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宁手持诛仙剑缓步踏上虚空，斩杀神灵取回神灵之力，铸造六道轮回之路，是他的使命。
而妖界的一切都在混沌之息下湮灭，曾经的神灵再也没有寄身之所。在他们彻底消散之前，成为六道轮回的奠基，便是他们注定了的宿命，或者说，是因陀那帝佛在上一纪元便为他们安排好的道路。
神灵伏皇在与魔界神尊的搏杀中败下阵来，哪怕他不顾后果的全力出手，依然没有重创神尊，这一战他败得心服口服。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永生之路即将断绝，也不免暗暗喟叹。
“一个因陀那帝佛，筹划相隔了两个纪元之久，这份心思，已然可以比肩至圣太一；一个魔界神尊，融合三种强大的道则，实力上更是应该超越至圣太一。输在你们手里，我们心服口服。”
“那么，交出神灵之力，转入轮回吧，如果可以，新的六道轮回，将会有你们意念转生之人出现。”事到如今，即便是冷漠的魔界神尊，也必须为这些将要死去的神灵慨叹。如果新的六道轮回路创建成功，这些牺牲的神灵，未尝没有再世为人的机会，好过成为一缕执念，只能寄托在自然万物之上，没有形体，没有人生，只有一抹灵识，与自缚牢笼无异。
“神尊的意思，我们明白，只是不必了。我们从上一个纪元活到如今，也算得上是活了上亿年，较之凡人来说，可谓是尝过永生的滋味，若是重入轮回，再去尝一遍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欢喜悲苦，却是不愿。只是，在临死前，我依然有疑惑需要求证。”
神尊的伤势并不重，只是以弱敌强，不免有些脏腑震荡而已，身为三界最强者，实在算不得重伤，说话间已经快速复原如初。
“你想问的是，成为神灵的选择得以永生，是不是受到了因陀那帝佛的道则影响，对吗？”
“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被摆布的一生着实可笑了些，在临死前，我必须知道真相。”
“嗯，因陀那帝佛曾经与我说过你们的交情。成为神灵的方式，其实并不是他亲自告知你们的。但是他有提到因根果树，是上一纪元，诸多道则合一境的强者，也趋之若鹜的灵药。”
伏皇面色大变，整个龙首都显得狰狞可怕，没有金龙的庄严肃穆，“那，就是因陀那帝佛种下的因吗？”
神尊道：“大概是的吧。想要改变太一界的轮回之道，因陀那帝佛从上一个纪元就开始筹划。只是他一个纪元的努力，也只是道则合一境的强者，想要开辟自己的轮回路，实力永远无法满足。而成为至圣太一，只会身不由己得继续前人之道，更无转圜之机。”
“所以，因陀那帝佛以自己的神力，种下了一棵因根果树，让我们这些不愿神魂重组的道则合一境强者，不得不选了吃下那颗果实，成为所谓的神灵。”
神尊点点头道：“即便是道则合一境的强者，若无法成为至圣太一，也会在太一劫下被打碎神魂重入轮回。所以，因根果树的神灵之果，是除此之外的必然选择。得到因陀那帝佛的力量加持，你们得以在自然万物中存活，在新的纪元开启之后，保留自己的神念不灭。只是，形体血肉却是无法留下。你们也只能如同被圈养的灵药，等待着因陀那帝佛采摘的那一刻。”
伏皇已经完全明白了因陀那帝佛的筹划，活下去的执念，让他们选择成为神灵。也是活下去的执念，让他们成为因陀那帝佛的灵药。今日妖界的覆灭，其实就是因陀那帝佛在收割自己种下的果实而已。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明悟了一切的神灵伏皇，仿若彻底陷入癫狂之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好一个因陀那帝佛，好一个魔界神尊，好一个，愚蠢的伏皇啊。”
这种被安排的命运，的确是足以让任何人失去神智，即便这个人曾经是三界至高无上的道则合一境强者。
“杀了我吧。这种被他人掌控的命运，还有何留恋？杀了我，杀了我啊。”
知晓真相，也代表着永生即是最深沉惩罚，三界都只是牢笼而已，伏皇心中，唯有一死而已。
神尊也不免叹惋一声道：“或许，你还应该明白一件事情。因陀那帝佛之所以能够以完整的神魂转生，也是因为那因根果树。你们的存在，就是他完整神魂的寄托。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只是因陀那帝佛为了六道轮回所留下的安排。很可悲，但真相就是如此。”
伏皇脱离龙尊的身体，好似有了原本的人族姿态，看上去只是有些儒雅的书生，但是满目泪痕，狼狈至极。
“娲皇，也许我们都错了。”
一直在旁观战的娲皇，自然也明白了这一切的根由，都是因陀那帝佛造成，却是在这注定的宿命中，难有反抗之力。也许，当初选择成为神灵，便是一切错误的开始，那么今日，也从脱离神灵为终结吧。
娲皇面色平静，似乎并不为此感到伤怀，“成为神灵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两个纪元的相伴，已经足够了。这身神灵之力交还给因陀那帝佛，一个纪元的寿元恩情便两清了。至于未来，是等待太一轮回路，神魂重组，你我永不再见，还是期待六道轮回创建，我们托生其中，全凭兄长做主。”
“是我对不起你。我虽然不愿与因陀那帝佛有什么牵扯，但若是能与你做一世夫妻，百年，一日，一刻，也足以。”
“嗯，这种只能彼此感知而无法拥抱的永生，也的确令我疲倦了。”
娲皇说着，转生看向李雪宁道：“剑尊李雪宁，我兄妹二人虽然无意与因陀那帝佛作对，但是既然这永生之力是他给的，今日也就请你拿回去交还给他。至于那六道轮回，李道友如有能力，还请助我兄妹成一世夫妻。这神灵之力，便拱手相送。”
李雪宁有些诧异他们的彼此的称谓，即是兄妹，怎可做夫妻。
看出李雪宁眼中的疑惑，娲皇道：“伏哥哥并非我亲兄长，只是长久相处以来，如此相称而已。”
李雪宁点点头，“你们身为妖界神灵，想来应该明白我身上的背负已经太多了。我之所以选择入魔，也有挣脱人情道义束缚的念头。但是今日，我答应您，如果六道轮回路真的功成，我会尽力护持二位成神仙眷侣。”
“那么，就用你手中的混沌灵宝诛仙剑，取走我兄妹的神灵之力吧。不用为斩杀我们而愧疚，这是投生六道轮回的必经之路，不是吗？”娲皇依旧平静得说着，一点也没有赴死的感觉，反而有种解脱的宽慰。
李雪宁自然明白娲皇所说，是自己一剑灭杀天元大陆所有生灵的事情，他给自己找过无数条理由，却终归是逃不过良心的谴责而入魔。
“娲皇前辈，取走您的神灵之力前，您能否告知我，我在妖界遗失的记忆是什么？”
李雪宁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来妖界的目的是身，遗失的记忆，海渊阴阳生死界的钥匙斩妖印，还有因陀那帝佛的需要的神灵之力。
却见娲的绝美面容上浮现一丝笑意，“李道友，这件事情，你到阎罗鬼蜮自然会知晓，在善恶簿上记清楚明白。在你前往阎罗鬼蜮之前，不必再为此事忧心。只需记着，无悔二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