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静安长公主走到皇帝身前,就如同小时候一样,轻轻将手掌附在他的肩膀上。
“皇上,咱们回去吧。”
沈暮送了信来,两人一同看过密信,顿时都陷入沉默之中。
“找到胡王,恐怕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静安长公主轻叹口气,“皇帝,不要给自己太大得压力。”
赵恒不能没有压力,他一直都想要做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君王,而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会给沈暮送信,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和胡人达成协议。”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前来通传,“皇上,温贵妃又闹起来了。”
如今听见这个名字,赵恒只觉得头疼,静安长公主也有些无奈,“皇上也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关雎宫了,去看看她吧。”
自从那次大火之后,温惜筠便每日疯疯癫癫的,逢人便要说,那把火是沈暮指使人放的,可她所谓的证据,不过也只是一封,看不出什么的书信。
温惜筠心底是恨的,明明她已经彻底毁了沈暮,可他却依旧还能一步一步走回京城,重新站在权力之巅,这无疑就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皇上来了,您打算什么时候赐死沈暮?”
赵恒听她一日又一日重复这样的话,耳朵都快要磨出老茧,不过这一次,他却出奇的耐心。
“你放心吧,这是永远不会赐死沈暮的。”
紧接着两人都没有说话,陷入一阵难看的沉默之中。
“真是晦气。”
在这深宫之中,伪装这么久,如今温惜筠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装疯,还是真的疯了。
“往后皇上不要再来了,就如同您并不想看见臣妾一样,臣妾同样也不愿看见你。”
赵恒还是头一次见她卸下伪装,说出如此直白的话。
“惜筠,有一句话朕一直想要问你,当初你选择朕,是不是真的只为了皇后的位子?”
温惜筠痴痴笑了起来,“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没从梦里醒来,这算是什么,就连臣妾,恐怕也要夸赞您一声痴心人了。”
赵恒苦笑,两相对望,唯余失望,“终究是朕看错了人,惜筠,从今往后,年少时的情谊,也就一笔勾销了。”
温惜筠毫不在意,甚至没有回头看他,等赵恒出了关雎宫门,她这才坐在原地,哼唱起曾经最熟悉的曲调。
“世间哪有那么多深情,不过都是别有所图,何必将自己看的太为例外?”
说完,温惜筠起身,不着痕迹擦去脸上的泪痕。
这样也好,从今往后,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这次送回来的不仅有沈暮的信,还有魏婉写给金蟾的信。
月笙的孩子出生不久,身上就起了黄疸,军中随行太医只会医治皮肉伤,至于婴孩病痛,确是束手无策。
魏婉情急之下,想到了远在京城的尹志远,派人送八百里里加急,折了药方子又送了回去。
金蟾自从接到信以来,始终心神不宁,自她痊愈,尹志远始终陪伴在身旁,几乎寸步不离,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是飞速升温,如今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想着如今幻颜司都已经关门大吉,在开业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找夫人,也好有些事情做。”
原本尹志远是不同意的,西南毕竟旅途遥远,倘若在路上出什么事,恐怕一切就说什么都晚了。
可偏偏金蟾又是个固执的性子,自己决定的事,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最后尹志远无可奈何,也只能做出退让,“你要去我不拦着,可我要跟着你,你也不许拦着。”
金蟾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那你不就是要随我一同去,说来说去,反倒将我绕进去了。”
尹志远点头,“总之你要自己前去是绝无可能的,如今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你自己选吧。”
金蟾无奈,“好好好,你同我一起去就是。”
尹志远这才喜笑颜开起来,转身去收拾两人的行李。
“等这次回来,干脆就罢了,你我的婚礼,我知道你惦记夫人,往后请夫人来做证婚,这样你可放心了?”
金蟾听他如此自然而说起两人的婚事,忍不住羞红了脸,“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些?”
尹志远耸肩,“这难道不是应当应份的吗,你我郎情妾意,在不成婚,岂不是成了彼此耽误,往后升天,祖宗可是也要怪罪的。”
“你呀。”
金蟾知道他最会胡言乱语,干脆不再理会他,尹志远也就自然而然闭上了嘴。
等两人收拾好行李,风尘仆仆赶到西南之时,月笙的孩子已经褪了黄疸,众人为了庆祝,正围坐在一起烤肉。
正是热闹之时,金蟾忽然出现,倒给了魏婉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金蟾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魏婉,激动的快要掉下眼泪来。
“小姐进宫去陪长公主殿下了,幻颜司也关了门,夫人,这么久不回京,我们两个人都快成了孤魂野鬼,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找过来了。”
魏婉赶紧拉她坐到自己身旁,“瞧瞧这段时间,可是将你委屈坏了,幻颜司大,小小的事都要你来操持,实在是辛苦了。”
尹志远已经被韩大刀拉过去喝酒,他虽然嘴上厉害,可在酒桌上却不够看,更不提如今是远道而来,寡不敌众,不过几碗酒的功夫,就已经被人灌醉,摔到了桌子底下。
“你瞧瞧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金蟾是恨铁不成钢,尹志远平日里看着机灵,可一到酒桌上,却不知怎么回事,直接便傻了。
沈暮一样没有那样的好酒量,可偏偏三言两语就能将酒挡回去,只有尹志远一人,实在的都有些蠢笨,一杯紧接着一杯下肚,最后直接将自己喝趴下了。
“得了得了,他也是远道而来,你们不说好好招待,怎么还欺负上人了,我瞧着你们今日也都饮多了,干脆就到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