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的,我在上面,一直爱,我妈不在了,肯定救他。”
陈师灵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不是这个意思,贫道是说,你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和众位师兄弟不太一样吗?”
“说起来好像确实,贵门其他弟子都是直呼道号,只有对他是称呼宋师兄或师弟的。”
“因为他并不是武当的正支弟子,严格来说,他真正应该拜的那位是龙虎山正一清微的道长,他在某些方面的才能很过人,善加培养没准儿能成绝世奇才,可他自己说什么也不肯,就愿做个来去如风的俗家弟子,我们这群老东西又不能按着他的头让他跪。”
姜惩对道门这些规矩一无所知,只能一知半解地听着。
“他当年的病情不大乐观,刚好贫道出家前对心理学略有研究,那位道友便把他交给贫道带了几年,后来他情况见好,贫道便想着收了他,好不容易说服了道友,他自己却不肯了,猜猜原因吧。”
姜惩知道,这些出家人不在乎浮名,相当自谦,所谓的略有研究,恐怕在领域内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该不会是为了政治正确吧?”
“看来你还真挺了解他的,他才这么大的时候,贫道就问过他,要不要入武当的门,”陈师灵用手一比划身高,约莫八九岁的样子,“他就仰着小脸,一本正经地问我,入了全真还能娶媳妇儿吗?我回答说不能,他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他是小小年纪就有了心上人,贫道也不好说什么。”
“那时候他多大?”
“小学吧,傻小子哪懂什么情情爱爱呀,贫道还总打趣问他,既然有心上人了为什么不主动找人家呢?这些年都让他给含糊过去了,从没有给过答案,直到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他才承认觉着自己配不上那样好的人,也很怕自己会伤害你。”
陈师灵又道:“你有没有觉着他的性格很像狼?执着,忠诚,骨子里还有着洗不掉的凶性,它们钟情且长情,只要配偶活着,一生就只有一个伴侣。”
姜惩微微一笑,“所以才说,他是我的狼崽子啊……”
“后来贫道那不受婚配限制的正一道友劝他入门的时候,他说自己未来是要从警的,不便信仰神佛,所以只习功夫,不学教义,至今都是做个俗家弟子,现在看来,他老早就惦记着你了。”
姜惩忍不住笑道:“还那么小就不着调了。”
陈师灵怀里的婴儿嘤咛一声,小嘴吧唧着发出“哼哼”的声音,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清澈有神的眼睛跟他对视着,似乎是对陌生的触感和气息感到害怕,小家伙很快红了眼眶,可怜兮兮地盯着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陈师灵慌了,“怎么回事,缺奶了?”说着眼神就往姜惩身上瞟,对他那平板一样的胸部能否满足孩子的需求持怀疑态度。
“我儿子饿了!我要给儿子喂奶了,放开我,禽兽啊你们!”宋玉祗一见有机可乘就要落跑,刚跑了两步就被静和又拽了回来。
“宋师兄!你别想跑了,今儿个我必要和你分出胜负,争一争这倒数第二的地位!”
静予还玩笑道:“宋师弟要是还打不过静和,以后吃饭都只能和新入门的弟子一桌了,地位急剧下降,这就是你叛变单身修仙大军的报应!”
姜惩乐呵呵地朝那人挥着手,“加油啊孩他爹,俩孩子都看着呢,别丢人啊。”
话虽这么说,但姜惩对打斗本身没什么兴趣,有了缅甸那一次经历之后,他已经彻底留下了阴影,看不得宋玉祗再跟人拼命,要不是不想扫了他师门的兴,他一定会制止。
正好借着孩子哭了这个理由,他还有机会脱身,回房烧热水冲奶粉的时候,陈师灵也悄悄跟了进来,一遍帮他打下手,一边念叨:“养孩子可真不容易啊,看你们里外忙活,贫道真庆幸当初皈依道门,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不然后半辈子跟柴米油盐掰扯不清,以贫道这个性格,怕是得难受死。”
“道长是有什么机缘巧合才入了道吗?”
“算是吧,出家前,贫道是个心理医生,因为不巧知道了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引来了杀身之祸,这才改名换姓归隐道门,原本是来避难的,还打算风头过去就还俗的,没想到竟然迷恋上了这种与世隔绝,专心修行的日子,索性就留下了。”
这经历属实有些纵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意思。
人多少都有些不愿被提及的过去,虽说对这种戏剧性的经历很感兴趣,但姜惩还是克制了职业习惯下深问的冲动,冲泡好了奶粉,便手把手教着他给孩子喂奶。
哄睡了两个吃饱喝足的孩子,小心翼翼筋疲力尽的陈师灵戳了戳姜惩,“来都来了,陪贫道一起走走吧,贫道从小陪着玉祗长大,也算是他半个家人了,从老早就攒了很多想对他伴侣说的话,难得有个机会,愿意听贫道唠叨几句吗?”
这是个了解宋玉祗的好机会,姜惩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陈师灵找了两个弟子来照看孩子,他们便溜达着去了后山。
“想想当年他刚来武当的时候才这么大点儿,谁都不理,就往墙角一缩,别人靠近他,他就跑,误入山林可让我们好找,百十来个人寻了他整整一天,最后还是我把他从树上抱下来的,喏,就是那棵罗汉松,当年还是树苗,如今都这么高了,一转眼孩子也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时间一晃过去,也太快了……”陈师灵触景生情,难免感慨。
姜惩一听就笑了,别看宋玉祗平日里正儿八经,只有偶尔不着调,其实小时候也丢过人,光是想象一下宋玉祗抱着树干赖着不走的样子,他就笑的停不下来了,“他从来都不跟我说以前的事,我也不会刻意去问,他想说我便听,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我其实很想多了解他一点儿,道长要是不介意,就多说些吧。”
陈师灵含笑望着他,“他会来武当的原因你也已经知道了,这孩子天生自闭,认知功能和社会沟通有障碍,五岁的时候上山还不会说话,父母再有耐心也会着急。那一天他不知怎么就爬到了树上,一个人望着远山的景色,都入了迷,直到天黑发现自己下不来了才着急,贫道就在树下看着他,也不伸手帮他,只是不断向他重复着一个道理:‘害怕就求救,别人会向你伸出援手,但你一定要学会自己主动抓住救命稻草’。”
“他一定吓坏了,我妹妹罹患的罕见病也有自闭症状,她听不懂任何指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只会感到害怕。”
“是这样没错,好在当年的玉祗只是自闭倾向,还没那么严重,根据贫道从前的研究,这样的孩子大多是大脑某个区域过度发达,美国有学者将这类病状命名为‘爱因斯坦综合症’,典型特征就是沉默寡言,有社交障碍,但这并不是智力的缺陷,甚至可能恰恰相反。”陈师灵解释道,“玉祗很聪明,只要表达者足够耐心,他是能明白的,他也并非发育迟缓,此前从未对人开口说过话的他在那一天,对我说出了一句非常清晰且意义明确的话,贫道至今记忆犹新,他说……”
陈师灵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棵罗汉松,不知怎么,眼眶竟有些发热,“他说:我害怕,我想回家,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道长是怎么回答他的。”
“贫道说,不能,但他可以留在这里,一直等到能带他回家的人来。就为了这句话,他在山上待了足足二十年,每天都盼着那个能带他回家的人。”
“他的父母常来看他,那么想家,他就没闹着要一起回去吗?”
陈师灵摇了摇头,“那个时候,贫道只是知道他在等的人不是父母,许久之后,他对贫道放下戒备后才对贫道敞开心扉,直言父母陪不了他一辈子,终有一日会离开他,他不想孤身一人,所以一直等着那能永远陪着他的人。那时候他才多大,对生死就有了如此透彻的领悟,怎能让人不心疼啊。”
回想起过去的宋玉祗,陈师灵依旧觉着痛心,而他的话也如一记重锤砸在了姜惩心口,一口气滞在胸中,又惊又痛,说不出话。
“由着这孩子不同的情况,贫道平日里对他关注有加,渐渐的也发现这孩子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他在某些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领悟力,甚至是无师自通,曾一度表现出的暴力倾向也让贫道感到毛骨悚然。”
“难道是……”
“犯罪。”陈师灵面色沉凝,笃定道。
姜惩深吸一口气,记忆又回到了在花溪分局那一天,被一时失控的宋玉祗扼住脖颈的画面又浮了上来,他曾想忘记的恐怖回忆,又清晰了起来。
“人在童年时被灌输的思想能造就影响其一生的三观,所以说这个阶段受到的教育尤为重要,只是有一点贫道至今想不通,玉祗从小到大都是在家庭给予的温室里长大,他的父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公民,为什么他的内心却有着无法驱散的黑暗,如果不是受到什么人的影响的话,那就只可能是天生的,这也就涉及到了一个从战国时期争辩至今的问题了。”
陈师灵两手拢在袖中,一步步领着姜惩向山顶走去,“早在公元前三百多年,孟子和荀子就‘人生来本性是善是恶’这个问题提出了‘性善’与‘性恶’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人们争辩了千年也没有得出具体的结论,而今天,有学者就‘犯罪是天性还是后天养成的恶行’这一课题展开研究,虽然还没有得到学术界的普遍认可,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有一部分人天生就具有犯罪的才能。这就像是有些人生来智商高于普通人,只要善加引导,就能成为科研工作者,但有些人不管多么努力,命里没有的东西也强求不得一样正常。”
“这个观点我略有耳闻,我曾经看过一篇以犯罪的起源为题的论文,中心围绕犯罪行为是源于大脑异常的观点展开论述,比如前额叶异常会导致人自控能力下降,易怒易冲动,回归‘动物本能’,造成嗜杀的暴力倾向,而主导人情绪识别和调解的杏仁核异常、主导共情能力的岛叶紊乱等等都有可能造成人性情大变,难以控制自身,进而产生犯罪行为。您是想说,小玉子很可能属于以上的情况吗?”
见陈师灵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姜惩有些疑惑,“不过这些都是我很多年前看过的资料了,难保会有记不清的部分,如果有哪里说的不对,还请道长见谅。”
“不,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只是有些惊讶,有点儿怀疑你看的这篇论文的作者,很可能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是温老师?”
“果然。”陈师灵笑了笑,“温思南,一个和贫道研究方向截然相反,研究结果却殊途同归的妙人,想当年,我们两个可是被整个学校当成了离经叛道的异类,差点儿没能毕业,真是怀念耗时三个月才写出开题报告,却被导师大骂一顿,被打回重写的那段日子啊……我和他每天都窝在图书馆里,一边反省自己的研究到底是哪儿出了错,修正错误的同时还要再赶出一篇符合导师需求的论文来毕业,也算有了革命情谊。”
姜惩心里对陈师灵的身份有了个疑问,只不过他此时没有发问。
陈师灵又道:“玉祗真的很特殊,贫道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观察入微,可说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了,所以在听说他被注射了某种药物之后丧失理智,轻易被人控制起来行恶这件事后,贫道并没有惊讶和意外,他很可能就属于上述这几种情况,自控能力差,性情大变,易怒易冲动,万幸最后还是被你唤醒了,这充分证明了只要有人能让他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这些危险情况就都不会发生,所以……”
“您放心,我会把他拴在身边的,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他。”姜惩叹了口气,回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弧度,“我们错过的已经够多了,未来的日子,是用来弥补他的。”
陈师灵笑吟吟地看着他的侧脸,突然道:“说到这个,贫道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施主成全。”
“道长请说。”
“若是有朝一日,贫道还俗重操旧业,到时还请你们配合一下贫道的研究,实不相瞒,贫道对你的情况也很感兴趣。”
姜惩就知道,陈师灵一定对自己有所耳闻,难得有他这样一个共情能力极差,又违背遗传学,没有“子承父业”成为犯罪者,反而还成了执法者的案例,他不把自己解剖了深入印证“犯罪型大脑”这一说法的准确性都算有职业道德了。
看出他的犹豫,陈师灵诱惑道:“作为交易,贫道可以给你一件玉祗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
姜惩眼睛一亮。
两人结伴回去的时候,宋玉祗的比试正趋于白热化,他的对手早就换了几波,面前的这位看起来也相当焦灼,为了找回优势,飞奔助跑着三跃跳上了足有两层楼高的大殿底座,仗着位高的优势就要朝宋玉祗踢去。
后者赤手空拳,接连三个后空翻避开对手向他侧颈踢来的膝盖,由着这个动作,他停止了反攻,下意识在人群中搜索姜惩的身影,原因无他,只因这熟悉的身姿令他想起了曾在擂台上为了救回他而与服用了兴奋剂的对手血战的爱人。
看着围观人群中多了一群拍手叫好却鼻青脸肿的武当弟子,陈师灵讶异道:“哟,玉祗长能耐了,还真厉害了不少,把他一众师兄都打成这样了,只有练硬气功的没挂彩,照这个架势,用不了两年他就能称霸武当了呀。”
姜惩无心玩笑,看着汗水浸湿道袍,目露凶光防备对手进行下一步攻势,眼神却在对上他的目光后立刻变得柔和的宋玉祗,忙劝道:“道长,差不多就行了吧,把他的凶性勾出来,今天非得闹进医院不可。”
陈师灵依言一拍手,僵持中的二人立刻收手,相互抱拳行了礼,那与他苦战半天也没决出胜负的师兄扑上来一勾他的脖子,“行啊宋师弟,最近功力大涨,连我都快不是你的对手了,是掌握了什么修炼的秘诀吗?”
宋玉祗还真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一本正经道:“嗯……是爱情吧。”
“你小子一天就知道刺激我,站住,让我打两下,不许还手啊,别跑!”
宋玉祗跟人打闹着跑到姜惩身边,像是一股子力气没处使似的,抱起他来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姜惩老脸一红,低嗔道:“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是我媳妇儿,做点儿什么也是天经地义,不怕被人看。”
姜惩说不出什么摸着他身上潮湿的道袍,催促道:“去洗个澡吧,山里下了雨之后阴冷,受寒该感冒了,要是病了就只能分房睡了,可别传染给儿子。”
宋玉祗苦道:“只要那两个小东西在,你对我就这么冷淡,早知道就不带他们来了。”
姜惩哭笑不得:“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我不管,小崽子的醋我也吃,你要是不陪我一起洗,今天这事就过不去了。”
“可我还得……”
不容他拒绝,宋玉祗便半拉半抱着他走了,姜惩索性放弃了挣扎,对着身后的陈师灵喊道:“道长帮我看下孩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虽然这年头山下的民宿都做了可以淋浴的装修,不过山上弟子住的寮房还保持着比较原始的习惯,沐浴还是用石砌的浴池,难得能像温泉一样舒展开手脚,泡着中草药浸的养生汤,姜惩觉着大早上起来被山雨摧残的疾苦都在这一刻治愈了,扒着池边舒服得直叹气,餍足地闭上了眼。
宋玉祗用木桶往他身上淋着热汤,帮他按揉着僵硬的腰背,姜惩“哼哼”着享受了一会儿,就觉着不对劲儿了,这小子的狼爪子怎么在往他腿缝里钻。
“我可警告你啊宋二公子,道门清净之地,不要做些挑战晋江审核员容忍度,在底线上反复横跳的事,到时候被封七十二个小时解不开,害老子跟你一起受连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什么正经人呢。”
“哪有,我们纯绿色无公害,半点儿黄的都没有,放心。”宋玉祗又老老实实地帮他推起了背,问道:“师父带你去做什么了,大半天都没回来,跟师兄弟比试的时候没看着你,我心慌。”
姜惩回头看了看他,抬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脑袋,“放心吧,我不会离你太远的,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能赶回来。说起来陈道长和我还有点儿渊源,没想到他和温老师也是朋友。”
“是这样没错,不过他自己并不希望出家后的清静日子被打扰,一直让我对温老师保密。早年师父是有名的犯罪心理专家,擅长心理侧写和催眠,和警方有着密切关系,后来不怎么,一夜之间就失踪了,谁能想到他隐姓埋名跑到武当山来做道士了。不过我总有种预感,温老师其实一直知道他藏身在这儿,没来打扰也只是尊重他本人的意愿,一旦未来发生什么,还是会请他出山的。”
“我明白,‘’案对我们来说是结束了,但对其他人而言,却是个开始……江倦任重道远,未来的路可不好走啊。”
宋玉祗从身后顶了顶他,“在我怀里还惦记别的男人,看来我还是没伺候好你。”
气氛暧昧缠绵,两人干柴烈火,都开始不老实起来,就在宋玉祗把想扒着池沿边爬出去的姜惩拉下水的时候,浴房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静和在外面拿着秒表:“宋师兄,都四十分钟了,还没出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师弟帮帮忙吗?”
姜惩没憋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扯下了那人落在自己腰间的爪子,“我先回去了,你等会儿再出去,陈道长特意嘱咐晚上我们两个要分房睡,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宋玉祗可怜巴巴地拽着他腰间的浴巾不放,“哥,你真忍心让我晚上一个人困觉吗?山里的雨夜可比白天冷多了,一人独守空床的滋味不好受,我觉着你肯定需要我。”
“不,我不需要,一两天没人陪我还是能忍的,你要是冷,借床电热毯吧。”说着姜惩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么说其实也有私心,要不是从婚后就开始没羞没臊,完全不受拘束的宋玉祗天天折腾他,他也不至于借着这个机会多缓两天。
这个时候,差距就显现了出来,别管是药物作用还是年轻,宋玉祗就像只精力旺盛的大狼狗,天天都能压他几个小时,反观他自己元气大损,气血不足,又因为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整天一副病恹恹又没精打采的德行,他心里难免着急。
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接下来在武当的几天,宋玉祗虽然闹腾着不肯跟他分房,但还是老老实实跟他分了床,借着要照顾孩子的借口搬了张窄的翻不了身的折叠床睡在他脚边,养成了习惯一早起来带他跟着师兄弟们打太极,午后就带着他到各处景点散心,晚上又帮他哄着孩子早早睡了,每天一日三餐还都是他亲自下厨做的滋补药膳。
将近一个月下来,在这山清水秀的福地疗养,整天养花遛鸟的姜惩总算恢复了元气,也在某一天晚上发现,自己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生理反应的本能,随着精力重回体内,需求也明显了起来。
某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宋玉祗被他不安分的翻身声吵醒的时候,就见他侧身蜷缩在床上,还当是他身子不舒服,上前一掀被角,露出一张红到了耳根的脸。
姜惩鼓足勇气豁出了老脸,哀求道:“小玉子,我错了,再也不分床睡了……”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窘迫样,宋玉祗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恶劣地明知故问:“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难受……”
“怎么就难受了,需要我帮帮你吗?”
“你,你别说了……”姜惩受不了他的言语调戏,抬手挡住脸,不愿再跟他交流。
宋玉祗偏不让,拉下他的手腕,朝他不停滑动的喉结呵着热气,“想让我怎么帮你?你得说出来,我才知道啊……”
姜惩憋得难受,心一横,索性不要这张脸了,揪着他的领子把人拉到身前,狠狠亲了他一口,怒道:“上来!”
他这脸红心跳的模样任谁见了都顶不住,光是听着他的喘息,宋玉祗就绷不住了,翻身往他身上一压,钻进被子里贴上了他滚烫的身体。
触碰到这具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子,他反而冷静了下来,食指勾勒着那人下巴仰起的颈部曲线,摩挲着那微微颤动的喉结,一下下摸着他的额头,理顺了他凌乱的额发,安抚着他躁动不已的情绪。
姜惩正难忍着,发出一声轻而低哑的嘤咛,在寂然的夜里却格外明显,惊动了两个睡在摇篮里的孩子,双双呜咽着翻动幼小的身体,复又睡去了。
宋玉祗捂住了姜惩的嘴,在他耳畔用那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语蛊惑:“嘘……忍一下,别出声,好不容易没猫没狗来打扰,别把孩子吵醒了……”
现在,姜惩总算能体会到他兴致正浓时被打扰的不快了。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非但没安分下去,反而愈演愈烈了。
姜惩微微偏过头去,挣脱了宋玉祗落在他唇上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今天,我得了件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把我伺候好了就赏你。”
宋玉祗贴着他的肩窝躺下,轻舐着他侧颈那一道在缅甸时留下的狰狞刀疤,“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师父告诉你,我一直想求的平安符吧。”
“当然,求符者须得心诚,能否求到也是看缘分的,听说有人求了八年都没得着呢,我倒是运气好,在太和宫求了二十八天,藏着掖着怕被人知道,到头来只有真武知道,也有种把你藏起来的感觉……你凑过来,我给你戴上。”
宋玉祗附首过去,让姜惩亲手把平安符给他挂在了颈子上,捏着他瘦削的下巴,怜惜道:“我知道平安符有多难求,跪了二十八天,不好过吧?”
“去拜了拜,还好。我听说了,这平安符不同于普通的符箓,须得至亲至爱的人来求才有用,我是诚心的,自然希望神明也能诚意保佑你平安喜乐又顺遂。武当本就是真武大帝的道场,他又是司命之神,我求的就是你的长寿安康。”说完,他又觉着不好意思,目光躲闪道:“要是让陆况他们知道我搞封建迷信,又得笑话我了……自从跟你在一起,我倒情愿世上真有诸天神佛,在我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保佑你。”
“这可不是封建迷信,平安符,求的是太平长安,也是出入平安。”交谈间,宋玉祗又覆身上来,盖在被子底下的手乱摸着,还不忘咬住姜惩的耳垂,在他耳边呵着气:“……正好,让我以后在你这儿,出入都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其实应该叫论平安符的正确用法。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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