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乔万海到了一间屋子,里头果然备着茶水糕点,可门口也有不少人守着,这是在防备着她偷偷离开。
阮小梨有些无奈,她身上还挂着官职,拼死拼活才拿到的,这要是偷偷走了,不就没了吗?
她打量了一眼屋子,说是皇宫,可只看这摆设,似乎还不如贺烬的屋子奢华,不过说起来,那毕竟是主院,讲究些也很正常。
她打量了一圈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安静地等着来自皇帝的诘难。
可大约是君臣许久没见,也或者是皇帝在给她下马威,她等了又等,直到天都黑了,皇上也没有要来的意思。
只傍晚时候有宫人进来点了灯,阮小梨趁机问了几句话,对方只是摇头,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阮小梨想,这应该就是下马威。
她只好继续等,等着等着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她抬手摸了摸,目光落在那糕点上,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抬手,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等她吃饱喝足之后,瘫在椅子上就闭上了眼睛,既然走不了,她决定睡一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片阴影落在她头上,她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原本还以为是皇帝,借着烛光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只是个小太监。
她盯着对方看了两眼才认出来:“德瑞公公?”
德瑞微微弯下腰:“阮将军请回吧,皇上今天没功夫见您了。”
阮小梨一怔,随即连忙点头应下。
皇帝既然特意让人把她留下来,显然是有话要问她的,现在撵她走就说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再来一次。
她一时有些不知道是该为眼下的逃过一劫而庆幸;还是该为这悬在头顶的剑迟迟不落下而揪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未必不是皇帝故意的,兴许他就是生气自己回来招惹贺烬,又不好光明正大的越过付悉对功臣做什么,所以才用这种手段收拾她。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打退堂鼓的。
她朝着德瑞抱了抱拳:“我不认得出宫的路,有劳公公送我一程。”
德瑞侧身避开:“将军客气了,合该送您才对,这边请。”
阮小梨一出门就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想去侯府是不可能了,就算贺烬还没睡,冷不丁一看见她,估计也得气的后半宿睡不着。
想到这里,她心虚的挠了挠脸,贺烬撒那么大的慌,肯定是不想她回来的。
但她回都回来了,再走是不可能的……绝对不走!
不过见面这事儿,还是明天再说吧。
她正走神,德瑞忽然开了口:“今日朝中的确发生了些事,皇上震怒才没能顾得上将军,请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阮小梨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公公言重了,皇上日理万机,顾不得也是寻常的。”
身为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管是德瑞还是乔万海,都不会凭借着自己的心意乱说话,所以德瑞这安抚大概率是皇帝的意思。
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时有些摸不透,倒也不太在意,她只是从对方这态度里模糊得到了一个答案,似乎时隔四年,皇帝也仍旧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那就好。
她放下心来,临出宫门前真心实意的又和德瑞道了谢,在身上摸了一把,本想给对方递个荷包,可惜进城的时候太匆忙,她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进宫,什么都没准备。
她正尴尬,一只手就伸了过来,将一枚玉扳指塞进了德瑞手里:“有劳公公了。”
这声音听着耳熟,阮小梨侧头看了一眼,就瞧见了寒江的脸。
她眼睛微微一睁,这小子怎么会在这?
寒江低着头没看她,等将德瑞送走了,才扭头看过来,眼睛越瞪越大,一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架势,却哆嗦着嘴唇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阮小梨不自觉吞了下口水,寒江这架势,像是特意等她的,那贺烬知道她来了?这么快的吗?她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有些猝不及防,可又是高兴的,忍不住探头看了眼他身后:“你在这,那贺烬是不是……”
寒江这才回神,神情陡然晦涩起来,连刚才初见阮小梨的激动都给压了下去,他想起临来之前贺烬的脸色,眼神有些发苦:“别问了,爷没来,他今天听见底下人来报,说有个和您很像的人进了城,那脸色……”
他语气小心翼翼起来:“爷他让奴才转告您一句话……”
阮小梨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她当机立断抬手:“不听,收回去。”
寒江一噎,随即脸色更苦:“您不听不行。”
想起当时贺烬气急败坏的样子,寒江实在不敢不把话传过来,再说这凉京现在的确不是什么安生地方。
“爷他说……”
阮小梨瞪着他:“非得说?”
寒江皱着脸点了点头。
阮小梨叹了口气:“行吧,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耳朵:“说吧。”
寒江:“……”
他哭笑不得:“夫人,您这自欺欺人和谁学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寒江:“……”
得,就这么说吧,反正他人也接了,话也传了,至于人根本没听见这事……实在不是他能解决的。
他嘴皮子一秃噜,将贺烬那十分难听的话都说给了宫门口的石狮子听,等话全部说完,他顿觉神清气爽。
“夫人,好了,都说完了。”
阮小梨捂着耳朵看着他无动于衷,寒江只好扯开嗓子喊了一句,阮小梨这才隐约听见,试探着松开了手:“说完了?”
寒江点点头,想起过往神情有些唏嘘:“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并不如云水当初那般激动,是因为早先就得了消息,贺烬从北境回来的时候,虽然人的确又虚弱了很多,苍白憔悴的不成样子,可精神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他当时就觉得阮小梨还活着的猜测大约是真的,否则他家爷这一趟远行,又折了云水和那么多人手,不可能不受打击。
除非是他遇见了更重要的人。
寒江又唏嘘了一声,但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夫人,您这次回来是打算住到什么时候?这些天您就别去侯府了,爷他现在……”
“我明天就去。”
寒江一噎,下意识摇头:“不行不行,您这要是去了,回头奴才怎么和爷交代?那爷非得治奴才的渎职罪。”
阮小梨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啊,你就告诉他,我今天刚好聋了。”
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