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从马车中跳下来,站在那个黑衣人面前,压制着内心泛起的恐惧,强装镇定:“她只是镇国公府的一个丫鬟,我是镇国公府的夫人魏婉,不管你是冲着镇国公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你杀她都没有用,于镇国公,我是他的妻子,你杀了我比杀了她强,你若是冲着我来的,大可直接杀了我,不必徒增杀孽。”
“夫人。”金蟾挣扎着仰头看向魏婉。
她看着临危不惧,镇定无比,其实藏在宽袖中的手早已攥成了拳头,她清澈的杏眼,不再是温柔,而是盛满了坚毅果决。
那黑衣人略微诧异的看向魏婉,须臾,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
冰冷喑哑,又带着些好笑的嗓音传来:“你觉得一个在刀尖上混口饭吃的人,会在乎多杀,亦或者少杀几个人?”
魏婉神情一紧:“这么说,你不是谁培养的暗卫或刺客?”
黑衣人看向魏婉的眼神,略微欣赏,他竟颇有兴趣的点了点头:“不错,师承京都安乐门,在下安乐门三门杀手。”
魏婉道:“我不管你是什么门,既然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那就是拿钱办事,那人给你多少钱要我们的命,我出双倍。”
“呵呵。”黑衣人淡淡的收起手中的刀,丝毫不怕魏婉和金蟾有反击的能力:“镇国公夫人果然聪慧,可安乐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钱策反的。”
“三倍。”魏婉斩钉截铁的道。
黑衣人仍旧磨刀欲欲跃试。
“四倍。”魏婉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黑衣人仍旧淡淡的站在原地,魏婉的指甲都快陷进了手心里:“五倍,五倍行了吧,五倍还不够,你直接杀了我好了,把我卖了都不值那个价,你杀了我吧!”
魏婉伸着脖子,一副再不行就宁死不屈的样子。
“成交。”黑衣人将弯刀别回到腰间的刀鞘中,笑意盈盈的道:“在下在京都安乐门等着夫人。”
所有的黑衣人见那黑衣人撤走,都不约而同的收回手中的刀鞘,跟着那黑衣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魏婉蓦的松了口气,整个身子都瘫软在地。
金蟾连忙伸手接住她:“夫人,您没事吧?”
魏婉摇了摇头,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去看金蟾和程落:“你们还好吧?”
程落身上虽然受了些伤,不过都是细微的划痕,好在那刀上没有毒,魏婉放下了心,由金蟾搀扶着站起身子,上了马车:“回府。”
她靠在马车上,沈丹雪依偎在魏婉肩头,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魏婉瞌着眸子,脑海中浮现那黑衣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奇怪的是,那双眼睛根本就没有要杀了她们的意思。
倒像是在逗弄她们……
否则,那把弯刀抵在金蟾脖子上时,金蟾早就死了,哪里还轮得到她下去说话?
……
镇国公府,沈暮的书房中,九个黑衣人单膝跪地,朝坐在椅子上的沈暮道:“只要镇国公府需要,属下等人誓死效忠。”
沈暮看着桌子放着的绯色玉牌,上面雕刻着‘安乐’二字,玉牌只有十一个,一个留在镇国公府,另外十个分给安乐门十门门主,非必需,不召。
若有需要,誓死追随。
这是沈家先祖留下的势力,时间太久了,久到他根本不记得,沈家还有这股隐藏的势力。
寻常时候,安乐门与沈家毫无瓜葛,但只有沈家之人手持玉牌,便能召齐安乐门中所有人,为何是安乐二字,据说,好像是沈家先祖姓沈名安乐。
他不想拿出这块玉牌的,但军中,他的势力已经不纯粹,朝中,也全都是温太师的人,他没有能相信的可用之人。
所以……
“怎么只有你们九个?”沈暮手指摩挲着玉牌,启唇问道。
第一个黑衣人道:“他接了个任务,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话音刚落,方才在街上跟魏婉叫价的那名黑衣人便推门走了进来:“属下三青,拜见国公爷。”
沈暮眉头微蹙,安乐门的门主更替,是同一时间进行的,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人无故丧命,就会换下所有人,这也能使得安乐门的十个门主能抱成团,不勾心斗角。
他们十个,算是跟他同辈,年纪最大的二十九岁,最小的也才二十。
小时候,他也被父亲带着去安乐门看过,对他们也有印象。
沈暮淡淡的道:“起来吧。”
三青向来是个话痨,也不扭捏的站起身,走到沈暮身前:“国公爷是遇到了难事啊?”
“嗯。”沈暮抬眸,幽深的眸子藏着万千星辰:“安乐门不仅做杀手的买卖,也能查探消息,我想让你们去查,五年前,莫名死在家中的三名老将,查他们死前都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又因为什么被困在京城。”
三青抱臂而立:“略有耳闻。”
六门门主六屿却沉思了片刻道:“当初好像有人来找安乐门,买他们三个人的命……”
沈暮眼眸一亮:“谁?”
六屿摇了摇头:“买家匿了名,我们没有接这个任务。”
沈暮眼中的光彩又熄灭了去。
三青睨了眼六屿,又对沈暮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力去查,一定给国公爷一个满意的答案。”
“还有一个人,需要你们去查。”
“国公爷请讲。”
沈暮冷声道:“温惜筠。”
三青神色一顿:“说起这个人……我倒是有个事要跟国公爷禀报,前日到安乐门下任务的人,是宫里的人,她走路的模样穿的服饰,与宫中的宫娥很相似,她们出了一千两白银,买镇国公夫人魏婉的命。”
话音落下,书房内一片素净。
其余几门的门主,默默的看向的了三青。
他们没记错的话,他刚刚说是出任务去了吧?
安乐门出手,从无败绩啊……
那现在,不知国公夫人尚可在人世?
显然,沈暮也想到了这里,他倏然站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三青的脖子:“你把她怎么了?”
他浑身上下都萦绕着杀人的戾气,比他们这些常年干这行的人都要可怕。
沈暮一双眼睛已经充了血,所有关于魏婉的事情,他都冷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