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已死(1 / 1)

尤记得自己还提醒过她——她是北冥执剑者,北冥性属极阴,极易被阴煞所吸引,如果她足够强大,足够坚定,吸收了没事,可以融为己用,因为本质上北冥在阴属中的级别高于阴煞。可若是她不够强,那就反被阴煞同化,北冥亦会魔性,她自己更会走火入魔。

当初他是一再提醒她虽为卧底,别自甘堕落,要记得当卧底中的卧底。

现在想想,当时她故作乖巧,其实很敷衍,却也说自己修为太低,得多大意志才能抵抗住,就没有什么特殊法门?

然后...他冷笑,可最后被她磨了两天,还是告诉她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法子——这法子能尽量守住本心,但对灵魂跟躯体损害很大,且还有一个荧惑手心的必杀技。

也就是,如果最后守不住了...必须自陨。

当时,他想法是——如果她守不住,必然魔化,还不如陨落。

这是他出于天衍宗跟正道所处的立场给的法子。

现在想想...此时的她,已然面对远超想像的阴煞之力跟劫雷,必会选这个法子。

可她如何守得住?

守不住,自陨。

江流思绪繁杂时,下一秒就感应到了坍塌的鬼涧之中阴煞暴动,本以为会崩散出来,结果变成了漩涡。

那废墟底下涌出地下血河流,唯独原来阴河没出来,因为被吸收了——都进了那漩涡。

漩涡之下,火焰滔天,竟如岩浆炙烤冰块一样,让那些山体碎块都融化了,众人眼看着堆砌的碎石炎流进入血河之中,蒸出浓烈的血腥气。

他们看到了两个铜炉。

一大一小。

大的,也融化了,不过融向了小铜炉之中。

它在修复,以吞噬大铜炉修复自身,也加快对体内楚瓷两人的炼化,更想抵抗住即将降临的那道超纲天劫。

这么一看,楚瓷还没死。

但快死了。

江流眼中一厉,准备暴露身份趁着朝光不在,以及胡狡重伤跟红灵儿虚弱,直接暗杀缙厄。

渡劫之下,他全力一击,有把握得手。

只是代价很大。

江流刚做好打算,也运转了体内的仙魔两种力量,正准备抓住时机...

“等。”

一道传音虚弱而来。

江流震惊,接着狂喜涌上来。

这是长亭的传音。

江流控制住了,心惊胆跳中,瞧见那一道紫红色的狰狞劫雷下来了。

合体期修士们都退避三舍。

这是元婴期突破合体?看着倒像是合体突破渡劫期。

这动静大的。

就是不知道....

大长老等人怀有希望,一边拦着魔宗的人不让他们搞事,那边,魔兵也暂时停下对仙门一面倒的攻击——因为谢思菱被谯笪相思找到了。

顾着逃命,哪里还能绑莫如。

这让局面尚可。

缥缈上人正有喜意,忽然面色大变。

大长老的脸也绿了。

“荧惑守心?!”

——————

漩涡,阴煞,铜炉,劫雷,火海,那是那天那一刻仙魔两道的人都看得到的一切。

它们是一体的,只关乎两个人的生死。

也成就了最终的...光辉。

两种光。

一种毁灭性的,是阴煞也是铜炉更是劫雷的毁灭性。

一种是紫荧光,手心之光辉,若守不住,自陨。

这都是江流教她的,就只教了一遍,也才几天,她就学会了。

可惜一用就用在了绝路上。

铿锵脆响,轰鸣,翻涌,潮浪逆袭,修士们疯狂外逃,倒是那些魔兵来不及,几被吞没大半,火海灼烈

“不!!!”缥缈上人几乎要哭了。

竟是自陨,跟当年庄洛洛被赤炎魔君飞灰湮灭有何区别?

她没用,她保护不了这个孩子。

这本该是预料中的结局,可江流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作想,只觉得心脏涩涩的。

那些阴煞太强了,她扛不住的,但,丹炉...终于炸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长亭独有的那股子清冷气息。

他回来了。

火光中,一个人抱着一个人从火海走出。

那一幕,足以让所有人都记忆一生。

她,已无气息。

——————

当天衍宗之人带着“楚瓷已死,长亭归来”的悲壮心态,魔宗之人则是——若是早救不了楚瓷,还得让楚瓷渡劫荧惑破铜炉,那长亭还废那事做什么。

不过...

他现在很虚弱。

缙厄直接抛下大长老提着魔刀一个凌空冲锋。

那一瞬间,缙厄先动,魔宗的两位魔君也动了,大长老跟拓跋宗等宗门强者措手不及,慢了一步。

高层厮杀,中层冲击。

波澜壮阔中,剑光跟法术光辉长亭确实虚弱,并非作假,以至于他只堪堪格挡了缙厄的魔道,这要是以前,不说秒杀缙厄,至少也能一招重创对方,毕竟是渡劫期跟合体期巅峰的差别。

可现在他只挡住,而红灵儿跟胡狡等人则是抓住机会齐攻长亭。

大长老他们在后头想要阻拦,但一片猖烈的魔气窜来,拓跋浩看到前面的大长老险险避开,却见出手的那人却是一个魔宗小兵,极不起眼,也就元婴期,但其实是伪装。

此人...魔君级。

“你是江流?!堂堂魔君,竟伪装成小兵,端是下流无耻。”大长老敌意森森,但眼神却瞥过不远处的朱苟,其实他心里懵得一匹。

这是同一人?

朱苟不就是江流?现在又多一个江流,而且样子可以伪装,但实力伪装不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流却是传音:“我于魔宗外出的前提是我闭关了,那边都以为我从赤炎的魔剑中得到传承,确实我也得到了——你怕是不知道,赤炎魔君竟会完整继承本体实力的□□傀儡术。”

大长老懵逼:“...”

江流:“但有时限跟限制,以后再说,眼下,我得解除自身嫌疑。”

的确,江流一直未出,魔宗那边又不是傻子,总有人怀疑的,尤其是胡狡一脉的,就算不怀疑他是卧底,也得指责他罔顾宗门利益。

但现在,江流出现,而胡狡此前一再提及那个疑似江流的朱苟还在不远处厮杀。

这同时出现,绝对是洗清嫌疑的铁证。

缙厄虽是牛逼,心术亦是超绝,却终究是这一代的英才,面对上一代能跟他老爹们打天下的赤炎魔君留下的绝学,他看不出门道,所以信了江流无辜。

何况江流一出现就助力他,这就更不用怀疑了。

缙厄刚想对长亭出第二刀。

突然,有人惊呼,有人惨叫。

画面似乎凝固了。

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强大无比的一股剑气,北冥天剑。

“不好,楚瓷没死,是假...”

楚瓷当然是假装的,她渡劫成功,荧惑守心也是为了迷惑人而故意的,其实都是假象,她为的什么,江流一瞬间就顿悟了。

——她对一个人有绝对的杀心,赶在对方先对她下手之前,不留余地,斩草除根。

楚瓷一剑戳穿了胡狡的身体,并且,北冥天剑裹挟着比往日更可怕的剑流直接阻断了胡狡对躯体的修复。

躯体无用,它被阴蚀融化了。

这可是合体期巅峰的躯体,哪怕胡狡一直在残血状态,但也太...

胡狡当机立断灵魂离体,欲魂遁而逃,但楚瓷早有准备,在第二秒就人扔出一个小铜炉把胡狡罩进去了。

胡狡:“!!!”

这不是赤红铜炉?

它不是炸了?

“楚瓷,你敢,你是...”

楚瓷没给他机会,把盖子一封,隔绝了所有声音,也不给他暴露自己身份的机会。

她手头并无炼魂咒术,这些传承不在她手里,但她知道气血可以引燃铜炉,所以把胡狡残存的血肉躯体扔了进去。

引燃,起火。

楚瓷当时在长亭倾力庇护下依旧痛苦坚持一个时辰,而无庇护且直接魂魄进入的胡绞跟裸奔的花魁没啥区别,一进去就惨叫了。

太可怕了。

胡绞的惨叫瘆人,让魔宗的人都心惊胆战,都被吓呆了。

也就十几秒吧,惨叫没了。

没人想过堂堂三魔君之一会死在楚瓷手里。

一个月不到,天衍宗执剑人是楚瓷的消息可还没完全传荡修真界的时候,她就已经突破合体期,且直接干掉了魔君。

众目睽睽之下。

这比长亭没死还要打击魔宗之人。

缙厄急流勇退,立刻命令众人回缩战线,他也放弃了攻击长亭,因为他知道已经错失最佳机会了。

于是不过须臾,刚刚还大战已然爆发的局面,眼下竟无端泾渭分明。

很多魔宗之人都很不甘且失落,但...长亭面色却很凝重。

“朝光在哪?”

他这么一问,缙厄却笑了。

“他啊,大概在...”

他说话的时候,其实是有背景配合的。

天衍宗所有弟子的体内法力气息都波动了,不是变强,而是变弱,因为....东南方向有灵光海潮。

那是某座仙山之下的灵脉被斩断的结果。

其余宗门的人都感应到了——天衍宗赖以生存三万年的灵脉被斩断了。

无他,必是朝光所为。

趁着长亭遇难,他动手了。

而且,现在看来缙厄带着这么些人来围杀仙门以及攻击长亭,其实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一定要弄死什么人,可能打底的目标就是——拖住天衍宗的主力,让朝光得手。

计划成功。

缙厄深深看了长亭等人一眼,“天衍宗的诸位,灵脉被毁,法力削弱至少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感觉不好受吧,不过,今日到此为止,因为今后你们多的是敌人,可不止我魔宗一门。”

他大笑着带着魔宗众人扬长而去。

这一次,没人能阻拦他们,包括虚弱的长亭。

哪怕楚瓷跟长亭未死,哪怕楚瓷手握北冥天剑,不仅未死,还成功渡劫突破到了合体期,甚至掌握了万魂魔君的小铜炉。

但,这些都比不上断天衍宗仙山灵脉,毁此宗万年根基根基。

魔宗...终究胜了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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