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白家火锅店每个月的抽成,那还是少不了的。”魏婉俏皮的眨了眨眼:“我会按时到钱庄去取的,你若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写信问我。”
白归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即又归于落寞。
“好。”
“此经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白公子珍重。”魏婉颇为爽朗的作揖,倒显得白归依有些扭捏。
望着魏婉那清丽不显妖异的脸庞,还有那已梳做妇人的发髻,他心底惆怅,却终是微微弯腰拱手:“魏婉姑娘,珍重。”
离开白府时,天已有些发暗,魏婉一个人走过这江南小巷,回顾着自来后的点点滴滴,心底不由得喟叹。
原本,以她自己原来的路线走的话,现在应该和沈暮和离,然后置办一个大宅子,往后安安分分的做生意,过日子。
可现在,她觉得去京城走上一遭也不错,她依稀记得,第一次看到睁着眼的沈暮时,他虚弱病态的身子强撑着立与门前,苍白的脸色阴沉的像下过雨的天空,可即便那样,他仍旧是气势凛然。
从那一眼起,她就知道,他这样的人绝不会永远留在小石村那样的穷乡僻壤。
兰陵府。
沈丹雪站在昭远候面前,嘴巴大的能塞下一整个鸡蛋,她眨着难以置信的眼睛,说话都不自觉的哆嗦起来:“徐伯父,天赐哥哥,你们说的是真的,我们明天真的要回京城了?我哥哥同意了?”
“嗯。”昭远候左手托着瓷杯,右手捏着杯盖,悠闲惬意的吹了几口气:“对啊!你哥哥此次立了战功,定是要回朝请封的!”
“那赵……皇上不会再针对哥哥了吗?”沈丹雪掩去眼中的喜色,双手纠缠在一起,小脸布满担忧。
昭远候神色顿了顿,递了个眼色给自家儿子。
徐天赐脸色一黑,收了手中大开的玄扇,内心苦涩,好事自己说,这种事就偏要让他这个做儿子的说。
“丹雪,这件事没有告诉你,也是怕你听了难过。当年沈伯父之死,是有人蓄意勾结佐藤,将军中情报部署泄露,又刻意拖延时间,贻误战机,所以才会让沈伯父战死在兰陵。”
说罢,徐天赐微微低头,不敢看沈丹雪的眼睛。
果不其然,沈丹雪鼻子一酸,眼泪便向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这衣襟上:“我阿爹不是叛贼,我阿爹没有反大晋……我就知道,我阿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在佐藤的手里……”
见状,昭远候长叹一口气,抬手慈爱的抚摸了一下沈丹雪的头顶:“是啊,沈将军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所以此次回京,便是要带佐藤和梁飓到皇上面前,洗清将军的冤屈。”
“徐伯父。”沈丹雪抬手倔强的擦了擦眼泪。
昭远候道:“丹雪,回了京城,即便皇上没有让暮儿承袭爵位,你依旧是我们昭远候府最宠爱的小女孩儿,没有人敢说你半句不是,你伯母惦记了你好长时间,回了京可得好好在侯府住一段日子,陪陪你伯母。”
沈丹雪红着眼眶,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破涕为笑:“徐伯父,你放心吧,我都已经是大人了,我没事。”
昭远候收回了手,双手背在身后:“明日回京,快些收拾些要紧东西,衣服,首饰什么的京城都有,就不必带了。”
“好。”沈丹雪行了礼转身离开。
昭远候皱着眉,这丫头也是个能逞能的。
出了房门,沈丹雪回房的时候,正巧碰上来寻她的沈暮。
沈丹雪往沈暮身后望了几眼,见没有魏婉,不由的疑惑:“哥,嫂子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啊!”
沈暮放缓了神色,勾了勾唇道:“她去处理些琐事,我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你,哥哥最近事情多,难免忽略了你。”
闻言,一直故作坚强的沈丹雪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涌上的委屈和悲伤,她几步扑到沈暮怀里大哭着道:“哥哥有了嫂子,就不管我了,哥哥有了家人,可是丹雪什么都没有了,回了京城,阿爹和阿娘也不在了,徐伯父和徐伯母再好,也是别人的阿爹阿娘,只有丹雪,什么都没有了……”
这几日,她总觉得大家做什么事情都把她排除在外,哥哥和嫂子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她倒像是个多出来的人似的,哥哥也不像从前那样将她放做第一位。
听着沈丹雪的话,沈暮眉头轻皱,抬手轻轻拍了拍丹雪的背,就像小时候哄着她睡觉时一样。
“怎么会,你永远都是哥哥的亲妹妹,这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实,阿爹阿娘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有哥哥,有哥哥一日在,丹雪就不是孤身一人。哥哥虽说娶了妻子,可丹雪仍旧是哥最疼爱的妹妹。”
“那你们为什么做那么多事情都要背着我。”沈丹雪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些可怜和蛮横。
沈暮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因为你是我们所有人都最想保护的人,我们所有人都不想你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接触不该接触的东西,你就应该好好的做一个无忧无虑,长在阳光下的灿烂女子,不好的事情,自然留着我们处理了。”
“是这样吗?”沈丹雪别扭的吸了吸鼻子,眼底终于浮现出喜色。
沈暮轻笑一声:“丹雪以后不止有哥哥,还有嫂子,我们是一家人。”
沈丹雪咬了咬嘴唇。
“别多想,哥哥永远是你的哥哥,永远是你的靠山。”沈暮揉了揉沈丹雪的头顶:“还不去收拾东西。”
沈丹雪嘟着嘴,双手胡乱的擦了擦眼睛。
沈暮微微皱眉:“在村子里待久了,越发没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了,等回去了,定要好好找个教习嬷嬷教教你。”
“你不敢说嫂子,你就敢说我!”沈丹雪边揍,变回头做了个鬼脸。
沈暮双手背后,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无奈和宠溺,着丫头这几天心里怕是也憋了不少事儿。
伫立良久,沈暮才微微仰头,看着夜幕缓缓降临的天空,轻声道:“阿爹,阿娘,你们在那里可还好?孩儿可还算是没辜负你们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