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行程表我收到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是我疏忽了,应该早发给你的。
—我看到明天下午有一个应酬,到时候我也要去吗?
—是的,冯总应酬多半我都跟在身边。
来的时候李秘书就说了,他去哪里就让她跟着去哪里。
葛从宁的手指在键盘上迟疑,然后打出。
—好,谢谢了李秘书。
—不用谢。
在葛从宁这边,是不能直接看到日升日落的,大厦里一天通明,她假意体验了一把普通白领的办公室生活,发现电梯口陆陆续续人流出动起来,才知道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对面的李秘书办公室里,李秘书仍专注地工作着,冯京墨的办公室也毫无动静,他们的办公情绪丝毫不受时间的影响。
终于,晚上八点了,李秘书关了灯。
“下班了?”葛从宁说。
“嗯,冯总可能还有一会儿吧。”李秘书看一眼那边,其实他心想的是,冯京墨是不是忙着忙着突然忘了外面还有葛从宁在等他,还依旧忘我地工作着。
李秘书到了自己的下班时间,先要和冯京墨打声招呼,他从办公室出来,对葛从宁说:“冯总让你进去等他。”
葛从宁看另一边的办公区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明亮,格子间也很少有加班的人,她关上电脑,收拾收拾自己的桌面,“好。”
李秘书留给门缝,就先离开了。
冯京墨只抬头看了眼进来的葛从宁,又低下头去:“我很马上了,再等个二十分钟。”
葛从宁点点头,自己到沙发上坐下来。
她随手拿了本冯京墨办公室里的财经杂志,和李秘书专门给她准备的娱乐性高的读物不同,这上面多得是只有商务人士才喜欢看的专业信息,葛从宁只翻了两页,发现并没有什么阅读兴趣,冯京墨就坐了下来。
葛从宁合上杂志,“好了?”
她看眼时间,二十分钟还没有到。
冯京墨坐下,摆一个放松的姿势,“今天一天感觉怎么样?”
“嗯……感觉你很忙,找你的人和事情很多,当老板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冯京墨笑,“还有呢,你自己的感觉,你对出蓝是什么印象?”
葛从宁想了想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我?我过得挺舒服的。”
说是舒服都是好听的,葛从宁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什么也没做,“出蓝挺好的,至少看下来员工努力勤恳,公司对员工的福利也很不错。”
葛从宁下午的时候又去了一趟茶水间,听见有员工在讨论年末旅游计划,原来出蓝每年新年假前都会组织一次短途旅游,当作对全体上下一年辛苦的犒劳。
冯京墨听她说了后,说:“这些都是很基本的,现在行业之间竞争大,对员工的忠心度要求很高,出色的人就那么一小部分,要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就不能吝啬奖励。”
“嗯,你说得对。”
冯京墨说:“再坐一会,我把办公桌收拾一下,就下楼取车回家。”
“我帮你收拾办公桌吧。”
冯京墨看她,“你帮我?”
“有什么重要文件是不能碰的吗?”
“那倒是没有。”冯京墨看眼亮着电脑屏幕的办公桌,“顺便帮我关下电脑吧。”
葛从宁站起身,听到这个要求点头,“好。”
冯京墨的桌子,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葛从宁还是怕自己不了解这些文件的摆放顺序,只是稍微规整一下叠放在桌边,钢笔放到笔筒里。
“这个平板你平时放哪的?”
冯京墨不回头靠在沙发上说:“就放在桌面上,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葛从宁就放在了正对面上。
电脑进入了待机模式,要关机还得打开锁屏,“电脑密码是多少?”
冯京墨随意地报出了数字。
葛从宁听到的瞬间顿了一下,输入了密码,等锁屏解开,桌面上的图片又让她怔愣了一把。
等她回来,就看到冯京墨似笑非笑地在看着她。
“这么看这么我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回来是什么表情。”
“能有什么表情。”她把外套穿起来,把冯京墨的大衣拿给他,冯京墨接过来,葛从宁说:“密码
设成我的生日不是太好猜了?要是那个对家来你这头偷商业机密,随便查查就知道了。”
“好记,又有意义。”
葛从宁说:“那设成爸爸的生日不是一样有意义。”
冯京墨说:“你见过哪个已婚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把自己父亲的生日设成密码的?”
葛从宁笑,“总有这样的人。”
她低了眼睛又说:“还有那个桌面,那张照片,太丑了。”
冯京墨终于展露出了笑,“可那却是我最喜欢的照片。”
葛从宁去看他,那张照片是葛从宁自认从小到大来最丑的照片,没有之一。就是她被冯京墨拉着逛故宫逛得哭起来那回,他们在找冰店的路途中,在故宫外面的小车摊前买冰棍吃,被正在摄影的老人喊了一声,一齐看向镜头抓拍到的一张。
葛从宁当时又累又热,汗都从额角留下来,样子十分疲惫,因为是抓拍,满脸的无辜愚蠢,还张着嘴,她当时就不喜欢,可冯京墨却找人把这张照片要来了。
葛从宁想他的桌面也不是谁都能看到的,这也算是她的黑历史了,“随便你,你的桌面你做主。”
冯京墨伸手,葛从宁撑眉:“怎么?”
“拉一把,起不来。”
葛从宁握住他的手,也不太用力地就把他拉起来了。
等开车回到公寓,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洗洗澡就想要睡了。
☆、第46章
早饭的时候,高山疗养院的负责人给葛从宁打来电话。
葛从宁因为要来北京半个月,来之前特地找一天去拜访了高山疗养院院长。院长以前和冯家有些渊源,不然也不是说见就见,何况葛从宁去见人的目的,还是拜托人家在她不在的期间,能帮忙特别关照两位老人。
当时院长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这件事在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葛从宁也没想说让一院之长亲自做什么,他也只是转头分配手下的医生护士去做,但总是多一层保障。
院长能亲自打这个电话来,到底也是有葛从宁那次拜访的作用。
葛从宁挂了电话,冯京墨在旁边听着,大概从葛从宁的话里听出了他们在说什么。
冯瑛腾和葛明军的病都是终生的,但只要小心将养着不会出太大的岔子。原先进疗养院的目的也是比起医院,疗养院更适合温养病情。
如今冯瑛腾已经在高山疗养院入住快六年。
“院长说爸院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一直住在疗养院里面了,只要按期到医院复查,注意饮食,常锻炼身体,保持良好的心情,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是可以回家了吗?”
“嗯,院长是这么建议的。”
院长也差不多是冯瑛腾这个年纪,在电话里和葛从宁说其实冯瑛腾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他一直没提,也没让负责的医生和他们说,就是因为之前考虑到他们的情况,还不适合回去。
院长很能理解葛从宁他们年轻人生活不容易,可是都到了冯瑛腾这个年纪,最希望的还是和儿女住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那是再好的疗养院都比不上的。
葛从宁深以为然。
冯京墨点头,“是可以把爸接出来了。”
葛从宁睨他一眼,“是早该接出来了。”
冯京墨却不觉得现在晚了,无论是从经济实力还是现实条件上看,以前他们怎么也不能把老人接到自己身边来。高山疗养院的价钱虽然不便宜,但是冯京墨后来的事业发展得很快,也能支撑得起。反而是他和葛从宁,他之前一直在北京,葛从宁一个人要照顾他爸冯瑛腾,顾不顾得过来不说,还会有很多不便之处。
冯京墨说:“那咱爸呢,院长有没有说。”这就说的葛明军。
“嗯,说了,说是要想一起接出院也可以。”
高山疗养院其实是兼具医院,疗养院和养老院的模式,有许多家庭都把身体不好的老人送到那里去治疗疗养,葛明军在这一众人中居然还算年轻的,虽然病情有过几次反复,恢复起来还是算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