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庄开霁这理直气壮的眼神，她忽然觉得打他已经解不了气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录像功能，对着庄开霁问：“我问你，在你眼里，这件事就是莫飞白故意透露给营销号的，对吗？”
庄开霁从地上坐了起来，也没理会他“大哥”是不是在录像。在他的眼里，他大哥就算是录像了，也不可能曝光出去。
“当然是她，不是她还能有谁？”
莫飞白此刻显得冷静异常，她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刚刚辱骂她那么久，也不准备道歉了，对吗？”
“大哥你是疯了吗？我怎么可能道歉？明明是她想要炒作，她不仅想要借机黑红一把，她甚至还想以此来逼婚。”说完，庄开霁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莫飞白身后的庄凯怿道：“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娶你的。”
庄凯怿刚刚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他这会儿干脆选择无视他。
庄开霁被庄凯怿这副表情气到，他指着庄凯怿对着莫飞白道：“大哥，你看她那什么表情？她根本就是不知悔改！”
莫飞白顺着庄开霁的手指看向了身后的庄凯怿，庄凯怿此刻冷漠得很，看样子，是不打算管他们之间的纠纷了。
莫飞白心里憋着笑，面上却能做到不动声色。
她转过头，又问庄开霁：“如果事实证明，你确实冤枉了她，你会道歉吗？”
庄开霁这人刚愎自用，怎么可能听别人的意见。他冷嗤一声，道：“我不可能冤枉她，这件事，只对她最有益。不是她，还能有谁？”
莫飞白想起上辈子的时候，哪怕庄开霁知道了自己冤枉她，也没有道过歉。
他当时甚至嘴硬道：“就算不是莫飞白做的，我也依然不喜欢她。哪怕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婚约，我也不会娶她，死都不会！”
她现在要的，可不是他的道歉。她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所以，你刚刚污蔑她恶意炒作，攻击她有心机，说她是绿茶白莲花，还说她长得又瘦又不起眼，没素质不招人喜欢，怪不得连她爸妈都不喜欢她这些话，也不打算道歉了，对吗？”
庄开霁冷哼一声，他看着莫飞白道：“大哥，你说我刚刚说的有错吗？凭什么她是女人我就得让着她？他们莫家孩子抱错了，也不关我的事。从小爷爷就告诉我，我将来的未婚妻是飞斐。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她，他们莫家告诉我，我的未婚妻要换成莫家的亲孙女，所以也不顾我和飞斐的意愿，强行拆散我们。我只想问，凭什么？”
庄开霁越说越委屈，他甚至有些歇斯底里道：“你看看她浑身上下，哪里有飞斐一半好？飞斐从来不会大声说话，飞斐待人接物都是温文有礼。飞斐善良大方，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莫飞白身后的庄凯怿听到他说这话，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正主莫飞白听到他这番话，反倒是没什么表情。
上辈子的时候，庄开霁拿她和莫飞斐做了无数次对比，她已经习惯了。
在庄开霁的心里，莫飞斐是天上最美的云朵，而她是活该被踩在脚下的烂泥。
上辈子的时候，她也想过退缩。可是每一次，爷爷都告诉她，将来要嫁到庄家的，必须是她。
无论多难，她都得接受。
那个时候，莫飞白多么看重亲情。因为爷爷对她格外关爱的缘故，她更不想让爷爷失望。所以无论受了多少委屈，她都默默告诉自己，她可以忍受。
现在回想上辈子的一切，她只觉得自己蠢到无可救药了。
她这一次，要和莫家人彻底脱离关系。至于莫家和庄家的联姻，同她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要被迫接受？
当然，莫飞白现下并未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强忍着心底的愤怒，面无表情地看着庄开霁，接着道：“好，你爱莫飞斐，大哥支持你。”
她这话一出，庄凯怿倒是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
而莫飞白却接着道：“不过，你和莫飞斐是如何爱得死去活来的，跟你是否冤枉她这件事无关。你和你的粉丝一样，都太激烈了。你的粉丝辱骂她，攻击她，人丨肉威胁她，甚至还给她p了遗照。你们躲在网线后面，充当刽子手，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上辈子的时候，莫飞白就是自己想办法去调查的。莫家给她的零用钱有限，而她在娱乐圈也没有什么人脉。为了查出真相，她甚至还借钱雇律师，并找业内的一些知情营销号搜集证据。
可是当她拿到真相，买热搜公布的时候，却没有几条支持她的评论。庄开霁的粉丝，也没有因此给她道歉。
有些因为庄开霁有婚约脱粉了，有些还忙着在她的澄清热搜下面控评，大面积带节奏、颠倒是非。还有些不理智的女友粉，每天都坚持去她的微博私信，攻击她。
这一次有了经验，她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所以一切都会顺利很多。
她一定要用最快的时间，打肿庄开霁的脸。
莫飞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录像，她收回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却忽然意识到，她现在手里拿着的，是庄凯怿的手机。
她转过头与庄凯怿四目相对，而庄凯怿却像是会读心术一般，从她原来的包里，掏出了她的手机。
他没有给她，而是在她眼前晃了晃。
莫飞白上辈子没和庄凯怿打过交道，所以也摸不准他的性子。
庄凯怿没有还她手机，她自然也不会把手中的手机还给他。何况，里面还有重要录像。
莫飞白不再理会身后狼狈的庄开霁，她走到庄凯怿身边，小声说：“我们得谈谈。”
庄凯怿点头，也小声回应：“咱们去隔壁房间。”
庄开霁本来还想跟大哥再分辨几句，谁知道他们两个，就那样无视了他，转身走了出去。
而且，他大哥什么时候跟莫飞白那么熟了？
庄凯怿带着莫飞白走进了隔壁包房之后，便反锁了房门，然后对着莫飞白道：“放心，这房间隔音，他听不到。”
说完，庄凯怿便端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语气淡淡：“你也坐吧。”
莫飞白看了他一眼，倒是也坐了下来，不过离他的距离却是很远。
庄凯怿倒是也没在意，而是开门见山道：“咱们两个，还是想办法换回来吧。现在这样，也不方便。”
即便是他现在顶着莫飞白原来的脸，可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却和她全然不同。
他的优雅是由内而外的，大约是他性子本就清冷，所以他的声音，也不带任何感情。
莫飞白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倒是没意见，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换回来？”
庄凯怿下意识拧眉，倒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抬头道：“你方才太累了，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进去的时候，怕你着凉，给你盖了被子。谁知道盖完被子之后，我就头痛欲裂，晕了过去。再一睁眼，我就变成了你。”
“我当时看过了时间，这过程不算太长，前后大约也就二十分钟。到底为何会如此，我也不知。”
莫飞白听到他的话，倒也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本来是一个死人，是不是他们互穿的时机，刚好是她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而庄凯怿那个时候，又刚好在她的身边，所以就出了差错？
她这种猜想，可能性很大。不过，她是不可能将这些话告诉庄凯怿的。
两个人明明经历了十分匪夷所思的事，可他们面对面看着彼此，却一个比一个冷静。
莫飞白突然开口道：“我觉得，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万一，我们换不回来了，你就永远变成了莫飞白。”
莫飞白的人生，可比庄凯怿要凄惨得多。
而庄凯怿像是能看穿她心思一般，倒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可能你刚刚揍了开霁那小子一顿，让你觉得，你做他大哥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但是莫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现在这个身体，并不健康。像你刚刚情绪那么激动，很有可能会发病。”
“如果我们两个真的换不回来了，吃亏的是你。”
莫飞白并没有被他这番话吓到，她亦学着他刚刚那样的表情，尽量让她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同他一模一样。
“庄先生，不管您信不信。莫飞白这个人，她命不好。如果我现在这个身体，活不过三十岁的话，莫飞白这个身体，可能活不过二十六。如果真的换不回来了，我也能比你晚死两年，我不亏。”
庄凯怿凝视她半响，竟觉得她这人很有趣。外面都传，莫家找回来的这个女儿，不敢跟人说话，沉闷无比，上不得台面。
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方才的几句交锋里，他竟讨不到任何便宜。
见他不说话，莫飞白倒是接着道：“当然，如果你能找到办法将我们换回来，我自然不会占着你的身份不还给你。如果找不到的话，那也没办法。”
她说着说着，便挑眉笑了：“如果庄先生喜欢我这健康的身体的话，我也不介意让给你啊。”
庄凯怿闻言一怔。
而她却环抱着双臂，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现在这身体，不就是心脏病嘛，没什么可怕的。”
这话，倒是让向来古井无波的庄凯怿惊叹不已。
他的病，折磨他太久了。
他不敢做剧烈的运动，从小到大没上过体育课。他不敢发脾气，更逼着自己学会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有欲望。
而莫飞白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无所谓，还是她天真过了头。
此时此刻，庄凯怿心中有两道声音。
她既然这么天真，大不了就把那副病躯给了她。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另外一道声音也告诉他，他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凌驾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他虽然对莫飞白了解不多，可他知道，她绝不是庄开霁说得那般不堪。
庄凯怿沉默了许久，终于喟叹一声，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莫飞白的身边，捏住了她的脸……
方才他刻意隐瞒了这个细节。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莫飞白进了他的会所。
他本来不想理会自己弟弟和他未婚妻的纠纷，可经过她所在房间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她竟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鬼使神差一般，他突然走了进去。不仅给她披上了毛毯，还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庄开霁一直埋怨莫飞白不够漂亮，不够优雅。可是庄凯怿却觉得她的五官比莫飞斐要清秀得多。
她就是太瘦了，也没好好打扮。
但是她睡觉的样子，却格外乖巧可爱。她的睫毛细长浓密，好看得不像话。皮肤也白嫩细滑，摸起来软软的，让人心动。
可是很快，庄凯怿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暗骂自己无耻，这个女人是他弟弟的未婚妻。即便是庄开霁再不喜欢，他也不能偷偷做这样的事。
情绪有了波动，他的心脏便不太舒服。他急急忙忙掏出了药，刚要往嘴里塞，便觉得头疼得厉害。
之后的事，便和他一开始说的一样。他变成了莫飞白，而庄开霁进门之后，指着他便骂了足足二十分钟。
要不是亲耳听见，他都不知道庄开霁私下对莫飞白如此恶劣。
如果连他都要强占她健康的身体的话，那他们兄弟简直太不是人了。
或许，他们之所以会互换灵魂，正是因为他做了不好的事情，偷偷捏了人家姑娘的脸呢？
想到这里，他也不顾莫飞白是什么表情，直接伸手过去捏她。
也许再捏一下，就能换回来。
而与此同时，隔壁的庄开霁却满心不舒服。
具体为何如此，他也不知。
按正理，他是绝对不会在乎莫飞白这个女人的。就算是她要去讨好他大哥，他也不该在乎。
可现下，她和他的大哥去了隔壁包房，两个人关起门来，十分钟都没出来。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庄开霁不敢细想，越想心越乱。
一男一女，跑到包间反锁了门，这这这……
庄开霁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去前台找了钥匙。
然后他便急匆匆跑到了他们的包间，将门打开。
打开之后的场景，亦让他躁怒不已。
他竟然看到那个“女人”，在捏他“大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