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掩人耳目,将胡沁被打的事彻底和自己扯开,贺烬不得不再在府里多待两天,原本还盼着阮小梨会再来,可等了许久都没见人影,只能失望叹气。
好在这些日子的修养,总算让他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人也精神了不少,这日早起还好好练了一回武,算是将前些日子落下的功课捡了起来。
收刀入鞘的时候,彩雀端了热水进来给他洗漱,当初跟着阮小梨搬进来之后,她便没再离开,眼下是这主院里唯一的丫头,可平日里却并不伺候贺烬的饮食起居,仿佛一个闲人。
只是最近不久她给自己找了个差事,已经忙碌一阵子了,今天难得伺候的殷勤,只是贺烬没往心里去。
等他洗漱完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丫头还在。
“有事?”
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有些日子了,但彩雀仍旧有些畏惧他,闻言悄悄后退了一步,随后才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奴婢做了件衣裳,想请爷转交给阮姨娘。”
这件事云水早先便提过,只是贺烬没想到,彩雀会来托自己办这事,他还以为对方会让寒江去做。
可念头一转,似乎托自己也是合情合理的,寒江不愿意彩雀去青楼,想必彩雀也不愿意寒江去。
他点点头:“稍后我带过去。”
彩雀一喜,连连点头:“谢爷……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可贺烬看着那衣裳,却忽然想起了别的:“等等。”
彩雀连忙停下,扭头看过来:“爷还有吩咐?”
贺烬走到床边,抬手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方没绣完的帕子,转身递给了彩雀:“做个荷包。”
彩雀下意识先答应下来,等看清楚那帕子上的花样只有半个时不由一愣:“那这花样可要奴婢补全?”
贺烬目光落在上头,轻轻摇了摇头:“不必,这样就好。”
彩雀没再多问,行礼退了下去。
等她走远,贺烬才撩开托盘上盖着的白布,将底下艳红的衣裳露出来,做的认真,针脚也细密,只是不知道尺寸合不合身。
他将衣裳收进盒子里,转身出了门。
却不过刚出侯府大门,就被人拦住了,那人带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可一开口仍旧能听出来,是个内侍:“侯爷留步,我家主子想见你。”
他的主子是谁,猜都不必猜。
贺烬看了一眼不远处十分不起眼的马车,摇了摇头:“我与她无话可说。”
他绕过堵路的人,抬脚就想走,身后却传来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见我是不想还是不敢?!”
对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虽然带着面纱遮着脸,可眼底的气急败坏仍旧十分明显,贺烬失笑,不敢?他为何不敢见她?
他抬眼看了过去:“你我之间已经再无瓜葛,没有再见的必要。”
“你!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你竟说再无瓜葛?贺烬,你怎么能这么狠?”
她十分恼怒,恨不得对着贺烬破口大骂,可周遭人来人往,她并不敢放肆,因此犹豫许久,还是强压下了怒火:“我有话和你说,说完就走。”
贺烬冷眼看着她,脚下动也不动,显然丝毫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白郁宁咬了咬牙:“我知道阮小梨在哪。”
贺烬一顿,阮小梨就在凉京,白郁宁认出来也不稀奇,但她拿这个来做条件,倒是很莫名其妙,她难不成还以为,当初刺杀的事能再来一回?
他转身就走,白郁宁愣住了,连忙催着九文驾车追了上去,堵住了贺烬的去路:“你到底怎么样才肯上来?”
贺烬不太明白她在想什么:“我若是公主,现在就该收拾东西,准备去青莲庵了,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白郁宁脸色一白,她千辛万苦来凉京,不是为了去庵堂里青灯古佛一辈子的!
“我不会去青莲庵的,你们想都别想!”
她低吼一声,见周围有人看过来,忙不迭捂住了嘴。
这份惊吓,让她被迫冷静了下来,看着贺烬的目光染上了哀求:“贺大哥,就看在我也曾经救了你的份上,让我说几句话。”
贺烬闻言沉默,白郁宁的确算是救了自己,虽然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受伤,落到要人保护的地步,可……事实终究是事实。
他叹了口气,还是抬脚上了马车,却不想一坐下,白郁宁就扑进了他怀里,他浑身一颤,忙不迭将人推开:“你干什么?!”
白郁宁跌倒在车里,看着贺烬苦笑出来:“贺大哥,我真的走头无路了,你这时候若是还要退婚,便是要我死。”
贺烬沉默,许久都没开口。
白郁宁仿佛从他的态度里看见了希望:“贺大哥,你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只要你肯娶我,以后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贺烬叹了口气:“你要我上车就是为了说这个?”
眼见白郁宁还要开口,他先摇了摇头:“我早就说过,不可能的,便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娶她为妻,也不会娶别人。”
白郁宁一僵,片刻后却仍旧凑了过来:“不做妻也可以的,贺大哥,我给你做妾也愿意的……”
贺烬一愣,这话倒是真出乎他医疗,白郁宁为了不去青莲庵,真的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他态度的微妙变化,被对方准确捕捉到了,她眼里泛起亮光:“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妾,只要留在你身边……”
她再次伸手来抓贺烬,眼看着要碰到他的衣角,却再次被挡住,她愣愣的抬头看过去,却只看见贺烬满脸的冷淡。
“是我没把话说清楚,即便我不能娶她为妻,我贺烬的后院,也只会有她一个人,公主殿下,你听明白了吗?”
白郁宁僵住,贺烬却没了再和她说话的心思,站起来就要走,身后对方却忽然凄厉的笑了一声:“贺烬!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贺烬脚步一顿,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他极轻的笑了一声:“我这样对你何处不妥?”
他回头看着满脸怨毒的白郁宁:“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阮小梨的吗?”
“她一个贱……”
“我劝你慎言。”
贺烬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眼底的冷意却清楚明白的告诉了白郁宁,他不是在开玩笑。
“大昌的公主,最惨的下场可并不是去青莲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