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我男朋友(1 / 1)

“准备好了是吗?”黄俊问。

陈双,一个很特殊的孩子。军训时,黄俊只是听说他练了一年就跳过了二级运动员,有些孩子高中三年也未必能过。

他过了,而且还不当回事。

后来,黄俊偶然间看到这孩子摸篮板,很轻松,而且双腿弯曲,显然还有力量没用完。

经历了一次冬训,王国宏也来找自己,要他多注意一下这个孩子。他的弹跳空间和发力,包括过杆时候的动作,很像那年的屈向北。

再一次听到这名字,黄俊想起的是他们一起度过的青葱岁月,和自己错过的遗憾。时光荏苒,这是一个重大的玩笑,向北的亲弟弟在跳高上完全不像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像他。这点,黄俊早发现了,所以才要求陶文昌无论如何保住这个小菜鸟。

现在小菜鸟终于不算菜了。

“校级联赛在开学第二天就开始了,你做好准备。”黄俊提醒他。

陈双摸着车把。“我准备好了,冬训结束时我的最高成绩只有,但是我想参赛。”

,非常不够格的成绩,但王国宏却着重提醒黄俊,陈双的未来也许会有高光。因为陈双的提升很快,一个月提高5厘米,非常不可思议。没有人类能超越正常的进步速度,唯一的答案是,陈双的运动表现还没进入上限。

越往上,进步越难,能轻松提高的成绩,说明他的天赋刚刚好遇到了科学训练,正要打开。

“就算王国宏再骂我,我也要参赛。”陈双吸了一口气。他猜,黄俊一定和屈向北认识,没准还是同学呢。他解散了跳高群,可能是为了保护屈南。现在首体大跳高的三大防线崩了一个,出现了一个空缺。

黄俊又笑了,教练都很凶,对越小的孩子越凶残。特别是少年队,要用超出心理压力的训责,搞垮小运动员的心理防线。真正能留下来的,都是心大的,提前刷走一批玻璃心。

“好,你好好准备,期待你的表现。”黄俊最后一锤定音。

“谢谢教练。”陈双的手还在出虚汗,他记住了屈南家的地址,可回家途中差点迷路。他在楼下坐了两小时才上去,妈妈和弟弟正在端晚饭。

“回来了?”王灵芝刚把厨房收拾好,“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哥。”陆水放下筷子,观察着陈双的反应。

“妈,我有话想跟你说。”陈双放下钥匙串,没撑住,一屁股坐在门口还未码放的椅子上。

他看着妈妈和弟弟朝他奔跑,将他扶到沙发上。又摸额头又倒热水,一左一右地坐在身边,陈双咕咚咕咚地喝水,被冷风打透的手指才开始爬升温度。

“妈,我喜欢一个人。”他忽然说。

王灵芝攥着儿子的手,几秒后看向陆水。“四水,你先回卧室休息,阿姨和你哥有话要说。”

陆水离开前,还搂紧哥哥亲了一下。等他离开,王灵芝无奈地笑了笑:“是屈南吧?”

陈双猛地抬起头。

“妈早就发现了,而且也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王灵芝点破了这层窗户纸,自己的儿子喜欢谁,当妈的不可能看不透,“他总是偷偷地看你,我观察他很久了,只要你在他周围,他一定是在看你。”

“妈,对不起啊。”陈双憋着眼泪。原来她早就发现了,原来屈南并不是那么会伪装。他早就漏了陷,甚至比自己还早,一个善于计划的人却因为目光追随暴露了,可自己竟然全然不知。

“是不是吵架了?”这个问题,王灵芝憋了好几天,“听妈妈的话,年轻人吵架不要太冲动,有话好好说。你们这个年龄血气方刚,说话不经大脑,有时图嘴上痛快就把对方伤到了。他要是误会你什么,妈和他打电话说。”

不是,不是啊,陈双用力地摇头,他没有误会自己,是自己误会了他。陈双的眼泪猝不及防掉在手心里,猛然一怔,想起屈南在楼道里流下的眼泪。

那可能是屈南最后一次真实地出现,却被自己误以为是装的。

“你别哭,乖。”儿子一哭,王灵芝也想哭,“你从小胆子小,有些事还不会处理,妈给他打电话,把误会说开就好。”

“他病了。”陈双用掌跟擦掉眼泪,“他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不知道,我还怪他。”

“病了?什么病?”王灵芝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妈这些年积攒了人脉,咱们带他去看。”

“不是,不是。”陈双强忍着,想哭又不敢,怕吓着妈妈,怕惊动四水。表面不哭可身体反应还在,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肩膀拼命抽动,鼻翼快速地张开合上,像是快速地打嗝。

他这样的反应,王灵芝反而不敢深问了。

“我得去找他,不然他就没了。”肩膀抽搐的状态维持了几分钟,陈双才控制住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陈双在妈妈的安慰下才恢复平静,等到吃完晚饭,他和四水早早洗漱上了床。

“还在看漫画啊?”陈双好奇地问。刚刚他给屈南打电话、发微信,全部石沉大海。屈向北并不搭理他。

“嗯。”陆水翻着薄薄的画册,陈双拿过来一看,是非常旧的书,名字叫《小鱼人赛奥运》。

大概只有50页图画,简短翻阅一遍就记住了内容。小鱼人是外星来客,凭借着出众的游泳能力帮助一个叫小海的男生练习游泳,在小海受伤之后,它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替他参加了奥运。获胜之后,外星人的飞船来了,接走了小鱼人,临走之前,小鱼人和小海约定好将来一定会再见。

“很好看吗?”陈双擦擦头发,这个故事不好,他现在不喜欢分别,他要看happyending才行。

陆水摇摇头:“小鱼人……只能顶替的。”

陈双继续心不在焉地翻阅,忽然在扉页上发现了歪歪扭扭的字迹。几乎看不清楚了,但隐约能看出两个字。

顾风。

这字迹,像是顾风小时候写的。陈双并没在意,书放在了一边,他躺在陆水右侧,用力地拉住弟弟的手。

“四水。”陈双攥得很用力,“哥虽然还在放假,可是以后每天早上就要出门了。哥长大了,世界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但是你永远是最重要的,你记住,你永远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这些日子你和哥的妈妈在一起,好好吃饭,哥要去做别的事了,暂时顾不上你,等别的事做完了,哥再补偿你。你别怕,哥的妈妈就是你的妈妈,我们是一家人。”

陆水也捏了捏陈双的手,不舍得放开。

第二天一早,陈双在家里吃过早饭,回到房间去换衣服。他还没有队服,就找出一套白色的长袖长裤来,凑合穿。

再套上白色棉袜,袜高拉到小腿,保护着跟腱。现在就算有人站在面前和他挑衅,把拳头招呼到面前来,他都不会动手了。

跟腱是一个运动员的命,没了这个,这辈子跳不起来。

穿好后,陈双开始收拾自己的运动包。护膝和护腕,毛巾,水壶,肌贴,铅带……一样样放进去。自己的运动包目前还是私人用品,没用上学校发的,但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拥有。

荣耀,金牌,是运动员不会放弃的追求。不破不立,不舍不得。

“妈,我出门了。”陈双在门口穿鞋,拿上了小摩托的钥匙,“四水,哥出门了,你在家好好写作业,累了就休息。”

陆水赶紧跑过来抱他。“羽绒服。”

“不用,我一会儿骑车会出汗。”陈双真实的笑容重新回归到脸上,“有事给哥打电话。”

王灵芝正在研究厨房的防水,探出头来,儿子虽然挂着黑眼圈,可是比前两天好多了,这个状态才叫人放心。“去吧,家里有妈呢,妈帮你带着四水。”

“嗯!”陈双点了下头,打开门,出发。

去屈南家的路线虽然只走了一遍,可是陈双仿佛在身体里安装了定位仪,记得牢牢的。这一路并不漫长,可陈双心急,要不是为了行车安全,他真要化身神风小摩托了。

屈向北,你得把我男朋友还给我。

终于到目的地,陈双将车停好,正准备再跟着别人蹭进去,忽然发现路边3个很熟悉的人。

“陈双!”白洋先朝他招招手。

陈双赶紧往那边跑,像见到亲人。一跑过去,直接冲到陶文昌怀抱里,恨不得哇一声哭一顿。

“我就说没我不行吧?”陶文昌刚和女朋友甜蜜完就被叫出来,得知屈南的事超级震惊,“好了好了,现在大家是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

“昌哥,屈南把自己给崩了。”陈双见到了学校亲人,心里有了底,“怎么办?”

“这件事我目前还真不知道怎么办。”陶文昌拍拍他,以前他还以为屈南是一把枪,能随时崩了自己徒弟,没想屈南更狠,把他自己给崩了,“所有的事,白队都告诉我了。我现在站在纯路人的立场问你,你考虑清楚没有?”

“你要想清楚。”唐誉补充,“这不是性格闹别扭,这是一种精神类疾病,可能很危险。”

“你真决定和他在一起?”陶文昌慎重极了。作为好兄弟,他一定要提醒。

陈双想了想。“昌哥,你猜屈南刚见到我弟的时候,知不知道我弟是装的?他那么了解精神病,会不会想到我弟一辈子不会好,还会继续加重?如果是遗传的,会不会是我爸妈的问题,会不会影响我?”

陶文昌没再说话。

“他都没有犹豫过。”陈双委屈极了,“我现在看着屈向北,就像看着一个未亡人……我又没和他说分手,我只是来不及想清楚。我这边还没缓过来,还等着他来哄我,他就……”

“别瞎说,屈南又没死。”陶文昌看着陈双,受不了他冒出来的小寡妇气质,太寡了,“白队刚才说了,人格不会被杀死,只是躲起来。”

“是,我最了解屈南,从小学就是朋友了。”白洋这才说实话,“屈向北的死,让屈南家里彻底改变。屈向北自杀前还特意支开了弟弟,说自己想要睡觉,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

“可是,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家为什么还要逼屈南练跳高?他爸爸都不记得他。”陈双替屈南鸣不平。

“他家里没有逼他,他家甚至不希望他当运动员,是屈南从小太懂事,以为只要哥哥回来,或者他变成哥哥,这个家就好了。屈鹏是发病才不认识儿子,不发病的时候,他也不希望屈南比赛。”白洋说,“我第一次见到屈向北,才4年级,他说他不认识我,连声音都改变了。屈南扛不住的时候,屈向北就会出现,那是他的保护人格,而且情况很特殊,他看过病,他的次人格没有争夺意识,不会压制主人格。那只是一个分裂出来的保护他的人。”

“人?”唐誉不解地问。

“是,双重人格不是性格,是独立的人,兴趣爱好性格全部不一样。而且屈向北人格也不是真实的屈向北,他很强大。真正的屈向北,更像屈南平常的样子。”白洋说。

陈双无力地靠在陶文昌怀里。自己和弟弟交换了性格,躲在卧室和柜子里,可屈南没有安全屋,他的安全屋就是他自己,他自己一个人就完成了性格转换。

“我刚刚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下来一下。”白洋说着忽然停了,看向马路对侧。

其他人转过去。

屈向北正朝他们走过来,穿深蓝色运动服,戴棒球帽,左手拿着手机。他的步态和屈南很不一样,每一步都很沉。

陶文昌第一次见到屈向北人格,更惊呆了。原来双重人格不是电影小说,这人完全不是他熟悉的屈南了。哪怕在大街上碰见,不仔细看,完全是陌生人。

他看着屈向北走近,而一直和屈南平辈的白队,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递了过去。

屈向北左手接过来,朝他点了点头。

“北哥好。”白洋给他点上烟,“想找你出来聊聊。这是陶文昌和唐誉,都是屈南的朋友。”

屈向北朝他们点了点头。“说吧。”

这一说话,陶文昌听到了完全陌生的嗓音。

“说说陈双和屈南的事。”白洋说。

“我不想听他们的事。”屈向北打断他。

“北哥是吧?北哥好。”陶文昌脑袋里好多问号,“要不咱俩过去聊聊?陈双肯定还有很多话想问白队。”

屈向北看了一眼旁边眼圈通红的陈双,转身走向旁边的树,去抽烟。陶文昌赶紧过去,试探着他的反应。“北哥,你这样……开学怎么办啊?开学就比赛,你能去吗?”

看着完全不搭理自己的屈向北,陈双求助式的找白洋。“白队,这怎么办啊?”

“你别怪北哥,他每次出来就是屈南撑不住的时候,所以他会保护主人格。”白洋说,“其实……一起骗了你,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屈南真的很喜欢你,他早就发现你了,很开心,他觉得你是他一个人发现的,每次你来找顾文宁,他都知道。”

“我没怀疑过他不喜欢我啊,我又不傻。”陈双回答。

“冬训那次,你来问他,他其实很委屈。哥哥走了之后,他活成了哥哥的样子,他用屈向北的真实性格碰到你,他不敢让你知道,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了。”白洋继续说,“他会察言观色,是因为小时候要观察屈鹏什么时候发病,还要控制屈鹏伤害自己。以前他吃药的时候完全没法比赛,上了高中才稳定。我一直在哄着他,怕他情绪激动,或者发生创伤,可是没想到那晚你来问他之后……北哥当晚就出来了。北哥一出现,我就知道完了。”

“什么?”陈双看向旁边。怪不得屈南那两天没找自己,白队也没找自己,因为那时候屈南就已经没了。

代替他完成冬训的,是屈向北。所以昌哥才说,屈南都不说话。

“是,如果屈南还清醒,他不可能不去找你。”白洋停顿一下,“人格是沉睡的,记忆像断片,而且记忆不共享。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懂了,就是我无论和屈向北说什么干什么,屈南都不知道,对吧?”陈双定定气,“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屈南找回来?”

白洋却摇头。“不知道,可能等北哥感觉到你不伤害屈南的时候就行了。”

行吧,只要还有一线希望,绝不退缩。陈双朝着屈向北走过去,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陈又又。

屈向北刚要抽下一口,烟被人拿走了。

“你现在用的是屈南的身体,所以不能抽烟,他是运动员。”陈双将烟摁灭,“还有,屈南是我男朋友,这具身体也是我的,所以我能对你做一些事,但是你不能对我做,因为你不是屈南,你不能碰我。”

屈向北皱皱眉,转身要走。

“你别走,我知道你没接受屈南喜欢男生,但是这是事实,我和他转真爱了。”陈双迅速拉起屈向北的手,压在自己左胸口,“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跳,还有我的荣耀?”

“离我远一些。”屈向北迅速抽回手,一觉醒来,屈南多了个难缠的男朋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远,我喜欢屈南,屈南也喜欢我,以后你的饮料我包了,上学期间,我天天给他买奶茶,我还送过奶茶情侣卡,积分可以换礼物。”陈双一把拉起自己的t恤,“你看这个玫瑰乳钉,就是屈南送我的,你仔细看,有没有什么印象?”

“北哥,算了算了。”陶文昌赶紧拦住屈向北,他看得出来,屈向北快要被陈双逼急了。

“让他离我远点!”屈向北攥着拳头,瞪向陈双。

“不远,除非你把屈南还我。”陈双皱着眉,两只手停在胸口,迅速朝他比了个心。

作者有话要说:陶文昌、白洋、唐誉:体院三剑客,高端智囊团。

又又:我寡了,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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