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没有回宁州城,既然知道有可能是在宁州城发生什么事端,那么他自然会选择暂时不回。
尽管他知道,事情迟早会找上来,但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这般想着,他借助宁水船帮新一任总船舵,宁社新一任社长陈志常,就要坐上快船,前往——清水镇。
没错,他在这方世界的开始之地。
他打算接下来,在清水镇那里呆一段时间,并且那里本身就是宁水流域的一部分,和宁水船帮接触很容易。
早晨,某处宁州城外的码头上,两人就要辞行。
而陈志常,亲自为他们送行。
“徐先生,江大哥,你们还请保重。”
“你也保重。”
“祝你今后更为发达。”江铁飞也跟着祝福了一声。
对此陈志常郑重点头。
他有今日之造化,多是眼前这两人的功劳,可谓是他命中贵人。
所以,自然很想与二人继续亲善下去。
只是可惜。
“刚刚接手宁水船帮不久,我有许多事情要在这里处理,不然,我定会奉陪二位,一同随去。”
毕竟,宁州城是船帮,乃至于宁社的核心。
取代了那叶射,终究要有不小的余波影响,他必须要在这核心之地坐镇稳固,只有待稳固了权柄,他才能有空闲去清水镇吧。
好在那清水镇属于宁水流域,是他势力能触及之地。
就算不能去,得到两位消息,也不难。
“我们终究也会回宁州城来。”江铁飞伸出手,拍了拍陈志常肩膀道:“你在宁州城这里好好等我们就是,兴许到时候会让你帮个忙。”
“若有可效劳之处,志常自然不会推辞。”
“嗯,那我们便离开了。”
“慢走。”
终于,上了船,两人再在船上与码头的陈志常挥手告别。
待船开动。
就入了船舱,放下行囊。
徐安在桌前坐下,取出其中书册,认真的看了起来。
江铁飞也是这样,拿着一本书,看着其中的锻身法门,不断这里比划,那里摸索。
他一边摸索自己的身体,一边眉头蹙起,自语道:“其中一些地方,提到某些身体秘藏,我着实看不懂。有些知道大概位置,但是具体细节如何,我看上面记载的,也看不真切。着实是让我为难……”
听闻此言,徐安抬起头来。
对江铁飞此番所说,他倒也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这上面很多关窍叙述,都需要结合灵光‘内视’。
没有灵光内视,简直是盲人摸象。
不过,在他看来,普通人想要搞清楚,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徐安放下书,拿出一些炭笔和纸,就画了起来。
这倒是吸引了江铁飞注意,他看过去,问道:“你在画什么?”
“人体构造图。”
“啊?”
“之后我会为你讲解。”
逐渐的,在纸上,一副人体构造图逐渐形成。
当然,这幅图之所以能形成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徐安能一边对照的内视自己。
再加上他前世对人体解刨的一些知识了解,就能用图画描述一个人体的大框架,并不断填充细节。
而炭笔的素描写实,也能让图画看起来更加直观,显得精确。
江铁飞很快就看得目不转睛,看到徐安居然用透视画法画出人体内部整体及细微的构造,他就逐渐的目瞪口呆,着实没有想到,会有人这样通过图画,将人体构造写实的呈现在他面前。
徐安当然也不只是画一副,有正面图,侧面图,反面图,或某个躯干部位图,某个器官构造图,人体血管图,神经图,肌肉图,骨骼图……
这些部位细节,在灵光内视下可以纤毫必现。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修行之士并没有那么麻烦的留下画图,当然,或许也和没有素描技法不无关系。
对修士们来说,启发了那点心头灵光,自然能把自身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凡人却是做不到,又没有修行之士特意为凡人作人体构造图画,所以,在人世间,哪怕是理论上对人体最为了解的医生,恐怕对人体的了解也多有谬误。
毕竟,徐安还记得自己看过的一部五脏六腑医书图画,上面的确画错了不少位置,多有细节乃至认知错误。
说到底,凡人终究观测能力不够,又没有现代高精度观测科技设备。
当然,如果搞解刨研究的话……奈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这世间恐怕没有多少医生敢违背这等公序习俗,就算真的有医生因为对真理大道的追求,展开这种研究,恐怕也是偷偷的来,秘而不宣。
时间流逝,徐安放下了笔,却是有人送来午餐,到了吃饭之时。
他和江铁飞一起享用吃食,江铁飞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徐安所画的人体图,面色郑重。
下咽一块肉后,他指着图画说:“你画的这些东西,着实是非常宝贵,结合上面所画,以及书中对人体秘藏的叙述,我对这些锻身法门,不再是看得迷迷糊糊,无法看得透彻了。”
“那就好。”
“呼,有了这些图的对照,再给我时间,我有信心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下次再对上叶射,定然打他个落花流水。”
与此同时,宁州城中。
陈志常行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却是刚在某处酒楼和人谈完生意,就顺道慢慢走回去消消食。
在这过程中,与一辆路过的马车相错而过。
那马车内,在眼看着陈志常走过后,其间的人就放下了掀起的帘子。
然后,看着手中一份通缉令。
上面人像下,署名——叶射。
轻哼一声。
终于,马车在一高墙朱门前停下。
她轻步下车来,只见脸上带着白色面纱,却有一双仿佛透着迷离的勾人桃花眼。
身着白底蔓珠华沙红绣之长袄,下及鲜红金丝缕线显华贵的马面裙。
头上是高髻插步摇,坠叶金钗插于一侧。
伴随步伐,金钗金叶子微微晃动,却又极显平稳。
步履款款,向着那开了的朱门。
“丝丝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门前一位老仆很激动的喊道:“回来就好,老爷正想见您了!”
“嗯。”
轻应了一声,她就迈步,向着这府邸的主人书房而去,她知道,她的父亲,国朝礼部尚书叶宪龙之兄,叶梦溪就等在那里。
入了书房,一头发稍显花白的华服长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这女儿。
终于,他颇有些怪气的开口:“你的另一身份被通缉了也好,这样你就给我安心做好我叶家千金。”
“当初是谁明明带我上街游玩,却遇见狐朋狗友,就把我忘在脑后,去青楼喝花酒,以至于我被人贩子拐了去,幸好我遇见义父,他欣赏于我,教我技艺,更让我假作男子,继承了他的船帮事业,否则我又有何好下场可言?做青楼里卖笑的凄惨女子么?”
“……总之你好生给我呆在家里。”
“怎的,我还不能见人了不成?”叶丝丝冷笑说道。
叶梦溪咬紧牙关,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终究是对这女儿有所亏欠。
其实也有心给女儿嫁个好人家……但是想到如今这女儿的德性,搞出手刃亲夫之事,那真是家门不幸,使门庭蒙羞了。
所以,女儿估计是不可能嫁出去的。
“算了,我懒得管你,你爱怎样就怎样,不过千万别给我惹事!!!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叶家小姐,不再是那船帮叶龙头!”
“知道了,我若再杀人,定会处理干净。”
“你!”
捂着胸口,叶梦溪半响后,气哼哼的转过身,摆了摆手道:“走吧走吧,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出去胡闹就绝不给我提自己是叶丝丝,你爱扯个什么身份都行。”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您且好生歇息,莫要闪了大腰。”
“……”
叶梦溪,真的很怀念那个小时候的小棉袄啊。
哪像现在,简直像是内生刺的铁衣。
刺痛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