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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易生番外
“席易生,中国人。”
黑衣黑发的男人简短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美国最大的证券交易中心。
一室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的、这个中国男人用半个月时间创造的,近乎是奇迹的数据。
美国冬天一贯的冷,席易生穿着黑色的薄质大衣,此时落满了雪。过低的温度,把手脚都冻得僵硬,似乎血液已经不再滚烫,凉得没了热度。
身后有人小跑着跟了上来,发出积雪被踩压的细碎声。
蓝眼睛的男人似乎觉不出冷来,年轻的脸上尽是热血沸腾:“生!你太棒了!有了这次的数据,我们一定能赚一大笔钱。”
“嗯。”
男人很低的应了声。
蓝眼睛的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冷漠,嬉笑着问:“吃东西去?”
“不了,打工时间到了。”
“赢了这么大一场仗,还打什么工?我们马上就能建自己的公司了!”
“要拿到钱,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要赚钱吃饭。”
这次的投资,花掉了他所有赚来的积蓄。
“嗨,我请你。”
“不用.......我还要买别的东西,不能用你的钱。”
“什么?”
席易生看着身边的朋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笑起来,摇了摇头。
“我走了。”
“........哦。”
蓝眼睛的男人愣住,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转身离去。美国的冬天是真的冷,男人削瘦的背影在大学里,更显萧条和孤寂。
jeson看着,莫名有了不忍。
————
“今天怎么才来?”
“抱歉老板,有事耽误了。”
“唉.......算了,天这么冷,就当给你放假了,不过下不为例啊!”
“嗯。”
“你脸怎么这么白?没睡好?”
“是,有点失眠。”
老板看着面前男子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年轻人,身体最重要......算了算了,去干活吧。”
“嗯。”
到了后厨,修长的手指伸进冰凉的水里,握着一个个油腻的白盘,沉默着开始洗刷。
手握着棉布,一点点洗净油渍、水珠,整齐的码到一边的流理台上。
沉默、迅速、毫无感情。
头顶苍白的白炽灯光照下来,打在男人黑发中心的旋儿上,赤.裸裸的区别。
苍白又无奈。
男人一言不发的泡在洗碗池里两个小时,直到最后一个盘子也被洗净摆好,才缓缓站直了身体,长长吐出一口气。
直直站了两个小时,腰酸背痛。
刚转身,老板拎了个信封走了进来,直直走向他。
席易生顿了顿,停住舒缓的动作:“老板。”
年近中年的老板笑着点了点头,把手里握着的白色信封给他:“给,这个月的工资。”
席易生接过。
没看,直接揣进了口袋:“谢谢老板。”
“不看看?”
“不了,反正您只会多给,不会少给。”
“哈哈哈,年轻人好气度。”
席易生低头笑笑,没说话。
想了想,还是如实向面前的男人说出:“老板,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工作了。”
老板听完倒没有意外:“找到新工作了?”
“嗯。”
“行,本来也知道你在这干不久......找到好工作了就好好干,比在我这强。”
席易生抿抿唇,看着面前的男人,诚恳道:“不论如何,谢谢您。”
没有面前男人在这段时间的帮助,他的路会比现在艰难不知几许。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中国人,一家的,在外帮一把自家孩子,说什么谢。”
老板说着一挥手,十足的豪爽仗义。
席易生心一暖,一时无言,手指攥着口袋里面光滑的信封袋,点点头,缓步离开。
雪还没停。
好在他想去的地方离得很近,当下拢紧了大衣的领子,快走几步,进了家装修精致的礼品店。
推门进去,里面暖气打得很足,他在外面冻了会儿,这下子刚进门,反倒打了个趔趄。
售货员走过来,微笑着询问:“先生是想要买礼物吗?”
席易生点头。
“送给谁呢?或许我可以为您推荐。”
“不用,我自己看就可以。”
“好的。”售货员轻轻一点头,退下了。
席易生顿了顿,环视了圈,视线一凝,迈步朝一块充满了粉红色气息的地方走去。
这完完全全是为少女准备的角落,白色的置物架、粉色的装饰品,以及,各式各样粉白的小礼物。
席易生视线定格在一个装扮长相可爱的布娃娃身上——他记得,家里的那个小姑娘,最喜欢这种软乎乎的毛东西。
走近拿起来,前前后后的看了圈——虽然他只觉得这东西恐怖,但估计在家里那个小姑娘眼里,会被称为可爱。
掂了掂,满意的拎去吧台结账。
吧台收钱的也是个小姑娘,看见这么个大帅哥拎着这么个格格不入的粉红色东西过来,不由会心一笑。
一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包装,一边笑着问席易生:“送给女朋友的礼物么?”
席易生听见她的问话,一愣,随即轻咳一声,不自然的点点头:“嗯.......对。”
售货员这时候把布娃娃打包好,笑眯眯的递过来,说:“你真可爱,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席易生难得被这么调侃,当下有些脸热,没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拎着东西出了店门。
雪越来越大。
席易生看了眼时间,八点,还有地铁。辨了辨方向,迈步向地铁口走去。
几步出去,席易生心突然一沉。
有人在跟踪他。
他当下脚步未停,脑子里飞速的开始思考逃脱的办法,下一秒,身后的脚步声猛地逼近,他一惊,肩膀上霎时传来猛烈的疼痛。
“砰”的一声。
是棍棒狠狠打在骨肉上的声音。
席易生闷哼了声,下一秒,膝盖又挨了重重的一击,他没撑住,狠狠跪倒在地面上。
凉的刺骨。
身后的人毫不留情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背心,席易生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棍棒和拳头一下又一下,比漫天的飞雪还频繁,不断落在他身上的各处——头、脸、后背、前胸、大腿、手指
到最后,他只能面无表情的蜷缩成一团,尽力护住身上的致命部位,目光平静又狠绝的看着自己身上疯狂击打着自己的一张张脸。
入眼一秒,铭记于心。
“呸,”不知过了多久,一帮人终于收了手,带头的人轻蔑的吐了口口水在地上蜷缩着的席易生身上,哼了哼说:“还挺厉害,打了这么久一生都不吭。”
“你们是谁?”
躺在地上的人终于发声,用手臂努力撑着身体,半坐起来,再使膝盖顶着地面,在一群人震惊的目光里,晃着站起来,顶着满脸的血,平静的又问了一次:“你们是谁?”
“小子,”领头的人不怒反笑,挑挑眉,凑近席易生耳边:
“有人花钱请我们告诉你——走得太快,是会被绊倒的。”
席易生没说话。
那人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退后一步,对着席易生的胸口又是狠狠一拳,看着他“轰”地又摔回地上,踹了脚,笑得更是得意,领着身后的一帮兄弟扬长而去。
最后面的一个人看到了席易生一直仔细护在身前的礼品袋,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一脚把那东西踹进了不远处的一个脏水沟里。弯腰把席易生身侧被打出的工资袋捡起来,颠了颠,揣进自己口袋里,猫着腰去追前面走远的人。
席易生这一次在地上躺了很久。
很久很久,才缓过来。
刚刚那个人把脚踹在他胸口的一刹那,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好在,还活着。
他费力地从满是冰雪的地面上爬起来,看了看身下被自己的血然后的一大块地方,晃了两下,挪到脏水沟边,俯身,撑着膝盖,捡起被丢在里面的礼包。
拆开,里面的布娃娃已经完全被脏水溅透,又脏又臭。
可是他所有的钱已经在刚刚被抢走,他没钱再去买第二个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连为她买个生日礼物,都做不到。
垂着眼睛,失神地看着自己手上脏臭的娃娃良久,直到睫毛都被雪打湿,他才像是终于回了神,身体控制不住的一晃,连退几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眼前全是血红的一片,他费力辨别的许久,才终于找到去地铁口的路。
身上还有几个硬币,够他回家的车费。
他浑身是血,再三跟安检员保证自己没事之后,才好不容易被允许上车。
到车上时,他已经撑不住了,扶着墙,慢慢挪到一个小小的角落,蹲下。
身上一直在出血,头晕得厉害。加上浑身没有一处幸免的疼痛,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撕扯着,四分五裂。
车上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来问。
一个浑身是血的外国男人,看着自然十分危险。
失血感越来越重,就在席易生觉得自己应该下一秒就会晕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人递了瓶可乐来。
他一愣,抬头。
看长相,对方应该也是个亚洲人。
“可乐,喝一口吧,你失血很多。”开口,居然是中文。
席易生眨眨眼,接过他已经拧好递来的瓶子,低低道谢:“谢谢。”
那人笑了笑:“你果然也是中国人。”
席易生喝了几口可乐,缓了缓,眩晕感微微低了些,这才低声开口:“你怎么知道?”
“呐,这张卡片上,写得中文。”那人指了指他怀里。
是他刚刚在礼品店写给今笙的生日贺卡。
他看着卡片上的名字,微微笑起来,费力又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子,再次道谢:“多谢。”
“没事,不过......我想你该去医院。”
席易生收回目光,又喝了口可乐,才垂着眼睛说:“不用。”
“为什么?你伤的这么重。”
“我没钱去医院。”
很平静的声音和语气,仿佛只是在叙述今天下雨了这样平常的事情,没有任何自卑和不堪,像是话中人不是他自己。
林路一愣。
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可是你这样会死。”
席易生沉默。
良久,才又低又慢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啊?”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会让自己死掉。”
林路:“.......”
林路:“你是医生?”
“不是。”
“........”
“那你说个屁不会让自己死啊?!”
席易生没说话。
林路原本站起来想走,不准备管自己自大到神经失常的人,可目光扫到他浑身都在打颤.......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把人扶起来。
席易生皱着眉看过来。
“看什么看?我拿钱,送你去医院!行了吧!”
席易生抿抿唇,没说话。
“不过说好了啊,这钱算你借我的,以后要还的啊!”
“......好,若有以后,十倍奉还。”
“行行行,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用不着你十倍......再说了,别跟我拽词,我一个学金融的,听不懂。”
席易生一顿:“你学金融的?”
“啊,怎么了?”
站到了,林路把席易生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拖地拉出了地铁。
大站,下的人很多,周围嘈杂的厉害。
席易生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很轻,几乎被淹没:“没事,就是觉得......很巧。”
林路没听清,但摸着自己背上的人越来越低的体温,也心急火燎的没心思再问,拉着席易生出了地铁站,打了车直奔医院。
填病人简历的时候,林路犯难了。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一边说,一边一脸无辜的看向医生。
席易生这时已经被推进急救室了。
没法,只好跟医生说好,等病人清醒后再填写。
医生挑挑眉,笑着夸了句林路“good”,转身进了手术室。
席易生清醒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林路原本正在玩手机,看他醒了,扔了手机凑过来:“你醒了啊?”
席易生点点头。
“啊对了,刚刚填病人简历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就没填......所以你叫什么啊?”
“席易生。”刚清醒,他的嗓音还很涩,发出的声音也低。
“啊?”林路没听清。
“我说,我叫席易生。”
“..........”
身边的人突然见鬼一样的顿住,席易生不解:“怎么了?”
“你是席易生?就今天在证券公司一战成名的那个?”
“.......”
林路一时还不敢相信,被定住似的,夸张得顿在那里。
席易生看得好笑,低低“嗯”了声,算是给他答复。
“那、那你怎么会.......”
会在大半夜的被人打成那样?
席易生闻言笑了笑:“走得太急了。”
“.......”林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摔的?”
“嗯。”
“怎么那么不小心?!”
席易生笑了,眼睛扫到窗外,顿了顿,低声说:“躲不掉的。”
“为什么?”
“因为走得太快,就算你自己不摔,也会有人拌你一脚......这是代价,没什么为什么。”
“你早就猜到了?”
“嗯。”
“那为什么还走那么快?!”林路瞪大眼睛。
席易生却低低笑了起来,扭头过来,看着他,眼睛里是自林路遇见他后唯一有过的温度:“因为,有人在等我回家。”
有人在等我回家,所以,再冷再疼的路,我也不能迟疑,只能向前冲。
因为,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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