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跟他聊天后,容沉走的反而快了些,专注的看着脚下,没一会儿就跟上前面的赵航他们了,赵航看沈卓睡了,刚想说点儿什么,就被容沉制止了:“他睡着了。孙老,我背着他先走,你们慢一些。”
这话说得以为他们两个是废柴吗?他们那是在等他们两个好不好?赵航拉着担架就要快走,被后面陈河给拽住了:“你走慢一点儿,你在前面是好在,我在后面根本看不见路好不好?”
赵航只好无奈了:“行行!咱们两个换一下行不?再不快些,这人就要晒化了!这三伏天的!”孙老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不急,还不到正午!你个兔崽子,你得等等我啊!”
容沉听着他们的说话声,把脚步又放慢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孙老:“孙老,您还好吧?”孙老朝他摆摆手,他也拄了一根木棍,立在木棍上跟他笑道:“我没事,容先生你要有事就先走吧。”
容沉只牵了下嘴角:“我是想把他放进车里睡,背着睡不好。”他倒在想这么背着沈卓一直走下去,但沈卓睡着了,双手把不住他的肩,一个劲的往下滑。他托了他好几次都没有醒,显然睡的太沉了。不知道是怎么了,容沉想着问了下孙老:“孙老,沈卓他这突然间的睡着了,没事吧?”
孙老看了眼他背上的沈卓,沈卓一边脸伏在他背上,于是另一边就被太阳晒的红扑扑的,倒比刚才青白的脸色好多了,孙老笑着道:“容先生放心,他没事,他是因为晒到了太阳,觉得舒服了,所以才睡着了。”
容沉听他这么说好奇的问道:“晒太阳对他好吗?”孙老笑道:“当然了,他是身上阴气太重,晒的太阳越多越好,这要不是怕晒黑了,正着晒、反着晒,足足晒上三天,保管什么病都好了。”
陈河想着他老板正着晒、反着晒的样子笑了:“孙老,你当是晒棉被呢?”
孙老哼了声:“我说的话那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太阳杀菌懂不?就算不讲别的,人没事晒晒太阳总是好的!”
容沉听着他们的话背着沈卓慢下来,他笑着附和了孙老的话:“孙老说的对,人应该多晒太阳,练精气神。”
看陈河看他,容沉补了句:“你们军训的时候是在树底下吗?”
陈河哈了声:“没有,在操场上,连根草都没有,更别说树了,我们晒的都快脱皮了。”容沉嗯了声:“那就对了,流汗才能洒热血。”
他脚步慢下来,跟他们一起走,于是陈河好奇的看着他:“容先生,我老板说你是部队出身,真的吗?”他说的话真的太正了。
容沉点了下头:“是的。”陈河要不是抬着担架都想拍下大腿:“那我老板还算对了啊!”那他老板后面说的那些话也都对了吗?比如不举什么的?
看容沉回头看他,陈河忙咳了声:“我就是觉得好奇,您在部队里是什么职位啊,肯定是高官吧?”容家这么大的家业,即便是拿钱给他砸也能砸出个师长什么的吧?
容沉还没有说什么,赵航就打断了他:“什么高官,人家是军长好不好!”
容沉失笑,没有回答他们的话,他把沈卓又往上托了下,这家伙睡着了果然是沉甸甸的,这么背着很有分量,也让人觉得分外安心。
他也想到了沈卓那一次给他算命的时候,那时候他不想让这些人搅合进来,所以对他们分外不客气,所以那次也彻底的惹祸了他,闹出的笑话,现在所有人都记着呢,这家伙现在睡的这么熟,是都忘记了吗?容沉托着沈卓的屁股真想掐一把。
容沉还没有付诸实施的,背上的沈卓自动的翻了个面,把另一面脸朝上,看样子那面脸晒糊了。
赵航啧啧了声:“这家伙倒是享福了,睡了一路啊。那口水都要出来了,容先生,你这衣服回去得洗了啊。”
容沉走在前头笑了下:“快到了,咱们先回去。”
沈卓上了车也没有醒,睁了下眼皮,又睡着了,容沉把他肩膀让他枕着,这么一路睡了回去,等到了营地,容沉又把他从车里抱了出来,这个姿势把容五都吓了一跳,她结巴道:“沈卓,他……他怎么了?”
容沉跟她解释了下:“没事,他是睡着了,我抱他上楼,让他睡一会儿就好了。”
容五也跟着他上楼,走在前头忙把他的门打开,也没有顾上沈卓叠的整齐的床铺,把被子拉开,枕头放平:“大哥,好了,放下
他来吧?他真的没事吗?”
沈卓这睡的太熟了,而且怎么会被他大哥抱回来呢?
容沉嗯了声:“先放我床上,我给他把衣服换下来,再让他上他床上。”
他想的特别细心,沈卓身上的衣服虽然这一路已经晒的半干了,但是已经脏了,就别弄脏他的床铺了。容五听他这么说忙又过来:“对,对!”
容沉把沈卓放床上,沈卓触到床铺时只皱了下眉,然而没有醒,于是容沉给他脱了鞋子,容五还站在一边,看沈卓身上的水草,容五道:“大哥,沈卓下水了吗?”
容五说着要替沈卓脱衣服:“脱下来,我给洗洗。”
容沉看她妹妹要下手,轻咳了声:“我给换吧。”他妹妹这真的是一点儿女孩样都没了,这男人的衣服是说脱就脱的吗?
容五已经都把手放到沈卓领口了,听他这么说摸了下头发站了起来,容沉看她还杵在这里朝门口示意了下:“你出去看看张大娘吧,她儿子的尸身找到了。”
容五连忙往外走:“那好的,大哥,那我先下去了,等会把衣服给我,我给他洗洗。”怎么着,沈卓也是她男朋友啊。
容沉只道:“带上门。”肖寒修闻声已经站到门口了,正想要问什么,容五朝他竖了跟手指头,肖寒修小声的道:“沈卓睡了?”
容五把门带上了,于是肖寒修遗憾的道:“我还想问问怎么回事呢?”容五指了指楼下:“人找回来了,我去看看张大娘。哎,我忘了,不能让小媛看到啊!”
楼下,张福涛的尸身已经从车上抬下来了,张大娘看着她儿子虽然肿胀的身体,可依然能够认出来的那张脸,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虽然是她的养子,可是她真心把他当亲生儿子啊。
张大娘身子一软,被旁边的陈河扶住了:“大娘,您别太难过。”
楼上的容沉很长时间没有下来,他坐在沈卓的床前,默默的看着沈卓,沈卓还在沉睡,他不知道他给他换了衣服,所有的衣服。
他本来是想要把他外面的衣服脱下来的,还记得沈卓上一次连裤子都不让脱钻进被窝的,所以容沉想着给他留条底裤的,可是他没有想到把他外面的衣服脱下来后,才发现沈卓受伤了
,整个背部撞的青紫,特别是因为抱着头而凸出来肩胛骨及腰臀部,撞得尤其厉害,这一会儿已经都肿起来了。
容沉想着他背着沈卓时,沈卓痛苦的哼了声,那个时候这个家伙就受伤了,但是他一声没吭,躺在山坡上时不是享受阳光,而是疼的爬不起来了。
容沉决定心疼,他把手轻轻搭在沈卓脖颈处,把他半抱着,让他侧了过来,期间沈卓都没有醒,容沉把手搭在他额头上试了下,果然是发烧了。
容沉把他侧放好后,给他把所有衣服也就是那条底裤也脱下来了,因为后腰一片青紫,短裤勒在上面他都觉得疼。
沈卓睡的格外熟,或者格外沉,容沉怕伤着他伤口,所以给他脱的分外小心,看的也格外仔细,给他脱下来他都没有醒,容沉看着这张睡得极为平静的脸再看看他双腿之间的……被子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没有想过沈卓会是这样的身体,所以他在看到这个身体的那一瞬间就给他盖上了薄被子。
他是喜欢沈卓,可是没有那么没品,会趁着他睡熟的时候动手动脚,容沉伸手想要摸摸沈卓的脸,可最后还是没有放上去,他不知道他这一刻是什么心情,心疼吧。
沈卓的身体是双性人,也就是一种畸形人,这就是为什么乔家把他扔了的原因吧。因为他身体异于常人,所以那个每次到家就要先洗手上香、一身檀香味、看上去信神佛的乔董事长把他扔了,二十多年后相见了依然不肯认他,不是乔家养不起他,而是压根就不想要他。
容沉看着沈卓这张睡的极为安详的脸轻轻的笑了下,那笑容很柔和,让这张棱角分明的脸都柔和了起来,他想沈卓多好的一个人啊,长这么大了,有一身本领,能赚钱养活他自己,他顶多是身体另类,不会跟他一样克父克母克尽亲人,乔家是怎么想的呢?怎么舍得把他丢了呢?
容沉看着沈卓深吸了口气,他无声的说道:“既然他不要你,我要你。”
沈卓没有听见,侧躺在床上没有压到伤口,于是他就睡得很香,紧锁着的眉头也缓缓展开了,容沉就看着他,都没有眨眼,无论从哪一方面沈卓看起来都跟一个男孩子一样,没有任何的异样,
平日里见了谁都会笑笑,是一个天生乐观的人。
这个人真是有一个好脾气,没有怨天尤人,甚至都没有去找过乔家,他肯定知道乔家就是他的家,所以那一天他在船上避开了乔宇,所以那一天他见着乔董事长上山,他顿了好一会儿,可即便是这样,那一眼之后便站到了一边,此后再看也是偷偷摸摸的看。
他是一个多么想要挣钱的人,但是他一分钱都没有跟乔家要,甚至都没有提过。容沉看着沈卓笑了下:“你还真的是吃大亏了,乔家的产业可是你这辈子当算命先生挣不出来的啊。”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有我在这儿,你到也不会饿着了。”
容沉在他床前坐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沈卓的衣柜,给他拿了一条内裤又帮他换上,沈卓肯定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他也不揭他的短,这个人是那么好面子。容沉换的时候眼睛看的是旁边,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幸好沈卓没有醒,让他摸索着给套上了。
容沉给他换好了衣服后,重新给他盖上了薄被,沈卓的身上还是冷的,要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体状况,他应该把他搬到外面用孙老说的方法好好给他晒一晒。
容沉给他带上门,杨助理等在外面,容沉跟他道:“去这个地方接何大夫来,我已经跟他打招呼了。”
何大夫是谁杨助理知道,是常年给容家老太太看病的老大夫,医术精明自不用说,杨助理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屋里:“沈先生没事吧?”
容沉摇了下头:“现在还没有醒,背部撞伤了,不方便移动。”杨助理明白了:“容总,我现在就去!”
容沉站在二楼往下看了下,所有的人都在宽慰着张大娘,张大娘现在已经不再哭了,包括那个小姑娘也没有哭,只是站在一边看着,这个父亲活着的时候就没有好好当过父亲,所以小姑娘眼里也只有奶奶,奶奶伤心她才跟着伤心,奶奶不伤心了她也就不伤心了。
看到容沉下来,张大娘朝他问道:“那个沈先生怎么样了?”她已经听孙老说了一遍了,沈卓是因为捞他儿子尸体才溺水的,至今都没有醒。
容沉朝她道:“他没事,你放心吧,对了,安顿后事,我会让他们帮你,
你有什么需要的都跟他们说。”
张大娘摇了下头:“没事,后事我自己来就行,不能再麻烦你们了,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等沈先生醒来,我要重重的感谢他。”
容沉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楼上,跟她点头道:“好的,大娘,您先在这里休息下,让孙老帮您看一下您儿子的后事,等沈卓醒了你可以问他具体的事情。”看张大娘点头,容沉又道:“大娘,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想必他们已经告诉你,您儿子身上的那块玉已经丢了,我可以给你做个证,那块玉确实是不见了,如果您要补偿的话,我会个人给你一部分补偿,但因为这块玉的来历不明,恐怕不能按照玉的价格给您,但也足够能够让您跟小孙女生活了。”
张大娘听他这么说连连摆手:“容先生,你这么说的话就是折杀老婆子了,老婆子是知道我这儿子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怕他因为那块玉而坏事,我也不会让沈先生去冒险,我不是为了要拿到那块玉,那块玉对我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有什么用?至于我的小孙女,就算没有这个儿子我都会尽心尽力的养活她。再说你们荣成建工给的那些足够了。所以我不要你们任何的东西。”
张大娘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容沉点了下头:“好的,那孙老,你们帮着张大娘算个日子,让她儿子早日入土为安。冯晓,你联系一下村委会的人,让警察来验尸,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今天就拉到殡仪馆吧。这天气太热了。”孙老跟冯晓连声答应着。
肖寒修等人看事情基本上都解决了,问容沉:“沈卓没事吧?”容沉摇了下头:“我已经让杨助理去请大夫来了。”肖寒修别看平日跟沈卓互开玩笑,可这会儿看他躺下了也很关心:“他没事吧?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很简单吗?是不是跟那块玉有关?”
容沉摆了下手:“等他醒来你再问他。”他路上问了,沈卓睡着了没有回答他。
沈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何大夫来给他看完了他都不知道,只是一醒来就看见挂上吊瓶了,容先生坐在他床尾正在看什么东西,沈卓想问问怎么回事的,但还没等开口的,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容沉连忙扶
着他让他侧靠在枕头上,手压在他背部摁了几下,沈卓疼的厉害,想要制止他的,但咳嗽让他也没法做什么,等这一阵咳嗽过后,沈卓才道:“你要谋杀我。”
容沉嗯了声:“不用我出手,你再撞几次就挂了。”何大夫说他是后背受重击伤了肺,他跟孙老还以为他是因为受寒气咳嗽的呢,这家伙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容沉想着那家伙一路开的玩笑也有些恼自己,他怎么就没有好好看着他呢。沈卓背后的伤是外伤,到还好说,如果一直咳下去,肺部受损才麻烦呢。
容沉给沈卓披了件睡衣问道:“是不是在水底下的时候撞的?吐血了是吗?”
沈卓点了下头:“没事,我自己试了下,没有骨折,水有缓冲。”自己还成大夫了。
容沉端过旁边的水:“先喝点儿水吧。等会药就熬好了,再喝药。”沈卓看了眼他打的点滴:“这不是打着针了吗?对了,这是有医生来了吗?咳咳……”他这会儿才想起他是被人背回来的,沈卓先摸了下他被子里的腿,这一摸可好,裤子都没了。
看到他脸色突变,容沉端着那水道:“怎么了,你穿外面的衣服全都是青苔,我就给你脱了,容五给你搓了半天都没洗去,那衣服恐怕不能要了。”
沈卓看了他一眼,容先生脸色很正常,而且他还说让他妹妹给他洗衣服,那就是说没有发现是吗?沈卓抓着自己的底裤微微的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想要骗容五,而是他这个身体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又不是什么好事。
容沉还端着杯子:“我喂喂你?”
沈卓咳了声,连忙接了过来:“不劳烦容先生,谢谢。”
容沉笑了下:“不用客气,看医生花多少钱,我都给你从工资里扣。”沈卓咽下一口水去,这水带着清甜味,梨汁水,沈卓砸吧了下嘴,觉得很好喝:“那容先生给我端茶倒水要付钱吗?”
“那就看沈先生的心意了,小费得随客人心意。”容沉一边说着,一边拖过旁边的小马扎坐上去了,他觉得沈卓有些紧张,还是别靠他太近了,大夫说了,养病就要心无旁骛,特别是咳嗽,不能受凉亦不能激动。
沈卓笑了下,低头喝水,他能当没有听到
吧,小费也有不给的。
他手上的点滴已经快滴完了,容沉看了一眼起身给他拔针,沈卓有些紧张的看着:“容先生,你会拔吗?”他从小到大身体一直挺好的,他师傅从小教他练功夫,所以很少生病,而小毛病他师傅会道医,帮他掐把几下就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很少打针,所以对这种针就格外敬畏,总觉得非专业人士不能动。
容沉把针两边的纱布揭开,摁着沈卓的手,就把针拔下来了,拔完后还给他了一个棉签摁着:“专业吗?”
沈卓摁着那个棉签只能点头:“……专业。”太专业了。
吧,小费也有不给的。
他手上的点滴已经快滴完了,容沉看了一眼起身给他拔针,沈卓有些紧张的看着:“容先生,你会拔吗?”他从小到大身体一直挺好的,他师傅从小教他练功夫,所以很少生病,而小毛病他师傅会道医,帮他掐把几下就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很少打针,所以对这种针就格外敬畏,总觉得非专业人士不能动。
容沉把针两边的纱布揭开,摁着沈卓的手,就把针拔下来了,拔完后还给他了一个棉签摁着:“专业吗?”
沈卓摁着那个棉签只能点头:“……专业。”太专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