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湉湉!”莫淮笑一把将卫思辰推开,满脸愠色,“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的话?”
卫思辰仰着头,乌黑如墨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莫淮笑。
“我不会娶她!”
莫淮笑被她此刻的娇俏模样扰得心动不已,揽着她就往院外走,窗口婉襄躲躲闪闪地偷看,着实让人不爽。
“淮笑,你必须得娶她!”卫思辰坚持不让步,唇角含笑,“安王府总需要一位王妃去应酬吧,我最厌烦那些,她帮忙分担些,不是正好!”
“你……”
莫淮笑脸色铁青,握着卫思辰小手的力道加大,卫思辰眉头微微一皱,却并不说话,哪知她这等神情看在莫淮笑眼里,只是让他更恼,以为她并不愿意做他的皇妃。
两人默默地回到清心居,卫思辰发现,短短时间没有回来,清心居变化不少,多了些花花草草,少了几许冷厉之气。屋内更是布置得温馨袭人,就好像活生生将一位西北汉子,变成了江南的婉约少女。
“喜欢吗?”莫淮笑见卫思辰傻傻地望着屋内,忍不住问道。
房中铺着暖玉,暖玉之上,铺着最柔软的地毯,墙壁挂着几幅夏日扑蝶图,图中的少女,明眸善睐,青丝如瀑,却是卫思辰。窗前有张小榻,小榻边上,放着卫思辰最喜爱看的书,内室挂着珠帘,那些珠子,珠圆玉润,有俏皮的阳光顺着窗口偷溜进来,折射在上面,显出荧荧之光。
卫思辰惊喜地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拿着旁边小桌子上准备好的茶轻抿了一口,整个人慵懒地靠坐着,就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莫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卫思辰无规无矩的坐姿,顺势坐在她旁边,习惯性地搂入怀中,垂头嗅着那熟悉的香气,整个心,突然间充盈美满,再不是这些日子的空荡荡。
“湉湉,你不在身边的晚上,我都睡不好!我每次醒过来,身边都是冰凉一片,湉湉,你知道那种空寂的滋味么?”莫淮笑将头靠在卫思辰柔弱的肩头,声音低哑暗沉。
卫思辰几乎以为那些听进耳中的话是幻觉,高高在上的莫淮笑,俯视天下的莫淮笑,也会有这样委委屈屈说话的时候,也会褪去刚硬和冰冷,变得如此柔软,让人无从抗拒。
“淮笑这是在怪我让你独守空床么?”
卫思辰的心湖荡漾不止,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他坚毅的脸庞,一点点,从那眉峰,到薄唇。
莫淮笑的全身,被卫思辰的手点起了火,他的柔软瞬间敛去,就好像一头觅食的鹰,猛地抓起卫思辰的手指,送到唇边,视若珍宝地一根根手指吻过去。
“淮笑!”卫思辰被他抓弄得有些痒,不止是手指,就连心底,都痒痒的,忍不住唤他的名字。
卫思辰娇软的声音,挑断了莫淮笑脑中的弦,他猛地将卫思辰抱起来,走向内室那张雕花大床。
“湉湉,做我的皇妃,好不好?”
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固守着城池,伏在她身上,滚热的呼吸,扑洒在卫思辰的脸蛋上,烫红了那洁白的脸颊,也拂乱了她的心思。
“不……不好!”卫思辰胡乱地抓着身旁的被子,嘤嘤如泣道。
身上的人瞬间暴怒,碾过她的身子,不带丝毫的怜惜之意!
他们一同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沉浮,直至入夜时分,莫淮笑怒气未消,终归是心疼卫思辰的娇弱,恋恋不舍地停下来,却依旧靠着她,把玩着她白嫩软滑的手指头。
“湉湉,做我的皇妃,好不好?”莫淮笑诱哄着,在卫思辰因为疲惫正半睡半醒之间的时候。
“不……”哪知,本来眯着眼睛的卫思辰闻言挣开了一双满是春色弥漫的眼眸,波光荡漾。
“你?”莫淮笑心底满是失望,刚刚那么亲密的时候,她没有答应,他本不该有奢望的。
毫不迟疑地翻身下床,卫思辰伸出手,想要挽留,却被莫淮笑毫不留情地拂开。
实在是太累,一路急着赶路,又被莫淮笑毫无节制地需索,卫思辰的全身,就好像散了架,眼皮沉重地往下垂。睡吧,睡吧,她的脑子里,最后闪过一个念头,一切等睡醒了再说。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除了身上还有些酸痛。千红侍候着卫思辰,到屋后去洗浴。泡在温热的水池里,卫思辰满意地舒口气。
“夫人……”千红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
“说!”
“你就不能顺着主子些么?”千红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这才大着胆子道。
莫淮笑明明很宠爱卫思辰,偏偏这位,老是固执地惹人生气,小别胜新婚,可是自家主子,却在宠爱过后,绝然地离开了房间,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卫思辰面无表情,望着千红,沉吟不语。
“夫人,刚刚宫里下了圣旨,三日后安王府大喜!”千红急切地说道,那位纤云和自家夫人的梁子已经结下,若是真嫁过来,岂有夫人的好日子。
“你起来吧!”卫思辰挥手,这屋中地上凉,跪久了可不好。
千红缓缓站起来,满脸的委屈,就好像那个即将面临自家夫君娶妻的女人,是她,而不是卫思辰。
“我睡着的时候,他去请的旨?”卫思辰笑得良善可欺,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惬意模样。
“是!”
“千红,你这些日子尽心尽力地待我,我也不瞒你!”卫思辰的脸,在萦绕的雾气中,朦朦胧胧,“你若还是对你的主子有肖想之心,我倒是劝你尽早收起来!我的男人,绝不与人共享!”
千红踉跄着后退两步,抬起头,凄楚满面,想要辩解,却被卫思辰一个手势给制止。
浴室外,传来一声模糊的声响。
卫思辰恍若未闻,池中水汽散开,满满的全是水雾,渐渐地看不清人。
“你看那些男人三妻四妾,他们倒是逍遥自在了,我们女子,有几个能够幸福?”卫思辰想起了苦命的母亲,心中又是一酸,“与其和满园鲜花共争芳,不如留待寒冬独自香!”
千红细细琢磨了一番卫思辰的话,她本不是一般女子,当下茅塞顿开。
“那你为何还要?”千红想通了事情,却越发纳罕卫思辰的举动,摸不准她的心思。
“你想说,我为何还要逼着他,去迎娶纤云作为安王妃,对吗?”
千红看不清朦胧水汽中卫思辰的脸,却感应到她灿烂的笑容。
“你还记得我落水后,有人送来补药么?”卫思辰的手指,随意地敲击着水池的池壁,冷笑道,“闺中少女,却有如此歹毒的心思,若不是你我精通药性,我这时候,早成了孤魂野鬼。”
“千红,我们请她进府,陪我们玩,可好?”
千红心头一震,面前的这位夫人,对待下人一向宽厚,对待府中的其他姬妾,也一向和善,唯独得罪过她的人,真是下场堪忧!
“太子死后,太后娘娘掌控着五万太子军。她当年在民间颇有名声,如今垂垂老矣,却还威慑朝廷,就连皇上,都不敢违逆!她的一举一动,如今被朝野上下关注,你说,你们主子想要那个位置,能不博得她的欢心么?”卫思辰接着解释道,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屋外。
千红突然间,却想起了一个预言,“母子同归,天下大统!”
太后和皇上都不再年轻,千红默默地垂下眼睑,难道,如今,竟到了预言应验的时候?
卫思辰不置可否的笑,那个预言她也是知道的,如今太后年老,皇帝病弱,北国,的确该换一个手腕强劲之人,兴国安邦了。
“太后素来疼爱纤云姑娘,夫人,我们都以为你不喜欢主子,如今看来,竟是事事都为他打算!”
卫思辰遥看着窗口处,促狭的一笑,那里,她知道有一个人,悄然走开。
“纤云那种狠毒之人,岂能坐上帝后宝座,母仪天下?”卫思辰笑得肆意,“我很期待她如何来当这个安王妃呢!”
千红这些日子被卫思辰影响,当下也是言笑晏晏,“夫人,我也很期待我们的安王妃!”
天还没有亮,卫思辰望着空荡荡的床,了无睡意,索性拉着千红说话。
卫思辰的性子冷冷清清,除非极熟的人,才会显出活泼的一面来,如今边城归来,对千红便亲热了几分,千红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陪着说话,一面偷偷让人去找莫淮笑回来。
哪知,莫淮笑没有找到,却有婉襄院子的丫鬟,急匆匆地求见,泪眼朦胧地跪倒在地。
“夫人恕罪!”那丫鬟战战兢兢,含泪道,“婉襄姐姐一家,连夜遁逃了!”
卫思辰怔了一下,随即释然,大头是婉襄的命根子,莫淮笑拿大头威胁自己的事情,明显让婉襄吓破了胆。
她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在,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大头,却还是防患于未然,一家子索性脱离了安王府,再不提共享荣华,再不用担惊受怕。
“知道去了哪么?”
“王府暗卫一路跟着,应该跑不远!”那丫鬟低垂着头,抽噎道,“夫人你看,若是带回来要如何处置?”
“谁让你们带回来的?”卫思辰眉一挑,地上的丫鬟吓得软成一滩泥,不停磕头讨饶。
“是!是!”
那丫鬟瑟缩着,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处置得好,辰夫人和婉襄交好阖府皆知,就算婉襄遁逃,王爷面前,这罪过,还不是夫人一句话就遮掩过去的事情。
“你让人暗中守护着他们落脚的地方,千万别惊动了,看有什么缺的少的,暗中送了去,只说是我的心意。”卫思辰掂量着,又问,“婉襄一家子的卖身契可还在府中?”
“这个……要问过总管大人!”
“千红,你去问问,给我找出来吧!”
卫思辰一声吩咐,千红立即退出去,地上那丫鬟卫思辰看着心烦,索性也打发了出去。
不一会,王府总管亲自捧着几张卖身契跟着千红前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