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初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还在猜测落落这句话的意思,下一瞬,有更多的黑毛老鼠一涌而来,黑压压的一片,相当瘆人,慕容初反射性地抱住了她,而其余十二人已被这些不速之客吓得完全动弹不得。
十二暗卫在北齐赫赫有名,想不到能被小小的老鼠吓成这般,落落看着将她抱得紧紧的慕容初,忍不住嘴角微微一勾,慕容初从小就怕老鼠,说实话他这模样倒是让她想起儿时,第一次见他之时,他也是被老鼠吓得不轻,结果还故作坚强,其实全身都已在颤抖了。
如果只是几百只老鼠,让他们从这里挖个地道估计等他们攻进来都还没有完成,但是如果是成千上万只一起行动,一条隧道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而已。
慕容初从惊惧中回神,脱离落落的怀抱,虽然额上都是汗水,却还犹自镇静解释道:“那个……落落,本太子,是……担心,你……虽然你不害怕,但是它们还是太脏。”
慕容初其实也并不是害怕老鼠,而是他本身非常爱干净,觉得老鼠太脏而已。
当然,这这是他自己所认为的。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落落没有拆穿他,只是看着他笑了一笑。
“恩,明白,堂堂北齐太子一向有洁癖,此事人人皆知,自然不是因为害怕老鼠而躲在了我的怀里!”
被落落那样的目光一瞧,慕容初心虚的移开,见他那十二卫个个成了软脚虾,声音骤然一冷。
“都给本太子站直了!”
十二卫见主子的目光冰寒入骨,立即站直了身子,脑袋却是垂得很低。
“是!”
“收拾细软,准备离开!”
“是!”
十二卫领命,再看老鼠的成果,众人皆是震撼。
只是几句话之间,一条地道已经在老鼠的挖掘中完成了。
“阿初,虽然它们长得不太惹人喜欢,但是你瞧,它们很厉害吧?”
“是,厉害,你能驱使它们,更是厉害!”
慕容初夸了她一句,落落脸颊微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平素慕容初比较喜欢的是向她泼凉水。
而慕容初心里此时却是五味杂陈,虽然在落落的帮助下,他们暂且脱离了危险,但是作为男人,最后还得靠女人才能保全性命,怎么样心里都觉得有些别扭。
“我们走吧?”
已经有了地道,这外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冲破迷障,不想再耽搁,落落出声提醒。
慕容初回神,点了点头,旋即下令,“出发!”
风朔等六人在前开路,慕容初与落落在中间,其余六人紧随其后。
地道内的空气稀薄,光线昏暗,使人心神压抑,落落并无内力,只与苏妩学过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况且她本就是一个弱质女流,哪里能与这些健硕的男子相比,再加上她本就身子有病,才走一小段便觉得头脑有些昏沉。
听出落落气息不对,慕容初遂似是不经意一问,“落落,你感觉还好吗?”
“阿初,我还好!”
慕容初停住了脚步,回眸看着她,清俊的脸上满是霸道的气息,“落落,你明明不舒服还逞强做什么?”
“我……”落落一窘,慕容初说的也对,她的病还没好,在这样的环境下的确有点难受,要是她出点什么事,反而会连累大家,落落把心一横,咬牙道:“风朔,我身子有点难受,劳你背我一下?”
思前想去,风朔为人稳重,她与他也算是熟识之人,由他来背她最为合适。
被公主点名,风朔嘴角闪过几分讶然,公主之令他当遵从,但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岂是他能冒犯的,可是现在情况危急,公主在病中还未痊愈,之前又吹了迷音,想必现在难受的紧,否则也不会抛开这男女之嫌,让他背她。
如此想着,风朔脚步一划已快速走到了落落的身前,随即单膝跪下,“公主,请!”
“辛苦你了,风朔!”落落浅浅一笑,提起裙摆正欲上前。
可下一瞬,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慕容初却是突然冷冷开口。
“风朔,你莫要忘记你的主子是谁?”
风朔看向慕容初,可被他冷若冰霜的目光骇了一下,心跳瞬间漏掉了几拍。
“太子殿下,公主她……”
落落疑惑道:“阿初,你到底要干嘛?”
明明是他说让自己不要逞强,她这不是妥协了吗?
慕容初没有回答她,而是主动矮了身子,拍拍背,“落落,我来背你!”
男女授受不亲,她身为公主,这都不懂吗?
“阿初,你身上也有伤!”
风朔毕竟是男子,原本落落也是想着让慕容初背她,但是慕容初之前吹迷音受了内伤,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再受累。
“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慕容初的决定哪里能让她反驳,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也不知道慕容初做了什么,人已在他的背上了。
“落落,男女授受不亲,你是堂堂公主,这都不懂吗?”
慕容初的声音满是怒气,这女人竟然宁愿让风朔来背,也不找自己,委实让人生气,无论怎么样,他们好歹也是姐弟吧。
“慕容初,你不也是男人吗?”落落小声反抗,慕容初真的是霸道。
“我,我不一样,我们是姐弟!”慕容初这样说着,却是有些心虚。
落落秀睫微闪,嗔道:“又不是亲的!”
女子的柔软与他贴近,撩人的香气缠绕其身,让人情思微动。
“落落,我该收回刚才的话!”
落落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话?”
“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慕容初轻笑,“想不到你个子不高,居然这么重!”
落落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慕容初,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不行,空有其表呢?”
地道内的十二卫见落落居然胆敢这般说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以为,按照他们太子的性子,定是会将公主殿下给摔下背,可他们的太子除了脸色难看点,倒是没有其他的反应。
看来,这落落公主在殿下的心中当很是重要。
“落落!你出宫一趟,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
“慕容初,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这次跟着来倒是不错,以前觉得在慕容初身边自己毫无作用,今日倒是靠着她的朋友们,救了众人的性命。
“救命恩人?”慕容初微愣后却是玩笑道:“你那打算怎么让我如何报恩?要以身相许吗?”
落落身子微颤,心里暗自低骂他几句,都有了水缨了,还开这样的玩笑,怎么就没学到他爹的专一呢。
“慕容初,你是我爹的儿子吗?”
“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是希望不是!”
落落眉眼微掀,心道难怪霍水缨对他不待见。
“我爹有什么不好的,对我娘一心一意,要美人不要江山,这世间能找出第二个像我爹这么专情的人吗?”
落落喜欢苏妩,也喜欢慕容白,他们即使站在权利的顶峰却从不忘初心。
“爹娘又不在,你不需要说这些。”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在与不在我都是这样说。”
难怪他爹常说,落落才是他亲生的,而他是捡来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那时候的他们还年少,落落还没有喜欢上慕容初,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好的。
原来只要放下了,他们还是可以很开心的相处,他们之间即使没有那层关系,却永远都是姐弟。
亲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出了地道,银月的光辉洒而下,海面波光粼粼,仿佛这漫天的星光点缀其中,海浪有节奏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绽放出无数绚烂的花朵。
“终于出来了!”
慕容初小心翼翼将落落放下,看着远处天与海已完全融成一体,落落惬意地吸了一口气,迷心岛,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但是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
“阿初,我们走吧!”
风朔看着空空如也的海面,不解地问道:“公主殿下,这船呢?不会是让我们游回去……”
他话还没有说完,海面上突然翻涌了起来,一只庞然大物渐渐地浮出水面。
饶是见多了世面的十二卫无一不震惊。
想不到,他们居然看到了鲲!
落落公主委实厉害,连这般庞然大物都能请过来,原本以为看见刚才那么多的老鼠挖地道已经算是奇事了,想不到还能看见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鲲。
“它叫小蓝,性子很温和的,大家别怕,它会带我们离开这!”
落落见他们各自脸上表情不一,忙出声安慰。
一行人坐在鲲的身上,乘着夜色消失在海平面上。
上了岸,天色微亮。
鲲的速度极快,但是海风凉寒,落落原本身子就没好,刚与朋友道别,她一直盈盛的思绪瞬间崩塌,当她陷入昏迷之前,看到的是慕容初一张焦急的俊脸。
等她再次睁眼,环视四周,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
已经回到桐城了,这正的她的房间。
“落落姐,你醒来了?”
门被推开,慕容芯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落落勉强坐起了身子,问道:“阿初呢?他没事吧?”
慕容芯暗自摇头,“我哥他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这场病差点要了你半条命,先吃点东西吧?这是我哥吩咐御膳房特意给你做的!”
落落接过碗,感觉肚子空空如也,确实有些饿了。
“落落姐,这次真是难为你了,早知道会有杀手,我就该留下来!”即使他们如今已经安全了,但是想起那时候的境况,她还是不由地心中一紧,“不过,想必这次你与我哥共历生死,这关系应该有突破吧?”
“有!”
慕容芯一喜,连声问道:“你们怎么样?”
“你哥说要以身相许!”
慕容芯嘴角一抽,感觉这不太像她哥说的话,慕容初高冷的性子,怎么可能说出这么骚气的话。
“落落姐,你说的是我哥,慕容初?”
落落点点头。
“那你们真的那啥了?”
落落顺着她的话问道:“哪啥?”
“就是……”慕容芯凑近落落的耳,小声道:“提前洞房?”
落落暗自翻了个白眼,“我说公主,我们都在逃命,怎么可能!”
慕容芯微微颔首,“也对!那……”
“芯儿,只是玩笑而已,你还当真啊?”
“我哥不可能拿这个开玩笑吧?”
“怎么不可能?其实这次我倒是看开了许多,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他幸福就好。”
“那是什么道理,反正是说服不了我,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他幸福,我不幸福,多憋屈啊!”
落落轻笑地摇头,却没有再多说,喝完了粥,她满意的抿了抿唇,“阿初他也受了伤,有没有找太医看?”
“他的医术比太医好,你就别担心他了,三句话都离不开我哥,还说什么看开,鬼才信呢!”
落落无言以对,“他到底有没有看?”
慕容芯摊手,“我哪里能管的住他,安排好你之后就去处理正事了,这不是马上要朝贡了吗?又有的他忙了。”
“芯儿,你知道这次的杀手是谁派的吗?”
落落提及这个,慕容芯倒是来了兴趣,她从小热衷习武,身手也不错,在宫内与那些太监侍卫切磋,他们都不敢使出真功夫,要是昨日她在,定是要那些胆敢伤害她哥和姐的混蛋好看,不过这些年在她爹和慕容初的治理下,这四国都已是俯首称臣,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还能派那么多高手。
“我问了我哥,他说不知道!”
“连阿初都不知道?”如果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很危险?
“鬼呢!我哥肯定是瞒着我们,他那么腹黑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以前他对我一般不会隐瞒,但是这次他居然没有告诉我!真是奇怪!”
“估计也是不想我们担心吧?”
“落落姐,我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听慕容芯这么说,落落心里极是不安,到底是谁要慕容初的性命?
“恩,我也觉得!”至少他们能消除那迷心岛的瘴气便是说明这些人不简单。
“落落姐,我哥说了你要多休息,让我不要烦你!我先走了!”
“好!”
睡了一觉醒来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大好了,虽然知道关心慕容初的人很多,但是心里始终是放心不下。
慕容芯离开后,落落在床上辗转了半晌仍旧无法入睡,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瞧瞧他,于是准备了一些小食就径直往东宫而去。
“霍水缨,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突然,殿内传来一声瓷瓶碎裂的巨响。
霍水缨满脸慌乱,而慕容初一脸的铁青,地上是碎了一地的花瓶的碎片。
落落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待她正要出声相问,却见霍水缨已经掩面逃离了此处。
“阿初,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这么不好好休息,来这作甚!”
落落心中一紧,回到宫内,一切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了。
“你也受了伤,该好好休息。”
“我已经没有大碍,出宫几日,奏章堆积如山,你若没其他的事,我还要忙。”
“哦,那我先走了!”落落将托盘的东西放下,临走前还嘱咐道:“再忙也要记得吃东西!”
慕容初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恩了一声,随即又沉浸在了奏折内。
落落出了殿门,远远看见霍水缨一人独自坐在台阶上,身影看起来很是寂寞。
“水缨,出什么事了?”
“落落!”
霍水缨抬眸看她,眼中居然一片氤氲。
想不到霍水缨这样的人也会哭,落落微微一惊,“是不是阿初欺负你了?”
霍水缨摇头,“落落,我不想嫁给慕容初。”
“阿初,其实还是挺好的。”
“他什么都好,但是,我不喜欢他!”
想不到霍水缨这般坚决,落落一时没了注意,慕容初对她情深一片,这刚回宫就将她招来,必是心中牵挂,只奈襄王有意而神女无心。
这慕容初与自己倒是同病相怜,都是喜欢上了不喜欢自己的人。
落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但是即使是慕容初所喜欢的,他应该不会轻易的放弃。
霍水缨在宫内待了半日之后才回到屋里,若赟便寻了来,见她一脸愁容,便是问道:“水缨,太子让你进宫,又惹你生气了?”
“若赟哥,慕容初还是让我嫁给他!我拒绝了,他很生气!还对我发了脾气,将花瓶都给摔了!我今日差点就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你,让他另择她人!”
“这不像太子的性格,看来他是真心喜欢你!”
“若赟哥,大不了我们就离开这桐城,我们何必要怕他呢,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若赟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安慰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即使离开,又能去哪里?况且,你爹和娘还有你妹妹,你就不管了吗?”
刚才那样说也只是一时气话,她自然不会那般做,但是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和慕容初才是一对。
“若赟哥,我们该怎么办?我今日听慕容初的口气,他的态度很坚决,不容我反对!”
“水缨,你再给我些时间,我好好想想办法!”
“若赟哥,为什么我们真心喜欢,却不能好好在一起!”
这一切都是慕容初横插一脚,不然,她现在早就与若赟仗剑江湖,逍遥肆意了。
陪霍水缨用了晚饭之后,她的心绪才稍微平和了一些。
等若赟哄好她回到房里的时候,却发现床榻上坐了一位妙龄女子。
屋内一阵奇异的香味,让人情思微动。
“若赟!”
静姝撩开帐子,媚声唤了一句。
若赟心中微动,“静姝,你来了。”
“刺杀失败了!”
“恩,我知道了,慕容初安然归来了!”
静姝心中一紧,“他会不会怀疑我们?”
“按照他的性子应该会有所行动,可是他并没有出手,说明我们现在依旧安全!有颜还有什么话带给我吗?”
静姝微微颔首,“她说让我们暂时收手,不要有任何动作。”
“恩!”若赟双手攥成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想不到慕容初的命这么大,这样都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若赟,我今晚,能留下来吗?我们好久没有……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了,你要和霍水缨走!”
“其实,你若不说,我也会将你留下!”
若赟一个翻身将娇媚的女子压在了身下,昏黄的烛火下,随着激情的上升,帷幔轻摇了起来。
突然,屋外有个人影闪动,屋内的两人立即停止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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