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久违的公鸡打鸣声儿让刚入睡不久的钱小山瞬间睡意全无。
这是她回来以后感受的一个清晨，泥土混着露珠独有的清香让她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
这味道，真好闻。
农村的活儿她曾经是做惯了的，现在回来丝毫没有手生不说，还比以前做的更好了，也更会使用巧劲儿了。
劈柴，烧水，煮饭，喂鸡。
老太太醒过来的时候，钱小山已经将早饭都准备好了。
煮的粘稠的一小锅小米粥，两个炒鸡蛋，一小碟大酱，两根黄瓜，辣椒。
这，对于钱小山和奶奶来说绝对算的上是奢侈的早饭了。
现在镇上的厂子里上班的人一个月也就二十多块钱工资，像钱小山和奶奶两个年年种的地能够供上自己吃饱就不错了，大型的牲口也没有，除了能卖点鸡蛋换点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火柴煤油等等，基本没有别的来钱道儿。
老太太前后嫁过三次，一共生了七个孩子。就只活下来三个，其中一个就是已经消失了十年的小山的父亲。剩下的分别是钱小山的大姑和大爷。
原本老太太有点家底，但自从十年前父亲失踪后就被钱小山的大爷大娘强行接到山东去养老，把老太太的家底都骗的差不多了，又正好钱小山的母亲在五年前消失了，小山的外公眼看着小山的开销越来越大，说什么也不肯继续抚养小山，这才费尽心机给老太太去信让她接管小山。小山的大爷正好就借着这个由头把老太太送了回来。
母亲消失的这五年整，为了家计和钱小山上学的费用。老太太将她仅有的贴身物件都卖了。
这一次，钱小山要上初中了，学费是八块钱一学期。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把那些鸡鸭卖掉，她们祖孙两就真的连正常生活都困难了。
老太太实在是无计可施，这才去求助李富贵。
祖孙两吃着奢侈的早餐，老太太哭肿的双眼此刻睁得时间稍微长一点都会扯着头痛，这会子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絮叨钱小山的败家行为。
让钱小山好生心疼，这口恶气岂能不出？
“奶，吃完饭我去趟我姥爷家。”
“我跟你一块儿去。”
说完老太太吃饭都有劲儿了，分分钟吃掉一根黄瓜和一碗小米粥。炒鸡蛋一口都没舍得吃。
钱小山脸色不太好看，上辈子对奶奶的心疼和这辈子完全特么不一样。
钱小山也不矫情，直接将炒鸡蛋吃了个精光，只有她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出了这口恶气。
吃完早饭，钱小山收拾干净就带着奶奶往姥爷家走去。
钱小山的姥爷有两儿一女，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和舅舅们经常给老头寄生活费。时不时还会给他寄点新鲜玩意。
所以他的独身生活过的还算是自在。放眼整个白河村，没有几个不羡慕他的。
这，也是让小山更加痛恨她们的原因之一。
老太太见钱小山拉着她走的路不太对，轻轻拧了一把她的胳膊小声问道：“上这儿来干啥？”
钱小山猫着腰回过头嘘声道：“别出声。”
老太太挑了挑眉，也跟着猫腰爬在窗户根儿偷偷往里看。
只见那老头正戴着老花镜，双手端着信纸背对着窗户坐在炕沿儿边上看信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头子将信放在炕上，从一旁的信封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五张十块的，数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姥姥家的狗，吃完就走。给丫头片子花了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