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的密道,是口井,还是口盛满了水的井,只是跳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那井底下连着河道,他们闭着气一路前行,直到险些被憋晕过去上方才终于露出点亮光来。
两人从水里钻出来,情不自禁的看了对方一眼,油然而生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相互扶持着从水里上了岸,靠在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力气,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贺烬慢慢探手过来抓住了阮小梨的手腕,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指腹:“下次别做这种事了……”
阮小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干脆转移了话题:“我们好像在竹叶山里。”
贺烬看出了她的目的,叹了口气才伸手轻轻捏着她的脸颊逼着她看自己:“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
他目光落在阮小梨脸侧那道疤上,眼神一暗:“你看,你还受了伤。”
阮小梨将他的手拽下来,握在手心里,脸上带着点不在意,她这张好看的脸,这些年来其实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的回忆,所以她心里其实不太在意会不会留疤。
但在边境这几年,她脸上倒是没少受伤,比这厉害的也有,但也没留下什么痕迹,所以这伤真的不值得在意。
再说,和贺烬的伤比起来……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贺烬脸上,伸手想将那湿透的布条揭下来,却不等碰到就被贺烬抓住了手腕。
“没什么好看的,不严重,上几天药就好了。”
“我不是要看,你这伤不能碰水,这布条还是湿的,不能再系着了。”
贺烬仍旧没松手,阮小梨没恼,语气反而缓和下来:“等你的伤好一点了,我给你做个抹额怎么样?”
贺烬一怔,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挣扎,显然是心动的,可他毕竟意志力强大,因而仍旧能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轻易就被俘虏。
阮小梨伸手比划了一下,语气越发柔和,却充满了诱惑:“还可以在上头给你绣个大老虎。”
贺烬僵了一下,许久后才吭哧了一声:“绣起来会很麻烦……”
“不会,”阮小梨伸出两根手指头来,“绣两个怎么样?”
这次贺烬没再开口,但几个呼吸后,他默默地松开了抓着阮小梨的手。
阮小梨笑起来,正要抬手去解那根湿漉漉的布条,远处就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她顿时警惕起来,也顾不得再去看贺烬的伤,循声朝远处看了过去。
却是银环城上空炸开了一朵红色的烟花。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都严肃了起来,一定是赤跶发现他们不见了,在联系城外埋伏的人。
没多久山下果然传来了动静,两人借着地势和树木的遮挡,小心的朝山下看了过去,果然有人从林子里陆陆续续的钻了出来,粗粗一看,数百人是有的。
贺烬眼神一沉,目光落在阮小梨胸前的盒子上,伸手替她解开了上头固定着的布条:“里头的信是不是都被水流冲走了?还有残存的吗?”
阮小梨配合着他的动作将那木盒子解下来丢在了地上:“没了,但这些都是假的,我只留了一封真的用来取信赤跶,剩下那些都被云水带出来了。”
她看着底下的正快速聚集起来的敌人:“既然我们是在这里上的岸,那云水应该也是,这里还算隐蔽,他应该没被旁人发现……”
说着话她打量了一眼周围,却没能发现云水的痕迹,虽然对方比他们早出来近两个时辰,不在这里很正常,可她以为对方会留在这里等他们一起的。
但他身上毕竟还有伤,底下又埋伏着人,早走也说的通。
她没再多想:“我们走吧。”
贺烬轻轻地应了一声,两人悄悄爬起来,沿着山路往回走,只是没走几步,身后的银环城就传来一阵异响,是骑兵追了出来。
只听这动静,人数不会少。
两人伏低身体再次朝底下看了过去,果然是一支足有数千人的骑兵,对方出了城门没多久就和先前的伏兵汇合了,大概是传达了赤跶的命令,人群很快散开往林子里来搜索了。
骑兵则一路往前,每隔几丈便会留下人看守,看样子是打算将这条路封起来。
贺烬抬头看了眼城楼,那上头站着一道眼熟的影子,虽然离得很远,并不能看的很清楚,可直觉告诉贺烬,那就是赤跶,对方现在大概活吃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本以为是鹰抓兔子,十拿九稳;却没想到兔子也能搏鹰,反倒让他们逃出生天。
“我们从山里绕回去,他们抓不到我们。”
阮小梨低低开口,贺烬抓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握了一下,虽然没开口,可意思仍旧传达的十分清晰。
他说的是,听你的。
阮小梨笑了笑,抓着他的手牵着他往前,虽然走的不够快,可好在山势磅礴,地形又复杂,对方也不过几百人,他们没怎么费力气就躲开了追兵,暂时在一个小山洞里藏了起来。
阮小梨看了眼贺烬凹陷下去的脸颊,有些坐不住。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饿了,出去找点吃的。”
“小心点。”
阮小梨应了一声就钻出了山洞,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路上偶遇了几波追兵,但都有惊无险的避过了,可等她拎着野鸡回去的时候,贺烬仍旧已经等急了,正沿着她离开的方向往这边找。
阮小梨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我回来了。”
贺烬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几眼之后脸上露出点无奈来:“流了这么多血,这野鸡就没扑腾?”
阮小梨一愣:“流血?没有啊,我用石头砸晕的。”
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却随即就愣住了,地面竟然真的是一片血迹。
她和贺烬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警惕了起来,这血如果不是野鸡的,就证明有别的东西来过,野兽或者是人。
她将还晕着的野鸡扔在一边,沿着血迹一路找了过去,却是越往前,血迹越浓郁,最后走到一出草丛前时,血迹已经连成了片,颜色浓郁得人心口发慌。
她下意识去靴子里摸匕首,却是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东西被丢在银环城里了,她只好折了根树枝,小心翼翼的拨开了草丛,一只脚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