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道:“药材啊。有人到铺子里花了钱,让帮忙抓了药送过来。”
下人一头雾水:“咱们这里没有要这些啊。”
后头走来一个年长些的管事,道:“两位先进门罢,老爷夫人有请。”
伙计提了提手里的药材,“我也是来送东西的。”
下人问:“你送的是什么?”
老爷夫人自然是李正业和钟氏,他们把绣房的秋姨和药材铺的伙计客客气气地请到偏厅。钟氏说:“把衣服拿上来,给我看看。”
钟氏把那衣服翻了两遍,脸色不大好看,“送错地方了吧,我们家没有待孕的姑娘。”
跑得气喘吁吁地男子模样中正,是在京城药材铺子里干活的伙计,他惊讶道:“秋姨,你怎么也在这?”
叫秋姨的妇人是京城口碑比较好的绣房的管事,闻言转过身,“你看,我这不给大老爷送东西来了。他们还偏偏说我送错了……这原本富贵人家里的水可真深,哎,不说了。”
等了片刻,后门跑出一个下人,年纪不大,急得快哭了,“秋妈妈,你们家绣房的衣服,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焦大人懵了:“什、什么?”
纪正卿深深看了他一眼,“焦大人,两座城池的代价,大周绝对不会给。”
纪正卿笑道:“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在有两个选择了。我原本想妥协了,现在,我想赌一把第二个。父亲总说我小心谨慎,我现在却觉得很有趣,赌一把也无妨。”
焦大人一头雾水,“您要做什么呢?”
纪正卿道:“大齐的形势,真是超出我的意料。”
焦大人问道:“您以为是怎样的呢?”
清晨天边微亮,千里江山仿佛裹着一层微光,山峰起伏。大齐处于大陆东南端,纪正卿站在摘星楼高处,眯着眼看着与大周塞北完全不同的景色。
纪正卿笑眯眯地说:“当然是推波助澜……不,京城形势已经很乱了,我们可以再放个炸|药包。”
焦大人一愣,被那饱含深意的冰冷的目光给慑住,背后冒出一层薄汗。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是穷根究底问了不该问的,二是擅自作主同意了大齐许长延的提议。
酉时未到,深秋里天气暗得早,一小厮拿着药包走到了李府的后门,看到一妇人也站在那里,身后两个小厮手里都拿着新做好的衣裳。
阅历丰富的焦大人忙低着头告罪。大周外戚当道,纪家,就是那个外戚,他可一点都不敢跟纪家独子叫板,完全是大齐那个叫许长延的气势太过于嚣张了。
……
纪正卿道:“原先大齐怀明太子薨后,虽唐亲王没什么真才实学,但是唯一的选择,最后不过是傀儡皇帝权臣当道。以至于我不看好大齐的未来。如今,却冒出个皇帝亲弟弟的遗腹子,当朝丞相还重视非常,格局,就不一样了。”
焦大人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李正业在府里找了位往年学过药理的老人,把药材包打开给他看,老人闻了闻,又细细看了半晌,说道:“老朽有些不大确定,这是安胎药吧?”
李正业生气道:“这是谁玩的戏弄人的把戏?”
……
唐王府府内,魏允漳发了一通脾气,将瓷器摔了一地,房间里丫鬟下人跪了一地,魏允漳怒道:“你们这些废物!站在这里,碍本王的眼!”
门口走来了一年轻人,穿着大齐朝服,清亮的声音远远传来,“殿下何必如此生气!”
许鸿义跨进门槛,对跪了一地的人说:“都下去吧。”
他转头把门关上,允漳瘫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没想到吧?我们原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会半途杀出个程咬金。你这个好弟弟,来头可真大,你怎么不在当初,就直接顺手弄死了呢?”
许鸿义面无表情道:“我是不待见他,不过见他金榜无名,沦为朝廷走狗,如同掉进了臭水沟里,以至于我放松警惕了。”
允漳冷笑,“对,但谁能料到,他现在爬到我们头上来了!他现在是惠帝遗腹子!正统皇室血脉,甚至被三朝元老丞相大人亲自带在身边,悉心指导,作为继承人培养!他很可能威胁我的地位,我们的大业完了!”
许鸿义摇头,“殿下,你已经是亲王了,你难道还没有自知之明吗?”
允漳一愣,怒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许鸿义看着他道:“他真的是惠帝遗腹子又如何,皇上认可了吗?礼部造册登记了吗?究竟谁能继承大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皇上属意谁,那就是谁。如今只是流言纷纷,您怎么就站不稳跟脚了呢?”
允漳怔了怔,忽然有些失落,“可是父皇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他……他原先好像更宠许长延那个杂种!”
许鸿义平静道:“那又如何?您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犯得着要把自己夺过来的江山,给他亲手杀死的弟弟的儿子呢?”
允漳闻言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许鸿义凝重道:“这些你放宽心,要记着,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我另外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值不值得追究,最近京城几方势力纠缠,我有些看不清了。”
允漳点了点头让他说下去,许鸿义却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李家的小公子,大理寺少卿……”
允漳不耐道:“李重照,他又怎么了?”
许鸿义闭了闭眼,“京城里传疯了,他……他怀孕了。”
允漳的表情空白了一秒,许久不说话,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许鸿义慌忙补救,“我还没来得及调查是谁传出来的。流言传得凶,已经洗不清了。李家二老亲自造访了药材铺和绣房,据李重兴传来的消息,连贴身侍卫易宁都被抓了回来,是真的。”
允漳一时间不知该骂爹还是骂娘,他卡了半日,艰难地问道:“那……谁的?”
许鸿义此时也有些承受不住,原本风度翩翩心机深沉的许侍中被折腾地心累无比,他也坐在地上,丧气道:“这他娘的……鬼知道。”
……
暮色染上了皇宫暗红色的围墙,九龙卫首尊使大人的衣角翻飞,副使紧跟其后,满目焦急,“尊使,你看现在怎么办?这分明是有人合谋传出来的谣言,不然怎么可能止不住,李家二老也不配合,非要查出真相来……”
许长延面色有些沉,他刚从宫里疾步走出,气息不稳,呼吸沉重,“马匹备下了吗?”
副使重重点头,许长延跨上马,副使正要跟上,一人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许大人,许大人!等一下……”
林飞白提着药箱停在马匹前,“让臣跟大人一同去。”
副使只能把自己的马让给他,问许长延,“您去哪?”
许长延掉转马头,道:“今晚别睡了,把幕后黑手给我揪出来。我去认罪。”
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只留微弱的余晖,温度立刻冷了下来。马匹在官道上飞速奔驰,凛冽的风将许长延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他猛地想起从南境回来,满身尘土,疲惫不堪,但前方总能支撑着他,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焦急、担忧、愤怒、不解,和隐秘的一点激动兴奋,都比不上他的一片归心似箭。
许长延马技太好,一骑绝尘,扫清路上的所有障碍。林飞白一路顺畅无阻,就是太过刺激,在李府门口下马的时候,发现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李家虽没了爵位,但好歹是将门世家,李正业早把府邸附近处理得干干净净,没半个小人。
林飞白却见许长延停在了李府门口,竟然不敢进去,林飞白走上前,“大人,小侯爷在里面呢。”
许长延看着李府匾额,道:“我太急了,没想清楚。李家二老不偏心,重照吃不到苦头,顶多认个错。”
林飞白道:“那您不进去吗?”
许长延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我聘礼还没准备好,也没来得及向皇上赐婚。”
林飞白:“……”这一脸沉重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的吗?
就像许长延说的,李家二老是真的生气,李家极重名声,一直是京城官宦人家的楷模,当初李重琴做下的大逆不道的事被瞒了下来,也是因为考虑到女孩子家的名声,家里暗中惩戒了。李重照直接把李家低调的窗户纸给捅破了,成了家家饭后茶余的谈资。
李正业简直要气炸,长子意图造反,幺女谋害嫡母,表面看着孝顺恭谨的次子……竟然未婚先孕!
李正业忽然觉得自己需要请人来给李家看看风水,不,直接搬出京城住算了。
钟氏也是又惊又怒,但重照从大理寺被“请”回李府,在祠堂跪了小半个时辰后,钟氏就心疼地不得了,当即忍不住把人带回房里,喂吃喂喝,填饱肚子,反过来哄人。
李正业背着手走来走去,堂堂一大将军骂也骂了,罚……罚也不忍心罚,深感作为父亲的威名扫地,必须得树威才行,便让人再请李重照过来。
拖了小半盏茶的时间,钟氏才拉着李重照走过来。他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半垂着头,手搁在肚子前面,如果不是早知道,几乎难以看出分毫。
或许是经历了许多,重照从一开始的惊诧,转而平静的淡然,俊秀的面目甚至有一丝冷意,让李正业恍惚以为自己是虐待子女的偏心长辈。
重照走到他跟前,老老实实地跪下,听到李正业似乎叹了口气,仿佛沧桑的老父亲一般说:“罢了,告诉我,是哪个野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这样吧……求轻拍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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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使焦大人战战兢兢地立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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