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被这个消息惊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整座溪兰苑都要被遣散了,只有她留了下来,不止抬了良妾,还有了孩子……这,这凭什么?!
她越想越气,要是别人就算了,可阮小梨是个什么东西?她是青楼里出来的婊子,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人……她有什么资格生下贺家的孩子?!
她不服,她不甘心!
里头忽然传来脚步声,于此同时,说话声也越来越近,孙姨娘一惊,顿时从恼怒里回了神,不管怎么说,被人抓住偷听,可不是个小罪名,她还想继续留在侯府呢。
她有些慌张的躲了起来,几人说话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贺烬:“有劳了,往后这些日子,怕是要你时常来往看顾。”
太医连忙拱手:“贺侯客气,如夫人但有需要,只管去我府上找我就是。”
贺烬点点头,看了寒江一眼,对方连忙点点头,引着太医出去了,到了门口就递了个荷包过去:“有劳太医了。”
他将屋子里的话听的七七八八,虽然太医没说清楚,但也能看出来,这一胎似乎真的有些问题。
他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太医,脉象可是一切都好?先前也来了个大夫,说是脉象微弱……”
太医摸了摸胡子:“的确是有些弱,可也无妨,只要好生调养,孩子定然能安然无恙。”
寒江松了口气,连忙又掏了张银票出来:“全靠太医圣手了,您请,外头备了马车,这就送您回府。”
太医带着满脸微笑走了,寒江也跟着笑起来,想着去找彩雀报喜,说不得趁着那丫头高兴,能讨点好处。
可他刚走到溪兰苑,就看见彩雀在门口红着脸转圈。
“……这是在做什么?”
彩雀看见他,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了,嘴角几乎咧到耳后去:“姨娘有喜了!刚才孙嬷嬷还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说是长公主让她好好安胎,这可是侯府的长子长女啊!”
她笑完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眼睛。
寒江有些无奈:“这是大喜事,你怎么还哭了?”
彩雀沉默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开口:“我就是高兴,你不知道我们以前的日子多难过……以后总算要好起来了。”
寒江也沉默下来,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你还不去给阮姨娘做些好吃的?眼下可金贵着呢。”
彩雀顿时振作了起来:“对对对,我去给姨娘做好吃的……这下我看大厨房的人谁敢给我脸子看!”
她脚下生风,很快就不见了影子,寒江摇摇头,只能进了屋子,却隔着窗户瞧见阮小梨已经醒了,似乎正在和贺烬说话,他连忙停下脚步,识趣的不去打扰。
阮小梨才刚醒没一会儿,大脑还有些不清醒,虽然听见了刚才几人说的话,却有些茫然,甚至是难以相信。
“你是说……我有孩子了?”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竟然在这时候有孩子了?
在她要离开侯府,要离开贺烬的时候,有孩子了……
这,该不会是做梦吧?
贺烬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她手背上,将她并不算细腻柔软的手指包住:“是真的,前后来了两个大夫看过。”
他说着,嗓音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不止阮小梨觉得难以相信,他现在也是不太冷静。
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了,出乎所有人意料。
可也来的正是时候,大约是知道他的父母正在吵架,特意来做和事佬的……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他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一些:“阮小梨,这是我们的孩子……留在侯府把他生下来,我会给他我能给的一切。”
阮小梨微微一颤,她看着贺烬,有孩子的惊喜的还没涌上来,眼底先多了几分探究和谨慎:“你确定要这个孩子?”
“当然要,这是我的孩子,怎么会不要?”
阮小梨就沉默下去,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她盼了那么久,求了那么久的孩子,现在竟然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
她摸着自己仍旧平坦的腹部,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饿不饿?让厨房送些东西来吃。”
他说这话就要站起来去吩咐外头的人,阮小梨却摇了摇头:“我不饿……侯爷。”
贺烬连忙看过去:“嗯?”
“我……”阮小梨抓住了身上的被子,“我想一个人待会。”
贺烬一怔,瞬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有些发凉。
他心里很失望,但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声音不自觉哑了下去:“那好,我晚上……明天再来看你。”
他其实很想睡在这里,可阮小梨这副样子,看起来仍旧不是很想理会自己,罢了,终究是他口不择言,再给她一些时间吧。
他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却又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可能说什么呢?
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吧。
如今的溪兰苑算是清净,姨娘们虽然都还在,却都没出来闹腾,倒是各个屋子里都有嘈杂的声音传出来,大约是都在收拾东西。
以后再来,这里就只有阮小梨一个人了,他不管待多久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这个联想让他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看了眼寒江:“挑几个人来这里守着,这几天院子里会有些乱,别让人冲撞了她,太医说过她前些日子身体有损伤,现在要静养。”
“奴才明白,送太医回来的路上就请管家去挑人了,奴才先在这里守着,等人来了再走。”
贺烬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身后阮小梨的屋子,这才抬脚往外走。
等他的影子彻底消失在门外,一直躲着的孙姨娘才悄悄露出头来,她狠狠咬着牙,不敢相信刚才那么温柔的人,会是贺烬。
以往他在自己屋子里,别说柔声细语,就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甚至于过夜的时候,都要让她换了新的床单被褥才肯躺下,可哪回都是紧紧贴着床沿,一动就能掉下去。
她但凡靠近一点,就要被他肃着脸训斥。
若是贺烬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不是。
从她上次来找阮小梨茬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贺烬对她是不一样的,现在这个不一样得到了验证。
嫉妒让她恨的咬牙切齿,她绝不能就这么看着阮小梨生下侯府的长子,借此一步登天,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她眼睛忽地一亮,当初在山上的时候,她可是亲眼看见阮小梨被那个土匪带走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