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吃前就说好的,第一波的饼子和烤牛胸口肉让大家垫垫肚子,然后该洗澡的洗澡,该继续烤干肉片的烤肉片,等大家弄得差不多,牛肉汤好了的时候,再一起聚着吃第二波。
不过五串肉两个饼子,很快就只能舔着手指头回味了。
庄嘉川他们三个自是谦让着让宁初阳先去洗澡,接下了继续烤干肉片的活计。
已经片完所有肉片的宋时月也没闲着,起身就要往那堆片完肉片剩下的东西边去。
只是宋时月刚直了直身子要起来,便被旁边的于念冰用胳膊肘按了一把。
“这个帮我吃了。”于念冰偏开视线,不与宋时月那带着些疑惑的目光相对,口中却是又快又轻地继续说道,“今天有些太累了,我一会儿喝点汤就好。”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还挺有道理的。
宋时月一时也没往别处去想,只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还是先回屋里去休息,一会儿汤好了再叫你起来?”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于念冰只是看了宋时月一眼,摇了摇头,飞快地把饼子塞到了宋时月的手里,而后迅速站起连退数步,至此,脸上才带上了些笑。
因着于念冰有话在前,宋时月下意识地接住了塞过来的饼子。
只是这饼子一入手,宋时月就觉出了不对。
之前大家呼噜噜吃串吃得飞快,便是宋时月,也是把最后一根肉串分开包在了两个小饼子里,几口吃了。
可这会儿,那手掌大的饼子里,满满当当的肉,若不是宋时月接得快,那里头的肉怕是要挤掉出来。
肉是宋时月串的烤的,之前于念冰说时还没在意到,现在入手方发现,这里头至少包了三串的肉啊。
“你……”宋时月无奈地笑着开口。
已经站到了几步外的于念冰却是带了些得意地打断了她:“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去收拾一下屋子,一会儿回来。”
说罢,也不听宋时月再言,竟是就这么背着手轻快地走远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宋时月只觉那人离去的步子实在欢快得过分,加上两个兔耳朵就能蹦起来了吧?实在是不像于念冰往日的沉稳。
一时间,总是很无奈的于念冰与总是莫名得意的宋时月,竟像是调了个个儿一般。
这两天相处下来,于念冰对宋时月的坚持颇有些了解,宋时月又何尝没看到于念冰的某些执拗。
这饼啊,没到自己手上之前一切都还好说,既然塞过来了,于念冰定是不会收回去的了。
肯定是自己之前的食量……把她吓坏了吧。
宋时月握着饼子,咬了一大口。
薄薄的饼子里,满满的肉还热乎得很,一咬下去,满口生香。
不愧是正常的牛肉,烤出来就是要比那些奇怪的变异兽肉好吃万倍。
又许是这饼中藏了两人心知的小秘密,包了于念冰那无言的体恤,竟是比之前宋时月自己的那份,吃起来还有味道。
于念冰找了个借口躲开,不给宋时月开口推让的机会,人却是真的往小木屋那边去了。
三间木屋,一间是洗浴的,两间是住的。
靠近洗浴那间,原本放着锅碗调料,她们之前已经进出多次。
于念冰站门口,两间屋子都看了一下,里头摆设差不多,就是一床一桌,简单得很。先选的,当然要客气一些,于念冰便选了靠近浴室的,之前堆了东西的那间。
木屋里最多也就十平多点的地方,一张床就占了一大块,剩下的地方本放了一桌两椅子。
现在桌子好像被节目组收拾过去借用了,椅子也被搬出去了,地方倒是腾出来了。
只是……
木屋的地面也是钉了木板的,自是比外面的泥地要干净些。
只是上面也有不少的尘土,木板更是随便抛了一下的粗加工,连蜡都没打……
一边是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边是灰扑扑的木条地,于念冰站在门口,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边于念冰还在思考,星网上的观众却是排着队地帮她做出了决定。
“于念冰不要犹豫!一大半的晚饭都送了,还差这半张床啊!”
“哪里有一大半的晚饭,不是说好了这才是上半场吗?再说晚饭都给了,难道还不能保住床吗?”
“看看中午那一顿,就算还有下半场,我赌于念冰也会把碗里的肉捞进宋时月的碗啊!”
“说起来,我觉得这个分餐制度有些不合理啊。无论是从个人的食量还是从个人的贡献来说,我们家宋时月都应该稍微多分一点嘛——来自一个正义直言的人”
“也是这个理,不过也许他们不像我们这么全方位地看,没有意识到宋时月需要吃更多吧。不过说起来那顿大盘鸡……宋时月真的是很能吃啊。”
“哪里有什么全方位不全方位呢,都是靠心啊,捧起我们家小冰块那颗扑通扑通的小红心~~~”
“哈哈哈,小红心!是小爱心才对吧!”
“想对前面说晚饭都给了,难道还不能保住床的同学说一句:于念冰该保住的不是床,而是她的心啊~~~哈哈哈~”
“哈哈有道理,心没保住,就什么都保不住了啊!”
“等等,我怀疑前面有人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不如我们停下脑补,点个外卖吧——来自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冰桶”
“这么快就要吃上开车糖了吗?那接下来的十几天怕不是要被甜晕过去?——来自一个同瑟瑟发抖的小月饼”
“哈哈哈不行了,瑟瑟发抖要被你们用坏了好么!”
“想出资给牛肉汤换个高压锅……”
“不如出资给她们换一锅已经炖好了的赶紧喝了睡吧!”
“哈哈哈,举报,这里有人聚众集资造车!”
大概,于念冰是怎么都想不到,她犹豫着的那个选项,正被期待至此吧。
而此时,正与于念冰两屋之隔的羊队,却终是下定了决心,端起了饭碗。
然后把筷子伸向了另一个白菜裹着土豆丝,莴苣嵌在番茄里的菜碗。
之前羊队来的时候,站在这处,恰能大概看到屋后头节目组那边的情况。这些菜,都是吃之前拨出来的,羊队知道的。
只是,这搅和在一起的菜,看起来实在难受得很,那是一种没有尊重,没有好好对待的态度。这才是已经失败了一天的羊队,难以接受的。
菜,是没问题的。能量,也是必须摄入的。
以前团建带队的时候,虫子什么的,也是吃过的。不说远的,中午也是吃了的。
那中午那被狗啃了的饭盒,自己不也吃了?
还有什么不能吃的!为了生存,有什么不能吃的!
羊队如此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份饭菜里关于尊严尊重之类的东西,只去食用其本身。
许久之后,终是吃下了第一口饭。
别说,节目组准备的盒饭,味道真的是很不错。
饥肠辘辘的羊队很快将那些自我脑补出来的衍生意义抛去了脑后,一门心思地大口扒拉了起来。
很快,两个碗里就都变浅了。
只是因着羊队此时对张导的讨厌,始终一口菜一口饭就是不如张导说的,去吃什么拌饭。
正因为如此,吃到最后时,羊队在那碗白饭下面吃到了那筷子青椒土豆丝。
羊队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明明知道那可能是第一个人没有把饭菜分开放而已。
却偏偏有种一盆米饭吃到最后,发现这个盆装过上一桌的土豆丝,还是倒掉之后没清理就装了米饭上来的感觉。
讨厌的遐想,是对前情的延续,羊队只觉得刚吃饱的胃都开始皱紧,难受了起来。
而这些,是之前被羊队气走了的张导,全然想不到的。
人与人在想法上的差距,有时候说是隔着一条银河都不为过。
就像喜欢拌饭的张导,全然没觉得菜□□净的筷子翻了两下有什么问题。
而失败了一天的羊队却是敏感到,从菜联想到了泔水……
想法上的差距,可以通过沟通来弥补。
如果没有沟通,那么就只能剩下误会了……
粗略看过房间,便转身回到篝火那边的于念冰,并不知道刚才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有一个人正被脑补弄到气闷至极。
篝火边,宋时月已经又蹲在那堆牛毛牛角和片牛肉剩下的奇怪东西边不知倒腾着什么。
见于念冰过来,宋时月却是立刻扬起头笑道:“我吃完啦,多谢于老师啊!”
“……”于念冰止了步子,停顿了一下方才弯了弯嘴角,低声地说了一句,“谢什么,是我吃不完让你帮忙的。”
宋时月也不与她辩,只笑着眨了眨眼,一脸你懂我懂的笑意。
那双眼,太亮,像是落入深潭的星星,无论在何处,都难掩其光辉。
就像是……
于念冰忍不住地看了一眼啃完两个牛蹄,正在旁边嗅着牛毛的狗子。
后者似乎感应到有人注视,抬头吐了吐舌头,龇了牙一脸的欢喜,尾巴甩得飞起。
嗯,就像是这只。
浅浅的笑意,在于念冰的眉眼间酝开,这是投喂的满足感,比自己吃还要愉悦的感觉。
于念冰的视线从狗子身上,移到了宋时月正在盘着东西的手上。
那双刚才洗干净吃饼子的手,这会儿又是一手的血污。
“这些应该没什么用了吧?你这是弄什么呢?”于念冰有些看不大懂宋时月的操作。
“我片肉的时候留了两根完整点的牛筋,看看处理一下能不能做个弓弦。”宋时月抖了抖手里那两条还连着些碎肉的白条,又道,“然后牛皮,我想看看能不能做点暂时能用的绳子出来。之前我问了王大明,他说外头爬树那个安全绳不能给我们带走。”
听着宋时月的话,于念冰有一种她们不是来拍个十多天的节目就离开,而是要在这里开始过原始人日子的错觉。
许是觉出了于念冰掩下的些许惊讶,宋时月又笑道:“我就是闲着也是闲着,随便弄弄。万一能弄出来呢,就是做不出来也不费什么,就是浪费点时间。”
“你能做出来。”于念冰开口极为肯定,又道,“你行的,慢慢弄,不要急。”
这般的信任,让宋时月反愣了一下。
末世时,作为力量型能力者,宋时月变异兽的确处理过不少,可这正常动物和变异动物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宋时月也没什么把握。
真是没想到,在于念冰的眼里,自己这么能干的么。
宋时月顿时生出了更多的干劲。
当然,若是宋时月长点心,她也许能听出,于念冰那句话的重点应是落在“慢慢弄,不要急”上。
毕竟手撕生牛皮这种事,于念冰是真的不敢看到啊。
牛肉难炖,宁初阳之后,牧星洲和关勇毅也都洗完澡,这牛肉汤才算差不多能吃了。
石板烤脑花,铁网烤牛舌,又是滋滋作响的一顿美味。
此处不得不夸一下恒温箱,脑花相当新鲜,稍作调味便半点不腥,入口即化的绵软实在让人享受。
除了不敢吃,把自己的那份推给了宋时月的于念冰,其他几个人都吃得连连砸舌,差点忍不住把石板的那些沟壑里的也刮刮干净。
“真好吃!就是感觉少了点蒜,脑花还是要加点蒜更香。”舔完盘子里最后一口脑花的关勇毅有些感慨。
若是羊队有幸听到此句,怕是会忍不住高兴地笑出声来。毕竟这也算他这失败的一天里,唯一成功的一件事了。只可惜,他听不到,这也是注定失败的一天。
被宋时月片得极薄又腌制过的牛舌也极受欢迎,配着捞起的牛汤,一口肉一口汤,很快就把大家给吃撑了。无论是食材,还是现在吃饭的氛围,都足够的新鲜,便是宋时月烹饪技艺其实一般,也生生让他们品尝到的味道拔了两个档次,一时竟是沉浸在牛肉的宴席里,吃喝得连头都没时间抬一下。
因着记得于念冰让饼时的话,宋时月也不管那是为了让饼的借口还是于念冰真实的想法,在给她打汤时是留着神地搅了又搅,铲了又铲,生生地把牛头上的肉铲出了不少。
于念冰去接碗时,第一次差点没接住,待宋时月给她端到面前,看了一眼碗里,也是忍不住地扶了一下额。
这叫牛肉汤?
就一层汤,大半碗的都是肉……
谁见过这样的牛肉汤?
若是店里这么卖,早倒闭了吧!
于念冰很怀疑,牛头上的那点儿肉,已经让宋时月都铲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