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顾念汐的诊所顺利开业,地点在市中心一栋写字楼里,顾念汐将所有精力和时间都耗在工作上,麻痹自己不再去想感情的事。
某天,顾念汐的诊所来了位客人,她万万没想到会是晋怀谦。
晋怀谦用他特有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捧着他张扬的红玫瑰站在那前,吓得她下巴差点掉下来。
许久未见,晋怀谦有了些许变化,他剃了寸头,新发型让他看起来有些高冷,帅气中带着痞气。
顾念汐以为他来是给苏予衡当说客,明显不太高兴,可晋怀谦坐下后,只和她聊了些近况,对苏予衡,却只字未提。
续了会旧,晋怀谦终于聊到主题,他这次来竟然是来跟她谈工作。
他委托顾念汐给他一位朋友做心理医生。
“大少爷,你朋友在m国,你不远千里来找我做你朋友的医生?”
“啊……对,我朋友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医术高明,拜托你了我来问问你,治不治他。”
“抱歉,距离太远我只能通过视频或者电话给他做些心理疏导,但实际性的治疗是操作不了,心理治疗还是得见到本人效果会更好。
“那好,我去问问他能不能来这,我朋友工作很忙,我先说说他的情况吧。”
“好。”
“他经常出现幻听和幻觉,总会看见他去世的妻子,之前在医院做过治疗,可效果不是很好。”
“有病例吗?”
“有,哎哟,丢酒店了。”
“那你下次来带给我。”
“好。”
“你来就为这件事?”
“哦,还有公司的事,我一会和赵梓缇见面,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晋怀谦看了看手表,“七点怎么样?”
听到赵梓缇的名字,顾念汐有些意外,他什么时候和赵梓缇混在一起。
顾念汐的表情逃不过晋怀谦,他连忙开口解释。
“我现在也是鼎衡的股东,这次和赵梓缇见面,就谈谈公司转让的事。”
“公司转让?”
听到这个消息,顾念汐先是一愣后又有些伤感,想来这短短两年多时间,苏予衡呕心沥血创建的鼎衡科技已经到了转让的局面。
苏予衡那么重视事业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晋怀谦走后,顾念汐魂不守舍的无法继续工作,早早回了家。
不久后,晋怀谦又邀约几次,顾念汐每次都用工作忙回绝晋怀谦。
某天下班,晋怀谦直接在诊所门口堵到她,两人面对面心照不宣笑了笑,顾念汐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和他去了写字楼附近一家西餐厅吃了晚餐。
顾念汐一直躲着晋怀谦是因为不想听到关于苏予衡的近况,她好不容易又花了半年时间整理好心情,真心不想再和他有所牵连。
点餐后,晋怀谦同顾念汐说了他这几年的经历,他完全将时间和精力全放在苏予衡给他的烫手山芋上,为了让鼎衡维持下去,他花了大心思撑住。
“你这次来,是处理分公司的事?”
上次听晋怀谦提到分公司转让的事,顾念汐为此感到遗憾,她是最清楚苏予衡为鼎衡付出多少心血。
当年他为了将国内和国外公司发展在同一水平线,特意将纽约总部的精英管理层轮流调来国内去拓展分公司业务,那几年虽然赵梓缇在管理存在问题,可分公司在业务上并不差。
如今,今非昔比,苏予衡的退出,让鼎衡面临如此大的转变。
“做生意我是远比不过阿衡的,我拼死也只能把纽约总部保住,国内分公司我实在没办法了,赵梓缇也没什么能力把分公司撑起来,哎,要不是她当初咄咄逼人,阿衡也不会退股。”晋怀谦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昨天我和赵梓缇见面,她似乎还对阿衡不死心,一个劲问我阿衡的下落,我傻啊告诉她,我真怕她再去纠缠阿衡,阿衡之前住院时,苏伯伯委托她去帮忙处理你们的事,这事阿衡是不知道,如果知道,肯定要闹翻天。”
晋怀谦这一段话信息量太大,顾念汐有些吃惊,他的意思苏予衡不知道赵梓缇来逼她签离婚协议的事?
“晋怀谦,你别骗我,他怎么会不知道赵梓缇来逼我离婚的事。”
顾念汐神情严肃的瞪着晋怀谦,这件事让她耿耿于怀,也是她恨苏予衡的原因,当年他对她太过绝情,她就像玩具一样被他抛弃,还劳烦赵梓缇使用多种恶劣手段逼她签离婚协议。
所以在他提复婚时,顾念汐觉得很是可笑,他是当那些事没发生过吗?还是觉得她不会在乎那些伤害。
“她逼你离婚?你不是心甘情愿离婚的吗?”
顾念汐没回答,她的眼神足以让晋怀谦看出她的不甘心。
“阿力告诉我,赵梓缇去找你谈离婚,你是因为不满意离婚赔偿所以迟迟不肯签字,阿力因为不信会是赵梓缇和苏伯伯说的那样,所以让我去找你了解一下真实情况,可是,阿衡警告我,不要再去打扰你,我也不敢去找你。
其实一开始,苏伯伯是委托我找你谈离婚的事的,我实在不忍心伤你心,所以回绝了,之后他找了赵梓缇,这都是阿力告诉我的,而且阿衡不知道这些事。”晋怀谦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骗她,着急解释,“阿衡真的不知道,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和我说苏伯伯已经劝你签字了,我怕他知道是赵梓缇出面解决这件事而生气,我吓得没敢说。”
“住院?”
晋怀谦意识到说漏嘴,故作淡定的说了句,“就那段时间阿衡身体不太好。”
顾念汐回想起夏末说在法国看到苏予衡和一个女人出现在医院,她误以为就是那次,也没再追问下去。
晋怀谦继续吐槽赵梓缇,却没察觉顾念汐的不对劲。
“赵梓缇对阿衡简直就是走火入魔,阿衡在法国她追到法国,阿衡回s市办事,她也跟着他回来,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晋怀谦说的这些事,是顾念汐不知道的,她静静看着他,心里翻滚着酸楚。
“他回来办事的那次是什么时候?”
晋怀谦歪着脑袋想了想,“差不多半年前吧,他还告诉我他见到你了。”
“……”
顾念汐盯着晋怀谦,理清思绪,原来半年前那次赵家聚会,他和赵梓缇的关系并没有缓和。
当时她还以为他和赵梓缇又走到一起。
看来她是误会他了。
可顾念汐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当年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解决离婚的事,他到底是逃避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他在法国那几年,在做什么?他有坚持看医生吗?”
晋怀谦顿了顿,端着酒杯愣在那,他的反常让顾念汐更加起疑心。
“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晋怀谦盯着顾念汐看许久,轻轻放下红酒杯。
“念念,不要怪阿衡,他——”
“晋怀谦!你别跟我绕圈子,你这次来找我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跟我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苏予衡?”
晋怀谦越沉默,顾念汐越觉得她猜的十之八九是对的,她坐直身子,神情严肃起来。
“他怎么了?”
“他在哪儿?”
顾念汐在晋怀谦蓝色的双眸中捕捉到一丝哀伤,她被他的样子吓哭了,整个人脸色发白,呆坐在那。
“念念,阿衡他走了。”
“……”
“他选择离开了。”
一瞬间,整个世界在内心深处崩塌,顾念汐再也听不见晋怀谦接下来说的话,她睁着一双泪眼,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念念,念念你别难过。”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不会的……不会的。”
“念念,你别哭,你别哭。”
“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去了。”顾念汐跌跌撞撞起身,像是丢了半条命的人,魂不守舍的离去。
“念念!”
晋怀谦在门口拉住顾念汐,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语气凝重的和她说。
“看见那栋楼了吗?你在你家院子也能看见它吧,你知道那栋楼叫什么吗?”
晋怀谦将顾念汐身体板过去,让她去看那栋立在暮色中的大楼。
“它叫sky,将来那里会开一个国际百货中心,叫恒希。”
晋怀谦的声音像魔咒般在顾念汐耳边回荡。
“名字好听吗??苏予衡的衡,顾念汐的汐,阿衡说是永恒的希望。”
“阿衡在那里会看到你的,他一直在看着你。”
晋怀谦指着sky大厦最高点,随后将手上的一个档案袋扔给顾念汐。
“顾念汐,去sky最顶楼看看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顾念汐不顾一切朝sky大厦飞奔而去,她冲进大厦,丝毫不畏惧黑暗的恐惧,她乘坐电梯到了顶楼,脚步迷茫的走下电梯。
顶楼一片漆黑,顾念汐顺着墙根朝里走,适应了黑暗后,发现这里的装修已完工,但还没有任何办公家具。
整整一层,空荡荡的。
顾念汐走到落地窗边,朝远处眺望,这才明白晋怀谦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站在这真的能看到她家的方向。
强烈的震撼和悲伤将顾念汐击垮,她跌坐在地,痛苦的发出哭声。
一切对他的恨和怨都在听到他走了这三个字那一瞬间全然消失,顾念汐躺在地上,捂着心口发出撕心裂肺的低吼。
顾念汐紧紧攥着手中的病例,哭的接近昏厥,档案袋里装的是苏予衡两年前在法国的病例,顾念汐看了一半便没敢再看下去。
他的问题远比晋怀谦说的情况更为严重,病例记录让顾念汐痛苦不堪。
原来,那件事对他造成不可低估的创伤!
原来,他是想自己躲起来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