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揽月(1 / 1)

“咦。”秦卿卿看到秦离,很是不可思议,“阿离你今天怎么没早早去忙?”

秦离轻咳,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休息一天,陪东桥懒个床。”

秦卿卿觉得她说的没毛病,辛苦半年休息一天,秦离已经非常非常勤奋了。

待岑东桥再睁眼,已经将近午时。

两个人出房间就看到秦卿卿趴在院子中间跟羽毛丰满的小鸡玩。

可之后的三四五六七八天,秦离每天都早早拉着岑东桥睡觉,而后又日上三竿才神采奕奕地起床出门工作。

秦卿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秦离反过来在她唇上重重亲过:“我会继续努力的。”

“好。”岑东桥寻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秦离怀中,合上眼睛,小声嘟囔,“我睡醒之前不可以走喔。”

秦离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眠:“好,你睁眼就能看见我,我保证。”

秦离嘴角高高扬起,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笑意。

许是她的目光太灼热,岑东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薄被随着她的动作滑下,大片雪白和上头星星点点的红痕露出来,让秦离一下想起荆北开在雪地中的红梅。

她将岑东桥抱的更紧些,玉一样光滑冷润的肌肤相触,满足到秦离忍不住喟叹。

昨夜有些放肆,对于自小干惯农活的秦离来讲并不很劳累,只是醒来时觉着手有些酸。

岑东桥窝在她的怀里,睡得很沉。

岑东桥习惯睡懒觉,以往秦离每日早早起来,都是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裳,去再厨房做好早饭留在锅里热着,然后自己出门去忙果园酒楼的事情。

这不是梦,天上的月亮朝她而来,落在她怀里,她还胆大妄为的将月色吞吃入腹。

“嗯?阿离今日怎么没有早早去果园。”

岑东桥眼睛半眯着,在她唇角落下细细密密的吻,声音沙哑:“还算你会疼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胳膊环住秦离的腰,撒娇着蹭她的脖子:“好困。”

“今天哪也不去,就陪着你。”秦离替她将散乱的头发理顺,“困就再睡会儿。”

秦离看着怀中人低垂着小扇一般的睫毛,心痒的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被打扰的美人哼哼唧唧往秦离怀里蹭,想要躲开这只作乱的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我难不成是站反了?仙女姐姐你争点气啊qaq

七月初二的下午,秦离剥着瓜子仁,看岑东桥坐在身边绣自个儿的嫁衣。

她俩商议后一致认为成亲不要大操大办,她们两家没有旁支亲属,请相熟的朋友喝顿喜酒,在家里安安静静的拜堂就足够。

秦离这几日看顾果园和酒楼的同时,还硬生生挤出时间偷偷去金玉店买下几块成色上好的原料,请师傅按着自己设计的图样给岑东桥打出两套首饰。

有帮着陶灵均和魏敏成亲的经验在前,秦离置办物件儿得心应手,加上还有张洵非这个精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出谋划策,添置的上到八扇屏风,下到白瓷小碟,无一不是精致典雅。

到现在,家中已然是焕然一新,岑东桥的绣衣也只剩边边角角最后几道纹样,今日就能绣好。

只等着七月七日乞巧节,在她们两个相遇那天拜堂成亲。

不一会儿,瓜子仁便堆作小山,秦离拍落手上粘的细碎瓜子皮:“给你剥出三百个,今天只能吃这些,夏天吃多瓜子会上火。”

岑东桥是病魔不扰的神仙之躯,自然也不会上火,却毫不反驳,很是受用的点头:“好,我少吃些。”

锁好最后的线脚,岑东桥将嫁衣叠好放在一旁,伸出手去抓秦离剥好的瓜子仁。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伴着洛云微颤的声音:“孩子们,大小姐要生了。”

秦离和岑东桥紧忙跟着洛云向西院赶去。

女人生孩子如同鬼门关走上一遭,秦离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大夫怎么说?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怎的提前了?幸好早早就把东西备好,把稳婆接到家里来,否则现在岂不是要手忙脚乱。还缺什么吗,我现在差人去买?”

洛云搓着手说:“什么都不缺,大夫和稳婆都说大小姐身体情况很好,胎位也正,应当会顺利产下孩子。”

几句话的功夫三个人便来到西院,因为曹洛有孕,张洵非特意在张府挑出六个机灵能干的丫鬟小厮送来帮忙,此时正分工行动,熬药、烧水、换水井然有序。

在门口没看到秦巍,秦离知晓曹洛产期将近,他不可能出门,那必然就是进卧房陪着嫂子了。

洛云不好进去,两个姑娘家没什么忌讳,携手走进去。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曹洛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满脸是汗,紧紧攥着陪在一旁秦巍的手,隐忍地小声呻吟着。

看到她们两个进来,曹洛硬撑着扯出一丝笑容:“阿离,东桥。”

秦离:“嫂子,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不要紧张。”

岑东桥拿出一枚小小的玉锁放在曹洛掌心:“这枚长命锁会保你们母子平安的。”

随着曹洛疼痛愈来愈强烈,稳婆把她们两个赶出房间:“你们两个先出去吧,屋子里人太多空气浑浊,影响产妇生产。曹娘子底子好,你们不用担心。”

出了门后,秦离偷偷问岑东桥:“东桥,那长命锁有什么特殊之处么?是不是你在上头施了法术,可你说过在凡间不可轻易使用法术,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岑东桥笑起来,捏着秦离的脸揉:“傻子,那只是枚普通的长命玉锁罢了。”

秦离顿悟:“是为了让嫂子安心啊。”

两人并着洛云在门口守着,约莫两个时辰,换过数次水,婴孩的啼哭伴着曹洛的一声痛呼响起。

稳婆满脸喜气的出来:“恭喜恭喜,是个顶漂亮的千金,母女平安,母女平安呀。”

洛云从怀里掏出几个装满碎银的荷包,府中上下一人给了一袋,权当庆贺的彩头。

进屋一看,孩子已经停止哭泣,含着手指乖巧的窝在曹洛怀里。

秦巍正在给妻子擦汗。

曹洛头发全然被汗水打湿,样子很是疲惫,目光却灼灼,侧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温柔慈爱满的溢出。

“阿离,东桥,来看看孩子。”

秦离拉着岑东桥凑过去,刚生下来的孩子浑身红彤彤皱巴巴,像只小猴崽子。

又丑又可爱。

孩子的降生给整个秦家带来新的体验,在全家手忙脚乱的带孩子过程中,七夕节到了。

东院挂满红绸,一派喜气洋洋。

婚房是两人平日里住的卧房,红漆箱,龙凤烛,罗纱斗帐,门窗墙上都贴着大红的‘囍’字。

她们在家人和挚友的温柔注视下,拜过天地,拜过兄嫂,拜过彼此。

红烛安静的燃着,烛光时不时跳动,光影摇晃。

秦离捏着衣角,看着坐在床边披着红盖头的岑东桥,手兴奋的有些颤抖。

轻柔的掀开,岑东桥抬头望向秦离,笑起来眼波流转,脉脉含情。她本就生的极艳,今日上过妆,更显得明艳娇媚,顾盼生辉。

秦离虽然做好心理准备,却也呆了一瞬,才伸手抚上她的脸,动作轻柔,像是怕扰醒一场春梦。

尽管触碰到的肌肤是温润的,秦离仍是有些恍惚,喃喃道:“这真的不是我做的一场梦吗?”

岑东桥起身将酒端来,递给秦离:“我们把酒喝了,我就告诉你是不是一场梦。”

秦离脸一红,心里暗骂自己傻,手臂相交喝掉这交杯酒。

是张洵非的贺礼之一,二十年的女儿红。

许是新房的红纱绯绸鸳鸯被颜色太过,也或者是二十年的陈酿太醉人。

秦离觉着胸中跳跃的火苗一路烧到四肢百骸,再烧到脸上。

直到岑东桥带着凉意的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最后落在耳畔,咬在她的耳垂。

痒和轻微的刺痛感让秦离有些许落地的真实感。

“阿离,阿离。”

岑东桥唤着她的名字,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欺身而上。

秦离:“唔?”

没说完的半句话淹没在喉咙和汹涌而来的情潮中。

岑东桥终于在这重要的一天完成秦卿卿的期待。

经过大家友好且激烈的讨论,秦离小侄女的名字最后由她母亲曹洛敲定,唤作秦晏。

刚出生的奶娃娃时刻都要人陪着,隔一两个时辰就要喂一回奶。曹洛又事必躬亲,不想请奶妈来带,三五天的时间,眼底就青黑一片。

秦离和岑东桥空闲的时候就帮着秦巍一起带一带孩子,让曹洛能多歇一歇。

小宝宝长得特别快,到秋末百天时,已然是一个雪白粉嫩的大团子,极是爱笑。

这期间果园的梨树长势很好,基本不用再过操心,秦离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欲雪楼上,根据客人的反馈改良口味,开展优惠活动,她最喜欢的是同大厨一起研发创意菜。

欲雪楼的生意蒸蒸日上,绣阁与上京以及周边的城镇逐步建立起合作关系,订单愈来愈多,销量愈来愈大。岑东桥不擅经营,账目和规划都由秦离负责。按绣阁的发展速度,扩大规模或发展分店已经迫在眉睫。

在阖府上下的忙忙碌碌中,又迎来一年冬。

瑜镇难得下一场雪,虽然落地即溶,也足以让人感到开心。

这日秦离和岑东桥都没有出门,披着去年从荆北带回的毛毯坐在燃着暖炉的四角亭里赏雪。

秦卿卿趴在暖炉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们说话。

岑东桥拿着红线编出一只平安结挂在她的牛角上,秦离看着瞧着怪可爱的,又忽然想起来前些天在欲雪楼听到姑娘们聊秦卿卿怎么还不出新的话本。

“秦卿卿,你下一部话本打算什么时候写呀?”

七夕那天出过《牛郎织女新传》之后,近半年的时间秦卿卿都没有再写下一本。

“唔。”秦卿卿牛头一歪,“明年开春叭,最近有些疲惫,灵感枯竭,只好先咕为敬啦。”

秦离摸摸她的大脑袋:“一切都看你开心,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不想写就不写,都是小问题。”

秦卿卿点头,站起来抖抖身子:“有点冷,我回我的窝棚睡觉啦。”

她说着,刚迈出两步,身子一晃便直挺挺摔在地上,庞大的身躯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咚”声。

秦离岑东桥:“卿卿?!”

兽医赶来时,秦卿卿已经醒过来。看过之后,兽医神色凝重的摇摇头:“这头老牛寿数已到,很难捱过今年冬天,没有别的办法。”

秦卿卿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眼睑下垂,睫毛低沉的耷下。

送走兽医,秦离环住秦卿卿的脖子,眼泪涌出来。

“没关系的。”秦卿卿声音轻轻。

“我遇见你们,多活这一年半的时间,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每天岑东桥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人,只有厨房锅中还温热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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