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对这夫妇两人已经深恶痛绝,见他们追着贺烬要进屋子,脸色瞬间狰狞了起来:“赶紧滚!”
夫妇两人被凶的脸色讪讪,女人忍不住小声抱怨:“一个下人,嚣张什么……”
男人连忙扯了下她的衣襟:“你少说两句,钱都到手了有什么好说的?快走。”
大概是这句话很有说服力,女人闭了嘴,忙不迭的往外跑,男人紧随其后,却谁都没想起来要管地上还睡着的孩子。
寒江的脸色又难看了许多:“你们的孩子!”
女人这才想起来似的,连忙转身将孩子抱了起来:“心肝肉啊,你可是受苦了,娘心疼啊……”
这话让人听不下去,不必寒江动手,一群粗使婆子就将人撵着朝后门去了。
那孩子一直睡得昏昏沉沉,大约是父母也知道他的脾性,并不敢让他吵闹起来,所以动了些手脚。
婆子们看的更加愤怒,将夫妻两人推出去后就砰的关上了后门。
女人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连忙抬手摸了摸身上的珠宝,确定没掉这才松了口气,却朝着地面啐了一口浓痰:“一群贱人,呸。”
男人嫌弃的看她一眼:“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咱们现在是有钱人了,你以后不能再做这么粗俗的动作。”
想起那平白到手的那么多银子,两人满脸兴奋:“走走走,咱们赶紧回乡,以后咱们就是什么都不干也不会饿死了。”
男人迫不及待的转身就走,女人抱着孩子跟不上,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倒是搭把手啊,孩子这么沉。”
“连个孩子都抱不动,要你有什么用?好好抱着,你要是敢摔了他我就休了你!”
“你!你别忘了,要不是有我这个孩子,你现在还是穷鬼一个!”
“呸,他看上的是我也姓贺!”
“我不管,你要是敢休我,我跟你没完。”
两人吵着走远了,等他们不见了影子,巷子口才闪出两道影子,正是贺二叔夫妇。
二房是听说长公主这些日子一直在头疼,所以才上门来探望,顺带说说情,好让她松口许他们二房三房再入朝,可却没想到能看见这么一场好戏。
贺二叔看着那两口子消失的方向,抬手摸了摸下巴,真是没想到,贺烬竟然选了这么一对极品的孩子做嗣子,那这侯府可就不该太平了……
他眼底闪过亮光,侧头吩咐了贺二婶一句:“你去见见长公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话音落下,他抬脚就朝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贺烬对外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院子里安静下来,他自然而然的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账册上,等进度过半,他才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颈,一双手适时伸过来给他锤了锤。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奈:“这次又是怎么进来的?”
“啊?”寒江略带无辜的声音响起来,“奴才走进来的啊。”
贺烬一僵,扭头朝身后看过去,果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他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虽然他极快的遮掩住了,可寒江还是察觉到了端倪。
“爷,您是不是以为……”
“没有,不用你伺候,出去吧。”
寒江笑嘻嘻的:“奴才看您累了,给您锤一锤……”
不等他说完,贺烬就拍开了他的手:“都说了不用你。”
寒江知道他这多少都有些恼羞成怒,识趣的不再往跟前凑,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才坏心眼的开了口:“爷您这次放一百个心,夫人绝对进不来。”
贺烬抬手就将手里的狼毫砸了出去。
寒江连忙合上门挡住了袭来的东西,等听见啪嗒一声响,这才小心的再次推开门,将狼毫笔捡起来,腆着脸明知故问:“爷,您生什么气啊?”
贺烬凉凉地看着他,寒江撑不住笑起来:“是奴才多嘴,爷您息怒,奴才去给您泡杯参茶。”
他说着转身往外走,自言自语似的开了口:“说起来,夫人似乎说过今天晚上要去给云水添土……也不知道这夜深人静的,她一个人怕不怕。”
贺烬提笔的动作一顿,下一瞬就再次将手里的毛笔朝着门口扔了过去。
寒江一缩脖子,躲过去之后头都没敢回,一溜烟跑了。
贺烬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椅子上有些出神,他知道为什么阮小梨要去,这是替他做得。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迟迟没再动弹,信里却莫名乱糟糟的,让他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
这是怎么了?
寒江带着几个小厮送了晚饭进来,见他坐立难安的,心里忍不住想笑:“爷,您是不是惦记着夫人呢?”
话音落下,他就后退了一步,以为贺烬还要恼羞成怒收拾他,可对方闻言却毫无反应,眉头仍旧紧紧皱着,别说收拾他,就连动一下都没有。
寒江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爷,爷?您怎么了?”
贺烬被喊得回神,却仍旧没开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心里莫名不安。
他指尖一下一下敲在大腿上,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你悄悄往付家走一趟,让她今天别出门。”
寒江见他神情严肃,知道这不是玩笑,当下不敢耽搁:“是,奴才这就去。”
他转身匆匆走了,贺烬按捺着慌乱的心低头用饭,却也没能吃进去多少,索性放下了筷子,打算等人回来再说。
可寒江这一去,却大半个时辰才回来,贺家离着付家可并不远。
“路上出岔子了?”
他一见寒江就忍不住问出了口,对方摇了摇头,可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爷,奴才去的时候夫人没在,起初还以为是被兵马司的差事耽搁了,就请付家人往兵马司走了一趟,后来才知道她是赶着城门上锁的时辰出城了,奴才骑了马去追,没能追上。”
贺烬指尖一颤,没能追上……
“东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寒江摇了摇头:“没有,若是有,肯定一早就传消息过来了。”
他见贺烬脸色仍旧绷着,低低劝抚他:“爷,您就是关心则乱,夫人如今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身上也有些本事,不会出事的。”
贺烬沉默很久才吐了口气,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