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面对顾文宁,陈双的想法和刚入学时一模一样,尽管自己已经成熟许多,但对这个人就特别想动手。
顾文宁能不能滚出拆那!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单纯想要揍他,去他妈的,管你是不是在备赛期。陈双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拳面上的血管和根根骨骼好似隐藏在海水之下的暗礁,随着冲动,危险地浮上来。
“干什么?现在想动手?”顾文宁再看陈双,心里滋味挺复杂。
一开始,他只把陈双当个消遣,免费贴上来的,不要白不要。反正那张脸长得算帅,除了那块胎记。
胎记看着真膈应,要是没有的话,还能再多玩几个月。只是陈双越来越粘人,实在烦,估计说分手也甩不掉,干脆置之不理。
万万没想到,他还真考上首体大了。只是让顾文宁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很快找到新感情。
新对象还是比自己更优秀的屈南。顾文宁就是看不得他们高兴。
“你……”陈双一肚子的怒气,发不出来,好在手腕处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否则这一拳没准已经抡出去。
“文宁,你和我有个人恩怨,不要牵扯其他人。”屈南用右手拉住陈双,将陈双往自己的身后拉。陈双不肯过来,他就转了一下手腕,将那只手别到他后腰去,再将人拉过来。
陈双还在气头上,莫名其妙转了个身。不得不说,屈南在擒拿这方面很有一套,严重怀疑他小时候喜欢玩警察和小偷的游戏,他就爱当正义的警察,去抓人,说不定裤腰里还别着塑料小手铐,没事就标准姿势甩开手铐,到处制裁坏蛋。
将陈双弄到身后,屈南才对顾文宁说话,好在现在是自己,要是北哥就麻烦了:“有什么问题咱们私下去谈,不要影响其他同学训练。”
“影响?你也知道你们谈恋爱影响别人?是不是学校有了祝杰和薛业那一对,你们就有恃无恐了?”顾文宁朝屈南走近,“屈南,你真的是屈南吗?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像呢?”
陈双原本正愤怒,忽然脸色变白。糟糕,姓顾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们住在一个宿舍,肯定生活习惯的不同被他注意到。这要是真曝光了,屈南的未来可怎么办?学校会不会禁止他参赛?会不会拿走他以前的奖牌和奖金?
屈南反复看了看顾文宁的脸,绷着嘴唇,最后笑了笑。“我好像听不懂你的话,我不是屈南,那谁是啊?难道是你么?”
“那我问你。”顾文宁像有什么把握,和屈南平视时,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手,“前几天,我在学校门口碰到你以前的女朋友了……”
“不是女朋友。”屈南纠正,“我和她当时没有确定关系。”
“她可是说……”顾文宁又看向陈双,观察他的反应,“她在学校里见到你了,但是你没认出她来,连她名字都忘了。她觉得你变了很多,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陈双紧张地动了动喉结,糟糕,这件事居然让顾文宁知道了。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有变化,我心情低落就不喜欢说话,心情好了就愿意多说一些。难道不可以么?”屈南熟练地应对,这种疑问不是没出现过,高三时也有同学问过自己,“她的名字,我当时确实没想起来,下次见到她我会当面道歉。但是这些事轮不到你来管吧?”
还好,还好,陈双心情缓和了一些,北哥可以熟练地模仿屈南,反之也成立,屈南摸不透当时发生过什么,但是他足够聪明,可以推理出来再完美代入。
顾文宁暂时没说话,像要从屈南的眼神里挖答案。
“是吗?”几秒之后,顾文宁缓慢地开口,“为什么以前我都不知道你其实是左撇子?”
这次别说陈双了,屈南的心跳都快了几拍。
左手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屈南表面还维持在无波无澜。人格连记忆都不共享,更别说行为模式。北哥可以用左手写一手好字,自己连左手拿笔都不会。
“最近这段日子上课做笔记,你为什么会用左手啊?”顾文宁追问,“还有,你连助跑方向都改变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屈南。声音不一样,你说你嗓子哑,但是我知道你在说谎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屈南反客为主地问。
“我想问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你能证明现在的你和前阵子一样,这些话就当我没说。你现在用左手写字,我看看。”顾文宁再一次凑近,要把屈南的微表情都研究明白。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屈南也在观察顾文宁,很多时候,自己可以把一个人的情绪完全吃透。顾文宁这种疑惑的表现,只是处于怀疑阶段,他根本没有证据,其实心里也没有确切答案,所以屈南暂时不慌。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带陈双继续训练了。关于左手写字,我想用哪只手就用哪只手,你要是羡慕,也可以自己去练练,不难。”一旦抓稳了别人的情绪,屈南就重新处于舒适圈之内,只有他带着别人情绪走的份。
陈双赶紧上前。“没错,我们要训练了,马上就要到资格赛,你别影响我们努力。”
“就你?”屈南无懈可击,于是顾文宁将火气转到陈双的头上,“就你还想参加资格赛?”
“我怎么不能参加了?”陈双的怒火又要上来,但这一次,他控制住了,“我告诉你姓顾的,要不是为了比赛,我早他妈把你揍进土里。但是我不打,我要在赛场上赢你,你他妈就等着哭吧!你等着!”
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陈双也不管顾文宁再回什么,推着屈南的后背朝远走。“没事就来招咱们,像有什么大病……”
屈南被推着走,陈双刚才为了自己生气,可是这样子格外生动有趣,让他觉得鲜活。“你别这么大气。”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大气!我他妈……”陈双想了想,又把骂人的话吞回去,“我不能激动,我要在资格赛赢他,我要笑着看他哭!咱们回宿舍吧,我给你看看队服,顺便你给我剪剪头发。”
这时候回宿舍,有点早,但屈南还是同意了。他好久没见陈双,急于好好地看看他。和黄俊请假后两个人就回了宿舍,陈双躲进洗手间换队服,屈南留在外面,坐在椅子上翻手机。
手机里有许多照片,都是北哥拍的。但不再是训练任务,而是多了生活的气息。他比自己文艺得多,更注重细节,会拍天上的云、打架的麻雀、刚刚冒芽的小树枝,还有几张照片是精美的木雕棋子,在红白格的棋盘上放置。
这套棋子自己从没见过。
北哥好像已经有了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奇怪,四水刚才给我发了个微信,他好像不开心了……一会儿打电话哄哄他。”陈双这时穿着队服出来,看着弟弟刚才发过来的小水獭生无可恋躺在地上狂流眼泪的表情,又往屈南面前一站,“怎么样,队服好不好看?”
屈南放下手机,一个扭头,需要靠好几次深呼吸才能调整心跳。“好看,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后面还有我的名字呢。”陈双往后转,将chenshuang显摆一通,手里拿着打薄剪刀站到屈南面前,“给我剪剪头发吧。”
屈南接过剪刀,有种奇妙的成就感。自己重塑了陈双,训练他,把他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相当于只有自己有资格去改变他,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权力。陈双又找了个塑料袋,撕开一个洞套在脑袋上,当他往座椅上坐的时候,刚好可以抱住屈南的腰。
“就这样剪吧!”陈双说。
屈南原本想带他去洗手间,衣服最好脱掉,否则会有碎发弄在里面。但看样子只能在这里了。
他把小卡子放下来,用手指丈量陈双过长的刘海,真是长了不少。发根是新长出来的黑发,发梢比较干枯,他用手指夹好一缕,右手将剪刀张开。
咔嚓,剪掉的头发掉在了塑料袋上。
“我这次睡了好久,对不起。”屈南慢慢地说,“现在已经5月份了,春天了。”
“是啊,不过没关系,北哥帮你记录了季节改变,而且他开始训练了。”陈双闭着眼睛,手指在屈南后腰上敲敲敲,“那个……北哥说,祝你生日快乐。”
屈南的左手像有反应,动了动。“下次你替我谢谢他。”
“嗯。”陈双闷闷地答应了,等到咔嚓咔嚓了好几下,他才开口,“北哥说,他只要出现,就说明你还没放下你哥。”
“他告诉你的?”屈南将两边刘海拉下来对比长度。这一刻的氛围太好了,好到他宁愿按下暂停键,和陈双好好享受。
“对,他说,他希望你能痊愈,能放下那一切。”陈双不安地动动,这些话无异于刺穿屈南的心口,“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愿不愿意和我谈谈?”
那件事……屈南沉甸甸地说:“不是不愿意和你谈,而是……我好像忘掉了不少。我哥的离开确实改变了我家的状况,我爸在拿回我哥骨灰的那天开始不正常,我妈不希望我重蹈覆辙。其实……我很害怕,你知道么,我早就不知道自己原本的性格是什么样。”
“我不在乎你原本什么样,你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陈双抱紧了他,“变色龙你知道吧,那是它的防护机制。你的性格就是你的防护机制,环境什么样你什么样,我不仅喜欢,还觉得你牛逼!”
屈南忽然笑开了,好端端的,自己成了变色龙,这种大胆又有趣的联想,只有陈双能说出来。“我平时的性格,是我哥的性格,他永远那么阳光,对谁都发自内心的好,热心肠,成绩也很优秀。所以我从小习惯模仿他,但是本身的我……不那样。慢慢我学会了伪装,我开始分析每个人,分析怎么让每个人都喜欢我……”
“这个我发现了。”陈双的目光往上抬,“真正的你,爱哭。”
屈南只好无奈承认。“一点点吧。”
“嗯,你的一点点就是亿点点。”陈双闭上了眼睛,生怕头发弄进眼睛,“不过无所谓,我都喜欢。”
听到这句话,屈南不可救药地想要吻住他。
“我只感受你,所以你也要只感受我。”陈双还闭着眼,“只有我能给你反馈,我说喜欢你,你就是最值得喜欢的。你要把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不再关注别人,你要时时刻刻关注我,想着我。”
他持续搂紧屈南的腰,像是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制造了一个安全的空间,一个结界,别人都无法进入。而在这个关系里,只有他们彼此。
“陈又又,你现在都开始训练我了。”头发剪好了,屈南拨动他的刘海,让碎发往下掉。有几根沾在陈双嘴角,屈南将它们弹开,再用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那是,我也是教练,以后我也给你买个项圈。”陈双主动伸出舌头,搂着腰的手上移,变成搂住脖子,“资格赛那天,我要穿着赛服,和你站并排。等比赛结束,暑假我还要染金发,我要当最漂亮的小金毛。”
屈南亲吻着,想象着金发陈双的样子,那可太危险了,不知道多少人会看上他呢。而且金发和原本的两个项圈颜色不配,看样子自己需要再买一个。
小别胜新婚,两个人同时加深了这个亲吻,屈南的手伸进陈双的高领,去触摸他的后颈皮肤。陈双偏过头,呼吸变得急切,不知道是不是雄性竞争将激素分泌加速,马上要比赛了,他却格外想要交公粮。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人一把推开了,方浩和程丹拎着包回来休息,同时傻在了门口。
“这……这……这……”程丹顿时变成结巴。
方浩的右手飞速压在程丹的眼窝上,左手压在自己的眼窝上,却偷偷开了一条缝。“南哥对不起!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方浩:猹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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