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结实柔韧的干草,是徐安一番收集的成果。
他现在正在编制着,一双草鞋逐渐形成,等到完成后,他满意的看着这双草鞋,接着就穿在了脚上。
随后他到了附近的水渠,借着水面看着自己,最近的精神气色养得不错,也好好洗个了澡,换上了最近找机会顺来的衣服。
头上也用磨平的木棍固了个发髻,再加上一番细节上的打理,整个人虽然寒酸,但是看起来精神利落的多。
至少,这么一番模样,不会像之前乞丐状那样让人远离。
他拥有了在城镇里更加广阔的社交资格,他能有个起码的体面,去找生计了。
很快,他走到了热闹的街区,直接向着目的地而去。
这些天做乞丐也不是没有收获,乞丐多是不事生产,无事可做之辈,这等人最是容易闲极无聊,乞讨饱肚之余,最喜欢赖在街头巷尾各处,听一些路人茶客的传闻八卦。
之前徐安特意打探寻找了乞丐中的消息灵通者,去听说城镇上最近的各种传闻。
所以,哪家店里缺了帮工的伙计,他还是知道的。
是的,他要打工去了。
不过打工这种事,不是你想打工就能打工的,就连做好乞丐,往往也需要一定的根脚,更别说在城镇上打工了。
想要在店里当伙计,店家也要找能让自己安心之辈。于是各家店铺的伙计,基本都是经人介绍,表面上看这似乎是托关系走后门,实际上经人介绍的人,一般都是有着最起码的出身,有个正经将之养育的家,是属于有根之人。
这种有所根脚的人,才不会轻易犯事,毕竟会顾及身后家人。
也才能保证店家伙计最起码的安全可靠。
而像那无依无靠,没有正经根脚的氓流游民之辈,因为居无定所,没有牵挂,是比常人少了一份顾及的。
这种人招收了做伙计,是真的更容易犯事的。
所以,徐安想要打工,是经不起背景审查,先天不好获取工作。
哪怕不干店家伙计这种比较清闲的工作,去码头当苦力,也要有人家船帮上的关系。
不得不说,只要是社会,关系还真是无处不在。
好在,虽说出身氓流,打工很难,徐安也不是没有机会。
毕竟招工虽然有安全可靠的需求,但是究竟招不招你,还是要看店家本人的意愿不是吗?
总是有比较好心的店家,虽说也不会招氓流之辈,但是因为有善心,只要你理由充足,也愿意招一些身份根底不怎么可靠的人。
钱家布庄,店主叫钱海富,他的确是个有善心的商家,正好店里最近也缺了人手。
他现在正在听徐安的讲述。
“……就是这般,在家乡遭了水灾,才不得不流落到清水镇上,知道钱店家布庄近来缺了伙计,才厚着脸上门来求一份活计,真是拜托了!”
一副很是动情的样子讲完这些,徐安躬身行礼,很是郑重。
钱海富听完这些,心里有所触动,再仔细看了看眼前自称叫徐安的年轻男人,也不觉得他在说谎。
人与人之间是真的存在差别的。
那些真正落拓久了的氓流之辈,精气神和有正经根脚的常人,是决计不同的。
在这清水镇上随便拉一个氓流,像徐安这样打理干净了,但是那眼神定然涣散虚无,姿态也松垮,整个人的精气神一看就飘忽不定,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可徐安不同,之前虽是氓流之身,但是在那不久之前,他的精神灵魂思想,来自另一个世界。
所以他在经过一番调养,换了衣装打理后,能将精气神给撑了起来。
在钱海富眼中,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些干瘦,气色不怎么好,但是那洋溢上昂的精神面貌是做不得伪的。
在想到对方是在家乡糟了水灾才会落拓至此,那么气色有些不好,也能够理解……他哪知道,这气色不好并非是糟了水灾落拓,说到底,徐安此身终究做久了乞丐。
气色不是这么些天能够养得起来的。
总而言之,徐安的表现的确不像个氓流之辈,所以,哪怕他作为外乡人,出身不好盘查,可钱海富也觉得他起码出身正经人家,应当是可靠的。
觉得他应当是真的糟了灾,才落拓至此下,钱海富当下就内心柔然的,点头颔首。
“既有这般无奈之处,那我定然是能帮,就帮一帮的。这样吧,徐小哥,你就在我布庄落下,帮我好生打理一下店里的事体,吃和住,是少不了你的,也会给你结算一些工钱,让你能积攒些积蓄,今后也可以置办一些产业,在这清水镇上好生定居。”
“真是万分感谢!”
徐安恰当的露出激动,又躬身迅速一礼。
钱海富笑着抚须颔首。
契约,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在钱家布庄的打工生涯中,徐安作为伙计表现得既灵活又利落,着实让钱海富有所惊喜,谁家店主不喜欢自家聪慧勤快的打工人呢?
逐渐的,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徐安的气色也越来越好,随后表现出来的算账本领,让钱海富越发看重起了他,在经过一番好生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后,晋升账房也是水到渠成。
虽说钱家布庄也有自己原本的账房,可钱家布庄有生意开拓之势,管账的更需要人手,所以当账房的徐安也不用挤下谁的工作。
不过毕竟是开拓的上升期。
当上了账房后,徐安就要去往开在外地的钱家布庄分庄,主管那里的账册。
所以,他要动身了,离开清水镇,开始他在这方世界第一场旅途。
“徐先生,慢走。”
钱海富亲自为他送行。
徐安再次郑重一礼,然后被钱海富亲切的扶起。
“等徐先生回来了,我定会好生与你接风。”
“那我到时定会为恩主你带来好消息。”
“此行望珍重。”
“钱公也请珍重。”
一番作别,就上了船。
眼看着船沿水而行,蜿蜒向远方。
水乡之地,坐船终究是方便一些。
清水镇贫民窟的破庙里,那斑驳神像前,不知何时敬了三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