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如此寂静,在这千家万户团圆相聚的时刻,北凉山内外同时进行着好几场战斗。
扬州攻城部队不断地发起冲锋,尸体堆满了壕沟,依旧阻挡不了甲士们冲锋的气势,将近一夜的时间,城外攻的人已经死伤差不多了,城内守的人,同样快坚持不住了。
援军迟迟不到,城内守军一个个咬牙坚守,真的是要守不下去了。
城内但凡是个活人,就被派到了城头,不管懂不懂军伍之事,捡起地上利剑就已经算甲士了。
这一场攻守战没有太多技巧可言,双方都是在拼命战斗,几乎都是在拿人命去堆积成功。
城内守军已经没有多少了,城外攻城甲士也剩下了最后一波。
黎明还未到来,双方暂时停止了战斗,他们心里都清楚,对方和自己实力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扬州即将发动最后一波进攻,如果这一次城内还没有出现援军,那么这北凉山,从此怕是就要改名了。
甲士们的剑已经砍得卷了刃,鲜血布满了他们全身,他们一个个眼睛发红,满身都散发着恐怖的杀意。
他们有太多太多的兄弟死在了刚才的战斗中,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只有杀戮这一个念头。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都是自私的,所以还是你死吧。
密林这边,大雪龙姬军和平虎军交手之后,双方作为扬州和豫州最强的军伍,这一仗打得十分艰难,也非常血腥。
没有一会儿,这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战场上的场景几乎不忍直视,到处都是残缺的身体,整片大地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惨绝人寰,大抵如此。
没有切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或许永远也不懂得安稳生活是有多么可贵。
大雪龙姬军以团队作战,被平虎军围在中间,不断地朝外面的包围圈发起冲锋。
对于他们来说,不知疲倦是本能,发起冲锋是职责,这是一场血战,为了洗雪当年的耻辱,也为了扬州更好的以后,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当然,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清凉山里有一大队人马出了城,然后绕了一个圈子,直接到了唐人堡的后方,接着就对唐人堡发起了突然袭击。
让田伍长没有想到的是,诺大的唐人堡,除了外面一些必要的卫兵外,几乎空无一人,他们没有任何困难地就冲进了唐人堡。
把唐人堡拿下来之后,田伍长回过头转念一想,这个时候怕是唐人堡里的增援部队已经和祁云他们交上手了,祁云他们只有一小队人,根本就没办法抵抗那么大的一支队伍。
田伍长来不及多想,留守一些人把守城池后,立即带着一队人马朝着西边迅速冲去。
和密林仅仅相隔十几里的地方,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血腥的战斗,或者称之为屠杀。
祁云带着人来到这里后,见到豫州增援部队还没有赶到,就先找到了一个地点准备伏击。
这里的地势比较开阔,他们埋伏的地方是一个山头,虽然他们不是重骑兵,不过接着山势冲下来后,大可有重骑兵的势头。
祁云的策略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他们这支队伍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当他们从山头冲下去的时候,这才发现了增援部队到底有多少人。
和增援部队相比,他们人数实在是太少了,眼下举动未免有些螳臂当车的味道,只不过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回头,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发起了冲锋。
队伍冲下山头后,一开始把增援部队撕开了一个口子,一顿砍杀确实斩杀了不少人头,只不过等到增援部队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就组织起了反攻,他们很快就陷入了胶着的战场中,没有多久就失去了优势。
祁云不得不忍痛割爱,把一些已经救不了的兄弟给抛弃掉,战场上就是这样,纵然百般不愿,也要理智面对,不然他们会失去更多的兄弟。
骑兵冲出来后,队伍已经少了将近一半的人。
增援部队也明白这些骑兵并不是真的想要和他们交战,而是想要拖住他们,阻止他们增援北凉山,所以他们也没打算继续和骑兵缠斗,于是就准备离开,继续朝着北凉山快速前进。
可是增援部队还没有走上一里路,那支骑兵队伍就又出现在了他们前面的道路上。
这一次,他们没有了山头的优势,更没有了先前那么多人,和增援部队相比,他们没有任何占优势的地方,可是他们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增援部队的面前。
在这宽阔的路上,祁云勒了勒缰绳,双脚有力地死死蹬着马蹬,与往日在永乐街上纵马驰骋的少年相比,这一刻他脸上多出来的不仅仅是鲜血,还有一些沧桑味道。
这支马队就如此明显地当在增援部队面前,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进行宣战,即使他们清楚这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已经这个时候了,这么大的动静大雪龙姬军还没有赶来,看来西边已经有了新变化了,怕是他们再也不会赶来了。
祁云双手紧紧握住长剑,沉声吼道:“扬州甲士听令!”
“在!”
身后几十人齐刷刷地开口喊道。
“退否?”
“不退!”
祁云咬着牙咧咧嘴,用衣带把长剑死死缠在自己的手中,开口吼道:“下辈子老子还和你们做兄弟,请你们喝扬州最烈的酒!”
春田眼睛有些泛红,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豫州军伍已经南下,我扬州百万男儿何在?!”
祁云举起手臂,开口吼道:“凤字营,亮剑!”
“嗖嗖嗖——”
霎时间,几十人齐齐拔剑,一个个全都红了眼睛。
“死战!”
“唰唰唰——”
马队再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冲向了增援部队。
只要他们能够多拖住那些人一秒,北凉山拿下的可能性就大一点,而扬州获胜机会也就大一些,扬州的百姓们,受苦也就晚一点。
夜色中驰骋的马队,很是雄壮,很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