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另促成一桩婚事,满朝权贵你看中了谁,我请母亲去说,安宁……”
“够了!”
白郁宁粗暴的打断了贺烬的话,她愤恨的瞪视过去:“你把我当什么?夫君说换就换?你以为我是阮小梨那样人尽可夫的贱人吗?!”
贺烬脸色控制不住的阴沉下去,明明曾经也产生过这种想法,可现在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却无法忍受:“我来找你,不是让你侮辱她的。”
白郁宁一怔,她怎么都没想到,贺烬竟然会为了阮小梨那样的人对自己疾言厉色。
她回过神来心里恨得厉害,既不甘心又想赌一把,她倔强又嘲讽的笑了一声:“我若是非要这么说呢?你想怎么样?你要为了她把我怎么样?贺烬,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亲口答应我,会娶我为妻的!”
贺烬一时沉默下来。
当初他将人救下,带着她回京的路上曾在客栈休息,两人的房间挨在一处,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听得见。
本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屋子里忽然发出惨叫,贺烬不曾多想就冲了进去,那料到刚好就瞧见人在沐浴。
他及时闭眼退了出去,可看了就是看了,对方又带着皇帝的信物,是堂堂金枝玉叶,总不能白白这么被占了便宜。
刚好他也需要一个出身名门的侯夫人,索性就她吧。
贺烬有些懊恼,当初若是再谨慎一些就好了,可他话的确是说了,这容不得否认。
他叹了口气:“此事是我对不住你。”
他看着白郁宁,缓缓吐了口气:“被退婚的确有损颜面,我可以去求皇上,将折子撤回来……”
白郁宁眼睛一亮,可贺烬紧跟着就又道:“这婚你来退,随便你说我如何,寻个理由就是,如此可好?”
本来升起来的希望被无情打落,白郁宁气极反笑:“不好,我与你的婚事绝对不能取消。”
“你何苦?”
“何苦?”白郁宁眼底满是嘲讽,“你自然不明白……我只告诉你,就算有名无实,于我而言也好过被世人嘲笑……”
她看着贺烬,语气忽然柔和下来:“你我成婚,婚后你与阮小梨如何,我一概不管,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可好。”
她已经一退再退,为了往后的日子,可算是忍辱负重,但只要成了亲,她就有了新的起点,到时候就没什么好怕的。
贺家会尊重她公主的身份,而皇帝,也会顾忌贺家的地位,如此一来,她两边就都能站得住脚了。
这是她唯一能走的路。
想起这些,她强压下恼怒,看着贺烬的目光里不自觉带了点期待,可等贺烬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心里却不自觉一凉。
贺烬的目光不对,那不是妥协的眼神。
这不该啊……
“你不是喜欢阮小梨吗?为了救她做什么不行?再说只是成个婚而已,反正以她的身份,你又不可能娶她为妻,为什么不答应?”
贺烬说不出理由来,但本能的不愿意。
他不愿意让阮小梨在别的女人面前卑躬屈膝,不愿意她再因为身份,低人一等。
“我不能娶你。”
最后,他还是只说了这么一句。
白郁宁看出来他态度坚决,嘲讽的笑了一声:“好,好好好……贺烬,既然你不肯退步,那就等着给阮小梨收尸吧。”
她抬脚要走,却被贺烬堵住了门口:“安宁,把阮小梨还给我。”
白郁宁看他这副架势,心里有些慌,但强撑着没有露出来,反倒神情严厉:“贺烬,你是想软禁我吗?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公主,你这是在蔑视皇室!”
贺烬没开口,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可身体却动都没动,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今天即便是被白郁宁扣上这样一个罪名,他也不能后退,他一定要从她嘴里问出阮小梨的下落。
白郁宁似乎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坚定,眼神一点点阴冷下去,贺烬竟然敢为了阮小梨这么对她……
她可是堂堂公主,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
“好,贺烬,你很好,你竟如此羞辱于我……”
她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因为愤怒声音微微发颤:“那我们就耗着吧,我倒要看看,在这么大的雨里淋着,是我先撑不住,还是她先撑不住。”
贺烬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外头瓢泼的大雨,脸上血色褪了下去,阮小梨难道从昨天一直淋到现在……
他指尖一颤,随即短短的指甲狠狠扎进了手心里。
忍住,贺烬,忍住……
“白郁宁!”
他还是低吼出来,他几步走到白郁宁跟前,一双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把人还给我。”
他努力克制,声音却仍旧颤抖的厉害,脸上也不见了以往白郁宁熟悉的冷静自持。
现在的贺烬,看起来陌生极了,也失态极了。
白郁宁却笑起来,她心里竟诡异的生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在贺烬上折子要退婚的时候,在皇帝用看死鱼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她所感受到的屈辱和绝望,终于还给了贺烬。
这个男人,也有今天。
她声音极轻的笑起来:“既然你不肯与我成婚,那我何必再留后路,贺烬,阮小梨会死,会死的很惨。”
她看着贺烬仅仅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苍白了脸色,心里只觉畅快,可畅快过去,却又漫上来深深的嫉妒。
还真是喜欢啊……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为自己变过脸色?
愤怒铺天盖地的涌上来,以至于她眼底都铺满了血色。
她站起来,嘲讽的看着神情狼狈的贺烬,声音却又轻又飘:“贺烬,阮小梨如果真的死在我手里,你也不该怪我,是你负我在先,她不过是替你受过,你才是害死她的人。”
贺烬一颤,似乎被这句话狠狠扎了一下。
白郁宁却没再停下来继续看贺烬的热闹,她要去找阮小梨,她要让她真的生不如死!
她抬脚就走,可贺烬却再次开了口,只不过这次他声音低了许多,带着几分类似于无路可走的叹息。
可即便如此,白郁宁在听见的瞬间,还是感受到了真切的威胁。
贺烬说:“若今日我是你,一定不会动她。”
白郁宁很想嘲讽一句,你当然不会动他,可话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是她熟悉的贺烬,冷静,克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不是在开玩笑。
也对,这个男人从来不开玩笑。
“你是在威胁我吗?”
她忍不住低吼一声,却只得到了贺烬无穷无尽的冷漠。
对方抬眼朝她看过来,语气宛如表情一般,毫无情绪:“公主殿下,你是真的忘了,当初是怎么被我救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