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柯启尔感觉自己问。
以查看上去精神不错——虽然天使觉得可能有自己主观的因素,但之前他何尝又不是主观呢?梅兹·五的诊断值得信赖,他的主观比自己的主观好。尤其是回到第五奥数学院之后,他基本上很少再感觉担忧了。
但当以查在一场全学院范围的,激烈进行的讲座当中突然呆立当场,然后丢下全校师生,冲穿侧面正把自己当做展板使用的埃罗巴巴的身体和一面墙壁直飞了出去的时候。一些主观思想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中。
中间有个洞的不规则融金重新慢慢变成埃罗巴巴的样子。维里·肖在他身上戳了戳,精金元素含糊地咕哝几声,头顶冒出气泡,展现出了良好的柔韧性,倒在一边。
维里·肖好奇地朝着墙壁上的大洞向外看了看。然后很快举高双手,指挥乐队一样把窗帘缝隙里藏着的佝偻生物指挥出来,开始修补——他们不是很听他的话,但整体局势稍有好转——一些尘土类型的学生不再因为突然涌入的冷风被吹的到处都是了。
茫然的学生变多,慌乱的学生变少。秘法学者又转过来,看看天使,指指自己,然后走上讲台,面向全校师生,气定神闲地清了清嗓子,就好像他一生都在为此准备似的。
柯启尔见状,只得顺着恶魔离开的方向追出去。
还好以查没有隐藏自己的踪迹。
他在一座开着门的小屋里找到了他。
这座小屋他从来没见过。想来以查因特也没见过。柯启尔迈步进门,一边思考着这是否重要。
屋里比外面还冷得多。他降入地下室。发现以查正用一种抻开皮革的姿势,双臂分开,把一只巫妖扯在空中。
他看他的眼神非常古怪。
“要帮忙——”柯启尔说。随即发现那头巫妖低垂着头,身上的锁链顺从的堆积在地面上。一头新的大巫妖。他想。世界的重要旋钮,生死之轮转盘动力不可或缺的一半。那头新的大巫妖。原来在这。但突然回归的主观告诉他最好不要乱问问题——糟糕,除了乱问问题之外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有什么事吗?”他含糊地说,这个问题糟透了。
墙壁一侧挂着个若哈诺兽的头——这种生物鼻子的位置是一根长长的角。以查保持着沉默和古怪的拧着眉头的表情,把巫妖向上用力一挂。
噗嗤一声,角从巫妖的胸口穿了出来,顶出一个满是裂纹的东西——它看上去像个玉石做的花瓶,但两头都是封起来的。
大巫妖的命匣。柯启尔认得。
“他状态很差。”天使有些心神不宁。“命匣应该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远离大巫妖的地方。它的作用是——”
“保障安全。”以查接道。他的语调也很怪。好像打水时发现了水桶里有颗头。柯启尔思考在恶魔的角度这是好是坏。“这说明,他之前所处的环境没有安全的地方了。他没有好的选择——”
“或者,把他送来的家伙希望我们得到他完全的控制权。”
“那会是谁呢?”柯启尔问。没有得到回答。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又问。
以查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很像笑的声音。但他脸上没动。柯启尔凑上前去,试着修复满是裂纹的命匣——天使和巫妖应该也算是死敌。但真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的修复起了一点点作用,半数裂纹闭合,巫妖散发出的凛冽气息稳定了下来。
“很紧急吗?”
天使考虑了一下是否要把大巫妖取下来,最终认定这应该没有什么影响。以查仍然以沉思的状态面对着毫无生气的亡灵。他应当是得到了某种他不知道的消息。重要的。
这会影响任何决定吗?
这名大巫妖他们是肯定要保护的了。蓝勒温不会放过他。
诚然,关于这件事,柯启尔思考过蓝勒温或许有某种他们不知道的办法——他既然这么干脆要把目标定在维持世界运转的重要元素上,可能他还真有一些非常行得通的替代方案。
但蓝勒温是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的。这始终是个问题。蓝勒温不可合作,即使在绝对应该合作的时刻。
想到这点柯启尔有点难过。但他马上惊醒到应该立刻行动起来。
“我们可能得专门建立一个保护室。我可以用元轮法阵:散。应该有一定的抵挡作用。”他说。“或者,我们直接把他送到涅希斯那边——”
“不可能。”以查说。
柯启尔想了想。
“也对。”他道。“呃。之前在涅希斯那里失去了那么多大巫妖。他说不定也很难保障自己的安全。”
以查用一种很熟悉的,但他从来没看懂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遮蔽盒。”以查说。“还差多少遮蔽盒?”
“呃……”柯启尔愣了。“如果你问梅兹·五的计算结果。还差六个。”
“那么就是最少三个。”以查说。“还差三个遮蔽盒作为‘礼物’。才能推动位面结构的变化。”
恶魔说的非常轻描淡写。但柯启尔有些措手不及。
“我以为这个方案被放弃了。”他说。“三角锥的形状太害怕角落的冲击。一开始就算好了。如果生死之轮里的能量流断裂。光凭位面结构的变化,不能撑住裂缝不去闭合。”
以查点点头。
“是个问题。”他说。“但没关系。不是我们的问题。这是无羽者的问题。”
“……我想,这是整个世界的问题?”
“整个世界一直都有问题。我们能默认这一点,不再提了吗?”以查挑了一下一边眉毛。“第一。这是无羽者要解决的麻烦。他既然不告诉我们是什么麻烦,那他就得自己承担后果。第二。我们不用三角锥。我们用六芒星型。”
“我想。”柯启尔真想了。不知道是好是坏。“六芒星……你是专家。”
“是的。”
以查微微颔首。“所以我们要把这头巫妖当做礼物送出去。”
柯启尔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反应。但以查像拎稻草人一样拎起巫妖,让它消失在一道撕裂的空间里。
“什么——”天使叫道。
“我走了。”恶魔说。
“你要去哪儿?”柯启尔问。他感觉这个问题已经问了挺多遍。
以查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厌烦和兴奋以两种不相容的模式在他脸上展现。
他看上去简直病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