔了声,被吵醒了。
她慢慢睁开眼皮,漂亮的眸子里,仍是迷迷糊糊的。
“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
俞少殸轻笑了声,在宴欢嘟起的脸颊上温柔地捏了捏,然后掀开被子下炕,穿好衣服后便出了门。
不一会儿,俞少殸穿戴整齐,将院门打开。
来的是位头戴草帽的大叔。
他手里提着只活蹦乱跳的野鸡,笑呵呵地对俞少殸说:“俺是住隔壁的,早听说老于家的房子前些天被人买了,俺本打算昨晚就来看看的,可忙农活忙得实在太晚了,就没好意思过来打扰,碰巧今早上俺打了只野鸡,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送来给新邻居尝尝鲜儿。”
说着大叔热情地把野鸡递过来,倒是把俞少殸弄得一愣。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熟练地和老乡客套了几句,再三推辞不得,只好收了这扑腾乱跳的野鸡,将它丢进了鸡圈。
重新回到里屋,宴欢已经起了。
她坐在炕上梳头发,还入乡随俗地给自己绑了个乡间农妇常见的麻花辫。
“好看吗?”
宴欢站到俞少殸面前,慢悠悠地转了个圈,脑后那根乌黑的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落在眼里,有一种别样的风情,惹人遐思。
“好看。”
俞少殸真情实意地赞同。
“既然是角色扮演嘛,就要扮得像一点。”
宴欢得意地挑了挑眉,蓦地想起了刚刚院门口的声音,便问道:“刚刚是谁来了?”
“隔壁邻居送东西来了。”俞少殸卖了个关子,“你猜是什么东西。”
宴欢想了想,“蔬菜?”
俞少殸摇头,“再猜。”
宴欢皱皱鼻子,嘟囔道:“不猜不猜,猜对了又没奖励……”
闻言俞少殸低低笑了声,他一把将宴欢拉入怀里,在她耳边吐气:“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宴欢在他怀里挣了两下没挣开,半晌后放弃了抵抗,偎在他怀里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个好主意。
她眨着眼睛,说:“要不这样吧,我要是猜对了你就亲手给我做一顿大餐!”
大餐?
俞少殸面色稍许为难。
他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能下个清水面都算了不得了,让他做顿“大餐”,说实话挺为难的。
见他迟迟不说话,宴欢又眨巴着眼,故意放低了声音,可怜兮兮地补充了句:“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俞少殸最吃不得她这一套。
每次她眨着眼撒娇,他的一颗心就像被春风拂过,柔得像要化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
俞少殸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得像哄孩子似的。
宴欢心满意足。
她想都没想,随口猜了个答案,“我猜是只兔子。”
她的答案天马行空,俞少殸无奈地摇头笑笑。
“算你对了吧。”
宴欢挑眉,“算我对?”
俞少殸忍俊不禁:“就是对的,千真万确。”
宴欢这才满意了。
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屋外阳光灿烂,正是出去走走的好时候,宴欢趁俞少殸不注意,踮起脚尖,啪嗒一声在他脸颊亲了下,随后无事人似的挣开他怀抱,抬腿走向屋外。
俞少殸怔了怔。
颊侧停留着宴欢唇瓣温润的触感,经久不散。
宴欢走到门边,刚要踏出去,却蓦地停下了步子,扭过头来,看着俞少殸,扬起唇角说:“刚刚那是奖励你的。”
俞少殸顿时像吃了块蜜糖一般,心头甜滋滋的。
……
农舍主人家有块不大不小的菜地,就在不远处的山脚,里面种满了时蔬,足够他们俩自给自足。
宴欢拿了个竹篮,又找了把镰刀,兴致勃勃地去田里摘菜。
俞少殸不放心她,随手拎了根锄头,紧跟其后。
来到菜地。
一垄垄菜畦里种着好几种蔬菜。
小青椒、西红柿、茄子、黄瓜……应有尽有。
宴欢兴奋起来,提着她那小菜篮儿,在菜地里来回折腾,一会儿摘两根黄瓜说让俞少殸给她做拍黄瓜,一会儿又拿几个西红柿说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俞少殸拄着锄头,站在一边,面带笑容地看着她,视线永远停在她的身上,片刻不曾挪开。
天色将好,山风轻柔地拂过脸颊。
眼前的女孩游走在菜地里,像极了落下凡尘对一切事物充满好奇心的仙女。
俞少殸心里软柔一片。
幸福的滋味将他从上到下牢牢包裹。
直到小菜篮装满了菜,沉甸甸的硌手,宴欢才恋恋不舍地从菜地出来。
俞少殸第一时间接过菜篮,笑着逗她:“你摘这么多,够你吃五顿了。”
宴欢啧了声:“这是给你留的余地,知道嘛!”
俞少殸摇头。
他是真不知道……
宴欢瞪他:“等你去做饭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的俞少殸还不以为然,可等他捋起袖子,中午下厨房时,他终于明白这“余地”是什么意思了……
两根黄瓜明明够他拍一大碗。
可他这手笨的,拍两片掉一片,能留在碗里吃的,将将好能铺个碗底。
再说那西红柿炒鸡蛋。
鸡圈里养的两只花公鸡没法下蛋,俞少殸还是厚着脸皮去邻居大叔家借了几个过来。
可这道菜比拍黄瓜可难多了,他拿手机找完菜谱,自以为心中有数,可等真正动手时,完全是一团乱麻。
要么西红柿切大块了,要么鸡蛋炒糊了,最后出锅的那一碟子,要不是宴欢见多识广,怕是真认不出来。
等到最后。
俞少殸端着最后一碗菜,灰头土脸地从厨房出来,一身整洁的衬衫被烟熏出了好几大块黑渍,脸上也没逃过,像抹了烟熏妆一样,黑不溜秋的。
宴欢乍一看到,差点没把自己笑得背过了气。
俞少殸把菜碗放到桌上。
无奈地扯了扯惨不忍睹的衬衣,叹气:“尽力了。”
只见桌上摆着三碟菜。
一份用蒜泥拌的拍黄瓜,一份分不清红黄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份几乎要糊透的青椒炒茄子。
条件有限。
半点儿肉腥儿都见不着。
不过宴欢已经很满意了,她早早便摆放好了碗筷,盛好了米饭,甚至还在橱柜里找到了一瓶没开封的白酒,斟了点碗底,准备一起喝两口。
两人面对面而坐。
宴欢主动端起碗和俞少殸碰了杯,笑嘻嘻地说:“感谢俞先生盛情款待!”
俞少殸忍着笑:“招待不周,还请俞夫人见谅。”
一唱一和,完美配合。
俩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都被逗乐了。
如是过了五天。
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宴欢上了车,透过车窗慢慢扫过一片片油绿的菜地,和小路上背着篓子的淳朴善良的老乡。
一瞬间感慨万千。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生意上的尔虞我诈,没有人际交往上的勾心斗角……乡风淳朴,生活惬意舒适,倒是让宴欢有了刹那间的不舍。
俞少殸瞧出了她的情绪变化,知道她心里难舍,便抬手轻轻在她头上揉了把,笑了笑,安慰她:
“没事的,你要是喜欢这里,每年我都带你来一次,这里的鸡啊菜啊,都给你留着。”
宴欢忍不住笑起来,问他:“真的?”
俞少殸嗯了声,他深深望着宴欢,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深情宠爱。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