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暴君(1 / 1)

到了扎古寨的第二天,姜惩天没亮就醒了,隔壁几个房间鼾声震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床换了套合身的体能服,出门洗漱了。

周悬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看到姜惩正在院里热身,便坐在台阶上看了一会儿,观察半天,他发现姜惩其实恢复的很好,关节的活动很流畅,完全看不出卧床伤员那种身子生锈的感觉,肌肉的状态也很不错,要不是他牵扯上身的动作大多带着弯腰的弧度,能看出刀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他真要以为姜惩已经满血复活,可以立刻上台打擂,干翻一群歪瓜裂枣了。

他对那人的背影说道:“我听说你当年在公大身手可是数一数二的,还偷偷去看过你们训练。”

姜惩回过头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呢?”

被汗水浸湿的黑色体能服勾勒着他身子的轮廓,闭着眼睛一边刷牙一边出门的凯尔一见这画面,立刻就精神了。

“哦,我的老天爷,我昨晚一定是拯救了世界,才能今天一睁眼就看见天使吧。”

姜惩破天荒的笑了笑,“你才是天使,我算是魔鬼。”

“被救赎的天使已经不算是魔鬼了,顶多算是……堕天使?”

周悬可没心情听他们一大早就封建迷信,打断道:“我去看你训练的时候,正赶上你跟江倦一组训练,俩人花拳绣腿比划那两下都不够看的。”他把凯尔脖子上的湿毛巾给他扔了过去,“我看你今天状态还不错,不如我来跟你练练?”

“来!”

周悬原本没打算跟他动真格的,稍微活动了一下腿脚,便摆出了迎战的姿态,稳好下盘,朝姜惩摆了摆手,“让你半招,你先。”

姜惩也不跟他客气,夹紧膝关节,一个标准的前踢向周悬的下颌攻去,这一踢的力道不大,主要目的在于试探对方的实力,姜惩很清楚旧伤未愈是自己最大的弱点,不管对手是谁,强攻都不利于他,想要获胜只有智取,所以不敢使用蛮力。

周悬看出他的意图,歪头一躲,拳头向他肋下挥了过去,姜惩立刻闪身避开,同时将重心移至此刻刚刚落地的腿,又是一记侧踢向周悬身侧踹去。

离老远,后者就感觉到了随着他那一腿而来的劲风,可见他这一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要是换了个不会拳脚功夫的普通人,或者说在周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攻来的话,保不准这一下能直接从侧面踢断他的腰椎骨。

周悬赶紧收回朝那人胸口打去的拳头,用小臂挡住了他的腿,虽然在将要触碰到对方时,姜惩明显放慢了动作的速度也放轻了力道,但吃了个哑巴亏的周悬还是被他踢出了几步,靴子在地上留下了两道足有三十公分长的拖痕。

踉跄一下便迅速站稳的周悬抓住了姜惩朝他头部打来的拳头,拇指死死按住他手腕里侧的尺神经,让他无法发力,同时脚下一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上臂,快狠准地转移了姜惩的重心,强行令他的身体翻转,越过自己的肩头,欲将其重摔在地上。

姜惩也在双脚离地的瞬间反应了过来,两条腿凭空一蹬,找回了平衡,同时偏向一侧发力,腰腹迅速扭转,硬是从侧面挣脱了周悬的桎梏。

这个动作在实战中十分危险,一旦使用背负投招式的对手有伤人之意,轻则腕臂扭伤受损,重则脊椎断裂瘫痪,在发现姜惩有这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孤注一掷的危险举动时,周悬立刻放手让他自由进行空翻,同时推了他一把,借着这股力道打散他身体几个重要部位郁结的寸劲儿,以免他这一跤摔下去伤了自己。

姜惩难得控制回来的平衡被这一下打偏,只能以手掌先着地,再空翻稳住身形,等他再次抬腿想攻时却发现有人从背后制住了他,环着他的腰身向上一抱,就让他双脚离了地。

“凯尔!放开我,你这混蛋要干什么!”

“别打了,说好了只是练练手,他都没动真格的,万一误伤了你,他会愧疚的。”凯尔把姜惩放了下来,勾着他的脖子,便不让他乱动了。

“刚才是他捏我麻筋才抢去了那么零点几秒的优势,这是犯规。”

“亲爱的,在生死相搏的擂台上是没有规则和道德的,被逼到那一步,人只需要考虑自己怎么活下去,而不是去维护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平衡的法则,你们中国人讲究成王败寇,这是一样的道理。”

周悬撇了撇嘴,经过姜惩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你要是真的上了战场,记得你是去谈恋爱的,不是跟人干架的,千万别为了争那一口气,铆着一股倔劲儿去拼命,有那力气,不如留着在床上再干。”

凯尔举双手赞同。

一大清早就围观了这精彩场面的铁三角不禁鼓起了掌。

狄箴发自内心地感慨:“这可真是麻雀啄了牛屁股呀……”

邵谨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雀食牛b!”

“……”

凯尔笑道:“你们看见了没有,姜的腿功是真的厉害,不说别的,光在这一点上,他就是我们之中最强的。”

一句话就把姜惩拉到了国际一流的雇佣兵的水准,这多少让他有点不大好意思,随后凯尔这家伙就转过头去,跟打趣的维恩还有其他队友用英语开了个下流笑话,姜惩把毛巾狠狠抽在他背上,也用英语回敬了一句脏话。

就连周悬都感慨:“宋玉祗这小子可真是有福了,这双腿,谁不想要啊。”

杨霭虽然和姜惩有点不对付,不过自从姜惩被专案组认定无嫌疑后,两人的关系也有缓和,这会儿他也夸了句:“姜副是厉害……”

只有邵谨还是一脸懵,“……什么意思啊,你们说的话每个字我都知道,可是连起来怎么听不懂啊?”

“当然是夹得紧啊,”周悬转念一想,这小子还单纯,可不能把他给带坏了,于是招呼着铁三角去做饭。

狄箴还问:“姜哥,今天吃面还是吃粥啊?”

“你给他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万一要上擂台,天天粥啊面啊的哪儿有力气打架,你要是不会做的话,就找个当地的老阿嬷来。”

“别了吧,我可不想里饭菜里有一整个元素周期表啊!”

众人一哄而笑,只有姜惩望着一辆从寨口缓缓开进来的吉普,拍了拍跟他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凯尔。

“哦,他们啊,来的还真准时,应该就是约你去打拳的。”凯尔拍了拍他作为鼓励,“宝贝儿,别怕,我觉得百里未必会希望你参与到他的游戏里,为了防止你搅局,可能会使点儿花招,你不一定能对上宋,先不用太紧张。”

“接自己的媳妇儿回家,我为什么要害怕。”

姜惩径自出了门,那吉普刚停下,就从副驾驶钻出了一个咬着雪茄的脑袋,皮肤黝黑,头发稀疏,一咧嘴,露出了满口黑牙,这个当地人操着一口流利却不怎么标准的广式普通话:“靓仔,今天你们的人该全了吧。”

凯尔在身后对姜惩小声道:“之前我们用人没到齐的借口只是跟他们象征性地打了一场,你可以答应他。”

“什么时候,在哪里。”姜惩问道。

“爽快!我真喜欢你!”那缅甸人身上一股□□味直冲鼻子,掐着自己咬过的雪茄就要往姜惩嘴里塞,后者一扭头避开了,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那人显得不大高兴,“就在尼泽,这里的人都知道,下午三点,要是不来,别怪我们大老板轰翻这个垃圾寨子!”

缅甸人啐了口唾沫便走了,姜惩回房便开始准备,周悬探头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正在把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收进裤子口袋里。

他认出那是闻筝临走时给他的东西,是姜惩这些日子和手机一样从不离身的宝贝,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不过他大概能猜出是用来做什么的。

江倦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放心吧,你在擂台上的时候,我会安排好狙击手保护你,如果你觉得自己有危险,就张开右手的五指,给我们打个信号。”

“狙击手?是维恩吗?”

“不,是我们自己人。”江倦朝他笑了笑,“我把白空带来了,这是他将功补过的机会,他自己争取的。”

“可他不是……”

“他的腿伤已经痊愈了,好在没落下什么病根,关于他在云河化工打伤你一事,授意开枪的人是黄柘,他只是服从命令,对你不是凶手一事并不知情,这一点上面没法苛责他。至于他去凌歌山参加猎杀游戏……那是我安排的,就像沈晋肃也安排了一个甄少云,去接应你们一样。”

难怪白空在游戏里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坚定的,哪怕姜惩和宋玉祗在当时并不占优势。

江倦再次强调:“记住了,我们会按照你给出的暗号来行事,一旦你认为自己有危险,不要冒险,立刻发出信号让我们支援,不管这一次行动将会遇到什么情况,保证人质和成员平安都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听话。”

姜惩点点头,众人都为此紧张准备着,看着时间差不多就一起出了门。

在巩佳的皮卡上,凯尔一直搂着姜惩窃窃私语,任那人推了他几次,都赖着不肯放开。

“你在擂台上的时候,我也会让维恩埋伏在附近,监视你周围的情况,如果你觉着自己撑不住了可一定要打信号,就这个动作。”凯尔做了个张开五指的动作,然后掐了掐姜惩的脸,“打起精神,宝贝儿,怎么到了快要见到他的时候,你反倒怂了,我知道了,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近乡情怯,你这应该是近夫……”

“你能不能闭嘴,吵的我头都要炸了。”姜惩不耐烦地蹬了蹬他,要不是为了省些力气,他真恨不得把这货的脑袋打爆。

“听我说亲爱的,我不知道这对你而言算不算是激励,不管你怎么看待这件事,请相信我是想鼓励你的。在你上擂台之前,我想告诉你,你们那个叫千岁的警察开过枪——在生命的最后,他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克服了自己内心的阴影和恐惧,朝着伤害他,甚至还想伤害他家人的凶手开了枪,他是个真男人,我希望你能和他一样,强大起来。”

“你说什么?”姜惩难以置信地看着凯尔。

那人点了点头,“没错,他开过枪的,对一个叫卡索的混账。听说他因为过去的经历留下了阴影,在此前的几年职业生涯里都不敢开枪,但面对欲图伤害他在意之人的凶手时,他释然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你等下会见到卡索的,到时就会印证我说的一切,他的肩窝里有一个弹痕,是从上到下打进去的,要不是卡在了骨缝里,一定会要了他的命,那就是千岁干的。”

姜惩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让众人倍感意外。

他说:“谢谢。”

皮卡一路颠到了目的地,铁三角中途没忍住又吐了几次,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

巩佳表示他收了钱就要负责到底,怎么把他们送来就要怎么把他们接回去,非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凑热闹,好像前方等着他的只是一场免费的格斗表演,而不是会祸及生命危害自身的危险场合。

狄箴还感慨现在这么有责任心的人已经不多了,江倦却提醒:“都小心点儿这里的人,他们跟淳朴两个字可扯不上半点儿关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没准儿对我们有别的企图,不要轻信他们。”

说完,不便在这种地方露面的他戴上了黑色的口罩,转而联系白空回合了。

凯尔也在和同伴分手前给自己人分发了耳机和对讲机,“我们在山里拉了三条线,总有一条是能用的,记得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任何人都不要失联,否则本就没有优势的我们会成为第一波被淘汰的失败者。”

他们到的时候,离老远就看见几个寨子交界的平坦空场上搭建了木质的擂台,比拳击台还要大上一些,四周没有围绳,只有四个钢制的角柱,似乎是为了加重擂台自身重量,防止木质结构过于松散,经不住格斗时产生的震荡幅度。

角柱之间虽有围栏,但高度绝不超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小腿,一旦失去平衡从上面栽下来,点子不好就撞到了后脑,那两米多的高度也足以摔死人。

不管怎么看,这个场地都很危险。

他们近前的时候,一场恶斗才刚刚结束,参与格斗的其中一方被伤到了内脏,倒在台上吐血不止,但围观的人群却无视了他的痛苦,一味为胜利者欢呼。

姜惩回头看了眼萧始,后者摇了摇头,“没救的,以那个出血量,在这个鬼地方一定活不成。”

凯尔提醒:“就算还有救治的机会,他的老板和这血腥格斗赛的主办人也未必会让他接受治疗,现在你们不在自己的国土上,还是不要惹是生非。”

他刚说完,那伤者就被上台打扫的清理者一枪爆了头,几个经验丰富的后勤迅速清理了场上的尸体和血迹,那场面让人不忍多看。

姜惩扫视全场,寻找着宋玉祗的身影。

凯尔忽然一抬胳膊戳了戳他,然后指了指距离擂台不远一处视野极佳的高台,只见百里述正和一个头发灰白,看起来相当奸邪,身体却很硬朗的中年男人品茶下棋,卡索就在前者身边站着,俯视着周遭的一举一动,与姜惩隔空对视了一眼,便对百里述耳语了什么。

“他对面的那个人就是‘坤瓦’的首脑亚示,看来已经被他收编了,你要小心,他们可能不会让你见到他。”

“有发现小玉子吗?”

“还没有,也许今天还没出场。”

凯尔话音未落,卡索突然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跳到了擂台上,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随后视线的焦点纷纷落在了被卡索指着的姜惩身上。

“上来,我来跟你打。”

不等姜惩回答,凯尔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挑衅地朝卡索扬了扬下巴,“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是给活人定的,死人没资格提要求,况且在这里,我老板就是规矩。”

“那我来跟你打,你下手没有准头,万一把他打死了,你老板会不高兴的。”

一个缅甸人连滚带爬地跑到卡索身边,对他悄声说了什么,卡索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稳坐原处的百里述头都没抬,只是朝他举起威士忌酒杯示意了一下,他虽然不解,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或反驳,命令手下的人拿上了一个抽签盒。

“那就按规矩,你们任何人都有资格抽选对手,不过为了公平期间,要增加一个规矩——双向选择。”

“what?”

“说的不够明白吗?你们出一个人抽签挑选对手,只有对方也选中了这个人,你们的抽签才被判定有效,免得你们怀疑我在抽签上动手脚。”

“可以。”姜惩把手伸进盒子,从中摸了一张纸条。

自从母亲过世以后,他再没有像现在一样深切地期待过什么,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字条上写的是那三个字——那梦魇里他无数次呼喊过的名字!

他展开纸条的瞬间几乎心脏骤停,当看到上面的两个字时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暴君”。

茫茫人海中,他选中了他,接下来就能如愿以偿见到他了吗?

“啊哈,‘暴君’,竟然是‘暴君’。”卡索放肆地大笑道,“你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差,你放心,今天我一定会亲手帮你在墓碑上刻下名字。”

卡索一拍手,人群沸腾起来,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语言欢呼着“暴君”的名字,当那人走到擂台上时,全场的气氛已经达到了燃点,可姜惩却仿佛在那一刻失去了视觉以外所有的感官,膝盖一软,当场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和后天出去玩可能没有时间更新,先提前请个假!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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