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昨晚下的,泥渍还很新,仔细看的话还有点潮,应该就是昨晚下雨后到我们来这段时间之间留下的。”
宋玉祗伸出手来想去蹭蹭那污点,姜惩抬起胳膊肘一戳他。
“一点都不专业,出门连副手套都不带,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他从口袋里翻出白手套,递了一双给宋玉祗,那人别别扭扭道:“这东西塞在口袋里鼓囊囊的,不舒服……”
“不舒服就塞裆里,那儿不怕鼓。”
说完这话,姜惩才想起有女同志在场,这话说的属实糙了点儿,对丁敏不好意思地一笑。
宋玉祗发现,这排脚印有进无出,其中一个位置刚好在门边,一半都挡在了门里,很显然是有人进去房间后留下的。
“没有出来的痕迹,人可能还在里面。”
丁敏看起来有点紧张,攥着手机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用不用通知局里?”
“先不用,可能只是看中了这块地方的流浪汉,钥匙呢?给我。”
姜惩接过钥匙,让丁敏退远了些,同时给宋玉祗打了个手势。
这房子破成这样,隔音肯定不怎么好,如果是流浪汉或者小偷早就应该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并有所防备,很可能会在开门的一瞬间冲出来逃跑。
一般人的身手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不过要是带着凶器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们现在伤还都没好利索,贸然行动肯定是对他们不利,姜惩想了想,还是从走廊里找了根拖把卸了棍子递给宋玉祗。
“记得保护好娇花。”
他这话逗笑了那人,拉着他凑过去便亲了一口在脸上,姜惩气得直瞪眼睛,“不是我!我说的是宿安警花!”
“我媳妇雁息警花当然也得护好。”
“你小子……”
姜惩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慢慢转了半圈,听到锁闩弹开的声音,就对宋玉祗打着手势倒数。
当他指到“1”的时候猛地打开门,宋玉祗配合他冲进房间,扫视着里面每一个角落,最终确认表面上并没有能看到的可疑人影。至于那些一眼还看不到的其他房间、柜子、缝隙则需要进一步确认。
“小玉子,这房子的门锁是完好的,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
“如果真的有人,他就是大大方方走进来的,反而我们像是来做贼的,在这里打上照面的话,明显是我们更心虚一点。”
宋玉祗粗略看了一下房间里的状况,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所有窗子都是紧闭着的,因为空气不流通,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被闷了太久,简直令人窒息,不过尸臭的味道却几乎闻不出。
“如果这房子真的空置封闭了那么久,进来之后如果不开门放新鲜空气,憋也该憋死了。”
这间出租房里的家具多是金属制品,很有群租宿舍的味道,大多用品表面的镀层都已经脱落,内层严重锈蚀,还能看出被老鼠啃咬过的痕迹,看起来就是鬼屋的标配。
姜惩指了指那双门紧闭的衣柜,两人纷纷靠前,依旧是姜惩开门,宋玉祗确认状况,事实证明是他们谨慎过了头,里面除了一些破旧肮脏的衣物之外,只有一些积了灰的针管。
这些针管泛黄严重,连上面的刻度都被磨损的看不清了,显然是被多次使用的,看来刘良的父母的确曾经藏在这里吸毒,而且器具反复使用,有造成交叉感染的风险。
去年他们被发现陈尸在这间出租房后,宿安警方立刻着手调查,相关的证物也被一并带走,留下的东西应该都是无关紧要的,不过姜惩还是没碰那些看起来就不怎么安全的东西,和宋玉祗一起搜查了其他房间,却连半个鬼影都没发现,而那排唯一留下的泥脚印也断在了玄关的地毯上,看起来就算有人到过这里,也很可能是擦掉了鞋底的污渍才离开的,所以只留下了一排鞋印,想要确定具体有没有人从这扇门走出去,就要靠痕检勘验了。
姜惩把丁敏叫了进来,一边量着脚印的长度一边问:“刘良的父母被发现的时候,现场的状况是怎样的?”
“男性死者名叫刘沫,被发现的时候就躺在客厅里,脖子上还套着绳索,地面上残留有碎裂的灯管和灯具底座,判定他是把绳子绕在吊灯上自缢而死,在他丧失生命体征后,灯具因为年久失修,承受不住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而断裂,所以他才会陈尸在这个位置。女性死者名叫林凤芝,一直到调查的时候,她的遗体都悬吊在客厅通往卧室的门框上,因为林凤芝个子比较矮,绳套又比较短,所以门框上缘的高度足够吊死她,现在垫脚凳还倒在门边,保持着遗体被发现时的状态,现场门户紧闭,没有被撬开的迹象,也没有遗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才会判定为自杀。”
宋玉祗站在客厅正中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残骸陷入沉思,这时姜惩说道:“这个人的脚比我小,鞋码在42左右,换算一下脚长26公分,身高应该在182公分上下,这么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出现在这里,应该很显眼才对,不过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必要,我也不关心他到底来到这个曾经的凶杀现场做了什么。”
丁敏听的一愣,“啊?凶杀现场,可是这里是密室啊。”
“死者是被关在封闭的环境里没错,但是里面的人却不止一个。”
宋玉祗用手机拍了吊灯的残骸,放大照片局部,指着伤痕末端和天花板上的细痕说道:“调查的时候,你们应该注意一下这里的痕迹,连接处的螺丝松脱了,本身就很容易脱落,而且灯架底座上留有划痕,这种地方通常很难碰到,除非是有人在上面做了手脚,而天花板的白色墙面上也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细长痕迹,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应该是金属造成的划痕。”
“所以……吊灯其实被人动过手脚?”
姜惩起身摘下手套,指着那灯说道:“这东西本来就很难支撑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更何况人在机械性窒息时是会有挣扎动作的,够不够吊死死者这点有待考证,如果结果是否定的,那么这起案子的性质就要改变了。”
宋玉祗一手搭着他的肩膀,对丁敏点了点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林凤芝杀害刘沫以后伪装现场,之后畏罪自尽,如果说凶手根本就没有离开这房子,从宏观的角度去判断这是他杀还是自杀就会产生一定的误差,宿安分局当时的调查方向有问题,这案子恐怕要重新调查。”
“不过张队是个很有经验的警察,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当时一定有什么误导了他,你当时有参与这起案子的调查吗?”姜惩问。
丁敏点头道:“那是我参与调查的第一件案子,我记的很清楚。”
“当时有什么让你,或者让老张很介意的点吗?”
“有,我想想……应该是觉得现场少了什么东西吧。”
“少了什么?”
“嗯……手机。”丁敏眨着眼睛想了一下,“这个时代的人基本上都离不开手机,除非是那种和社会脱节特别严重的老年人,像死者夫妻这样在赌毒方面有需求的人,肯定需要和上家联系的渠道,但是在现场,我们并没有找到夫妻两人的手机。”
这一点倒是很有趣,宋玉祗和姜惩对视一眼,挑了挑眉追问:“关于这点有什么说法吗?”
“张队说,可能是两名死者因为长期吸毒豪赌耗尽了钱财,为了继续这些不良嗜好不得不变卖手里仅有的东西换钱,来作为赌资和毒资。”
“那么你们有查到那些被他们变卖掉的东西的去向吗?”
“没有……这一带都是社会闲散人员,调查难度很大,我们也不能确定东西的去向,而且张队判断这条线索的价值不大,因为像死者这样的瘾君子和赌徒是很难用常理去分析他们的想法和做法的,最后还是作为自杀结案了。”
听她这话的时候,姜惩就在屋子里闲逛,低着头走在“咯吱”作响的地板上,用鞋尖点了点地面,打量几圈回来,背着手用肩膀拱了拱宋玉祗,朝他笑道:“怎么样,你来还是我来?”
“这种事情哪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宋玉祗也不避讳,当着丁敏的面亲了姜惩一口,“我来。”
说完便就地取材,从抽屉里翻出一把生了锈的螺丝刀,抵着客厅与卧室交界处地板的缝隙,猛地一使力,撬开了门槛下边一整块地板。
老房子年久失修,这事做起来并不吃力,只是激起一阵灰尘,呛得人并不好受。
宋玉祗咳嗽两声,把那地板的残片扔到一边,带着手套的手在下面暴露出来的空间里摸索,忽然惊叫道:“有老鼠!”
丁敏被吓的尖叫一声直往后躲,只有姜惩叉腰歪头看着演技浮夸的宋玉祗,“装,你再装。”
宋玉祗笑眯眯的,“哥,你不上当就没意思了。不过,老鼠是没有,疼了一下却是真的,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电到我了。”
他摸索着从地板的夹层里拿出一个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还牵了根线出来。
姜惩又戴上手套,接过那东西翻开来,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是一部手机,不过奇怪的是,那手机看起来很新,没什么使用过的痕迹,最诡异的是,在这间很久都没人来过的房间里放了这么长时间,这手机居然还有余电,碰一下就亮起了屏幕。
这场景不免让姜惩感到后背发凉,一时脑子里冒出了各种诡异奇怪的念头,直到宋玉祗把一根充电线拔了出来。
“下面是有插座通电的,如果保证定期充电,手机还能开机也不意外,我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干的。”
姜惩耸了耸肩,“确实不像是瘾君子和赌鬼做出来的事,小丁,这里的供电情况怎么样?”
丁敏答道:“不怎么样,这里很多人为了节省用度会从别的居民楼里牵线偷电,电压很不稳定,有时候他们自己拖欠电费不交,也偷不来电的话,连续几天没有电用都很正常,不过这些人蜗居在这里,就算没电他们也会出去想法子,不影响什么。”
“这么看来,这手机如果电池不错,续航能力强的话,时充时断倒也正常,那么关键就是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
姜惩揉了揉弯了太久有些发酸的腰,想找个看起来不那么脏的地方坐下仔细研究一下,没想到才刚站起身来,丁敏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宋玉祗也焦急道:“哥!你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装警花申请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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