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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跑得和风一样快!(1 / 1)

等等……他踹墙?怎么回事?

林母都有点乱套了,女婿的腿难道这是好了?她想点灯下去看看,又怕小两口尴尬。反正女婿生气发火也不打媳妇、不吼媳妇儿,好像也没啥。而且听她闺女嘀嘀咕咕那样,好像在哄呢,林母硬生生忍住,躺回去还默默祈祷小两口赶紧和好。

林菀好不容易把陆正霆给弄回炕上,一上炕他就没了知觉。

林菀嘘了一口气,幸亏没在炕前昏过去,否则她可弄不动他。她赶紧给陆正霆把衣服脱掉,腿套解下来,检查一下他腿脚都好好的没受伤。她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可把你能耐了。”

一催眠就换了个人,你这是有多压抑本性?

林菀累得不轻,也是倒头就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正霆一下子惊醒,他仿佛做了个梦,梦里一脚把谁的腿给踹断了

他动了动,臂弯里揽着个柔软的身体,鼻端是熟悉的幽幽清香,一切都是他熟悉的。

他长舒了口气,还好是做梦。

他紧了紧手臂,搂着媳妇儿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陆正霆醒了,满室亮光。

他蹙了蹙眉,难道昨晚上没挂草帘子?不对啊,睡觉之前他亲自挂下来的。

他垂眼看了看怀里的林菀,她缩在他怀里睡得跟小猫儿一样香。

他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按照惯例他会等林菀爬离他的怀抱再睁开眼醒过来跟她说早安,不过今日改了,他一直在看她,大手还一下下地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会有一种淡淡的幽香,非常好闻,让他着迷。

因为室内光线太亮,林菀也醒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暗搓搓地爬出他的怀抱,装作两人相安无事的样子,可惜陆正霆这一次没配合,不但不松开手臂反而揽了揽将她更紧地贴进怀里。

林菀:“!!!”

她悄悄抬头看看,陆正霆紧闭双目,睫毛安安静静的没有醒来的迹象,她舒了口气,继续往外溜。

“你要去哪里?”沙哑微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清晨的慵懒和随意。

林菀花痴了一秒钟,感觉耳朵要怀孕了,这个男人有着不自知的性感,简直要命。

她赶紧笑了笑,把被子拉起来一点贴在自己胸口,指了指他,“你睡觉真不老实,睡着睡着就抢我被子。”

你抢我被子,我可不就跟着过来了么。

陆正霆盯着她红润的唇,睡了一宿更加口干舌燥,他轻笑,“媳妇儿,这是我的被子。”

林菀脸颊一红,扭头看到自己的被褥可怜兮兮地乱在角落,似乎在嘲笑她呢。

她干笑两声,赶紧爬起来,这能怪她吗?只能怪他太好睡!抱着不要太暖,不要太有安全感!

陆正霆起身先把腿套绑上,“啧”,他惊呼一声。

林菀闻言立刻看过去,“怎么啦?”

陆正霆:“媳妇儿你睡觉不老实,又踹我了。”

林菀:“不可能!”我缩在温暖的怀抱里,睡得不要太爽,才不会打拳呢。

陆正霆指了指自己的腿,那里一片乌青,“你看。”

林菀扬眉,“呵呵。”你脚青了,你咋不看看铁锨的腿断了呢?铁锨太难了好吧。

陆正霆微微蹙眉,头依然低着,却抬眼看她。

从林菀的角度看过去,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眼神有点委屈呢,不是吧,他这是在变相跟她撒娇?她伸手轻轻摁了摁,“有点厉害呢,今天不要练习,好好歇歇。我去找跌打药酒给你摸摸。”

陆正霆拉住了她的手,摇头,“不用,一点小磕碰没什么。”

林菀听见她爹娘开门出来,还是要了刘寄奴药酒。这是她自己配的跌打药酒,活血散瘀、消肿止痛,还能止血。她倒了一点药油在手心,给陆正霆把淤肿的脚和腿部搓一搓,这样一天就能好,否则起码得几天。

陆正霆看她,“我这到底怎么肿的?”

林菀:“可能是腿套磨的吧。”她指了指腿套,让它背锅。

陆正霆:“不会,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林菀:“别说了,都怪你。让你不要站那么久,超负荷了。”

陆正霆看她娇嗔的样子,水眸明润,眼波流转,心里痒痒的,既然她非要岔开话题他就闭嘴了。

林父去拿草帮林母烧火做早饭,林母则站在门口往里看看,小两口在炕上搓药呢,这是好啦,她喜滋滋地走了。

陆正霆看到她的背影,诧异道:“娘怎么了?”

林菀:“稀罕你呗,这可是亲丈母娘。”

你老岳母不知道多稀罕你呢,生怕你受委屈,怕你生气。

陆正霆笑起来,深邃清俊的眉眼一瞬间带上了十分的少年气,身体前倾,低头,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林菀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抬头瞪着他,“陆正霆!”

陆正霆绑好腿套,开始穿衣服,为了不让媳妇儿太过害羞,他放弃了让她帮忙穿裤子的打算。

林菀撇嘴,把药酒放在窗台上,这人越来越离谱,昨晚上抽风要骑马跑路,被抓回来就踹铁锨,这会儿又调戏她,眼神里都透着坏!

再也不是那个表面冷淡克制禁欲内心敏感的男神了。

陆正霆熟练地站到地上,双手去扶轮椅想坐上去,结果昨晚忘记把轮椅的刹车放下,一推那轮椅往后退去,他身体瞬间跟着前倾。陆正霆双臂发力,双腿下意识地跟着迈进,然后坐在了轮椅上。

后面的林菀看呆了,刚才陆正霆他、他是往前迈了一大步吧。

陆正霆坐在轮椅上,微微仰头看她,“怎么啦?”

林菀:“你刚才……走了一步。”

陆正霆也愣住,“真的?”他双手握着扶手顺势站起来,然后试着往前迈步,可是不管他脑子里怎么说迈步迈步,那腿就是不动。

林菀:“别急,顺其自然就好。”

陆正霆面色平淡,心里急得不行,可惜不管他如何努力,还是迈不出去。

林菀怕她在这里会让他没面子,就主动出去洗漱,做做早操。

陆明良和小明光也起来,他俩跑马厩后面的尿桶去撒尿,回来小明光就看到了那被踹断的铁锨。

陆明良跟着看过去,“啊,谁搞破坏?”

昨天晚上他们扫院子还用铁锨铲过鸟粪呢,怎么这会儿就断成两截?

陆正霆推着轮椅出来,就看他俩在那里“破案”,“怎么啦?”

小哥俩拖着铁锨给他看,“三叔,不知道谁昨晚上来把我们铁锨弄断了。”

林母一直留意着女婿的举动呢,怕他害臊,立刻过来打圆场,笑道:“都是我昨晚上没放好地方,昨晚上小光爹出来给绊倒,磕断了。”

小哥俩点点头,这样啊,那没事了。

陆正霆却愣住了,昨晚上给他绊倒?昨晚上他什么时候出来了?

林母却不知道他能读唇语,只以为他听不见,还拍拍他安抚他不用害羞,孩子们啥也不知道。

林菀洗漱,见状走过来,“找根换上吧,要不没法用了。”

林母:“你爹换就行。你老实告诉娘,你昨晚咋哄的女婿,怎么给他哄得要骑马走了呢?还发这么大的火。”她和女婿也熟悉了,女婿是什么性格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看着为人不热情有点冷,可实际性子宽厚,尤其疼媳妇儿,对她闺女真是一句重话没有,只会捧着。昨儿肯定有事,闺女不说实话。

林菀心虚地扭头看陆正霆,他正在练习站立,朝着她笑了笑。

他听不见,林菀自然也不怕他,她对林母道:“娘,真的没有啦,你别多想了,他就是闹闹小脾气,一会儿就好了。不是故意踹的,是不小心绊倒的。”

林母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就跟着我溜缝吧。”她进屋去继续做饭了。

陆正霆站在那里,满脑子的???,骑马走?踹铁锨?绊倒?发火?闹小脾气?

她们在说什么?每个字他都读懂了,可连起来他一个意思也没理解。

是在说他?

他什么时候闹小脾气了?什么时候发火了?他会对林菀发火?他舍得吗?打死他自己也不会对林菀发一丁点火啊。

岳母不是亲岳母吗?为什么要编排他呢?

林菀看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沉如水,一双眼猎豹一样盯着自己,冷沉沉的没有什么感情。她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赶紧转身走了,他不可能知道的,所以自己不需要心虚。

吃过早饭林菀林父赶紧去果园上工,陆明良和小明光要跟着林菀去医务室玩儿。

林菀背上自己的书包,看陆正霆没有要动的意思,她跟他招招手,“走啦。”

陆正霆:“你先走。”

林菀诧异地看着他,这是要搞事儿啊,陆正霆居然会不和她同进同出?“你干嘛呢?”

陆正霆:“把马留给我,我想回大湾村一趟。”

林菀更纳闷了,他自己回大湾村,他要干嘛?她摇头,“要是没有急事,过几天我们一起回去。要是有急事,你告诉我我帮你办。”她拿出纸笔飞快地划拉关键字。

陆正霆:“哦。”

你哦什么你哦,林菀伸出手,犹豫了一下,勇敢又飞快地在他头上胡撸一把,“你乖。”

林母正在刷碗呢,差点把碗给打了。

陆正霆垂下眼睫,对林菀道:“你们先去,我等会去医务室。”

林菀看他是铁了心不想和自己一起走,随便他,她领着小哥俩先过去。

看着娘三个离去的背影,陆正霆抬了抬头,让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调转车头看着堂屋刷碗的林母。

林母隐约觉得有点不安呢,她朝他笑了笑,赶紧刷碗好躲开。

陆正霆:“娘,我想和你说点事儿。”

刚要躲开的林母顿了顿,回头看他,“等等啊,我给他俩吃药。”她笑着打了个手势,赶紧去拿药给大哥二哥吃。她心里嘀咕女婿要跟她说啥?难不成是还和闺女闹脾气?

她磨磨蹭蹭的,可就拿个药而已,很快就做完,她探头瞅了瞅,女婿坐在堂屋门口愣是做出一副泰山石敢当的架势,那个沉稳劲儿真是可靠。

她走到堂屋,站在门口,“正霆啊,有啥事?”

陆正霆双手十指交叉,看起来轻松惬意,一点都不紧张,“娘,昨晚上……”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林母。

林母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些扛不住压力。

在她看来,女婿虽然剑眉星目长得很俊,可他眉浓眼深,而且眉梢眼角是微微上挑而不是下垂的角度,他鼻梁高挺,唇虽然不薄但是唇角平直。这样的相貌让他笑的时候眼里有光,唇角微扬非常亲切,可不笑的时候,尤其他盯着人看,那眼里射出来的就是冷光,带着慑人的力量,让人心里发虚。

林母想笑,愣是没笑出来,“昨晚上啊……”

陆正霆:“我骑马要走……后来还踹断了铁锨……?”

“没事,没事,小两口哪里有不吵架的,都是炕头打架炕尾合嘛。”林母笑得很干,连说带比划的也不知道女婿听懂没,她赶紧拿了个粉笔头在门板上划拉。

陆正霆抿了抿唇,斟酌一下措辞,“我有没有对菀菀不好?”

林母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娘看着呢,你对菀菀没话说。你有啥急事,昨晚要骑马走?”说完她心里嘀咕,他对菀菀好不好他自己不知道?她写了几个字。

陆正霆松了口气,随即却感觉沉重。他的病越来越厉害了,晚上起来活动他居然没有意识,这是夜游症啊。而且,踹铁锨?白天他都踹不了好吧。

这一定是夜游症了,听人说夜游人没有意识,能上树、飞檐走壁,做了坏事自己一无所知。

他没再说什么,跟林母笑笑说没事然后驱动轮椅慢慢出去。

林母松了口气,女婿是个好女婿,对闺女好。

陆正霆走出院门,却碰到气喘吁吁冲回来的林菀。

她双手撑在他肩头,“你、你……”

陆正霆看她跑得一脸汗,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拭,“怎么啦?”

“你和娘说什么了?”

陆正霆摇头,心虚地垂下眼睫,“没。”

可他说没就没吗?他有夜游症,她会不知道?

这是什么病,会不会给她带来危害?最可怕的是他不能掌控自己,万一因此伤了她怎么办?他已经不能站在她身边,不能听到她的声音,如果再不能给她安全随时可能会威胁她,那他……真的很绝望。

林菀看着他的脸瞬间丧下去,简直不能忍。那么俊的脸应该裱起来天天舔屏啊,你丧什么丧,她都脑补了委屈出来好吧。

林母听见她的声音也出来,给林菀使了个眼色,“女婿问他昨晚上……”

林菀懂了。

他这是知道自己晚上跑出来浪了啊,他会不会怀疑她?她没露馅吧。

陆正霆捏紧了手指,抬眼看着林菀,“昨晚上,我……有没有弄伤你?”

林菀赶紧摇头,“昨晚上怎么啦,什么都没啊,不是睡觉好好的嘛?”

陆正霆犹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叹息,“你不要瞒着我,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他心尖泛起难言的酸痛,为她的善良和包容。他昨晚上为什么踹了铁锨,如果踹在她身上会如何?他根本不敢想。

他甚至不敢冒险继续呆在她身边。

他纠结得要命,可林菀想的是他知道了,但是他应该不知道她催眠的事儿,所以没问题的。

她只需要找个借口……对了,就说他梦游症。

她笑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啊,只是梦游而已啊。这不是病,是你压力太大,心里藏太多事,放轻松就好了。放心吧,我是大夫,不会诳你的。”

她拍拍他的肩膀,“放松啊,别胡思乱想。”

她抬头对林母道:“娘,没事,你不用担心。”

林母点点头,转身回去了,她看得出来女婿很在乎闺女,闺女也能哄住女婿,没问题的。

林菀怕陆正霆胡思乱想压力大,就推着他去僻静处吹吹风看看水,决定做个知心姐姐和他聊聊。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却不冷,树叶被季节染上了层次,黄绿相间照水,蓝天下清爽爽的带着几分明媚。

林菀让他停在树荫下的一块石头旁,她坐在石头上,微微仰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压力很大?咱们聊聊吧。”她掏出纸笔写了压力二字。

陆正霆不需要看字也明白她的意思,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没有。”看林菀一脸不信,他补充,“我没工作,每个月发钱,吃喝不愁,真没压力。”

林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没有吗?那……胡向阳……”她挑了挑眉,不说了,虽然陆正霆面色如常,但是他的眼轮匝肌快速地动了一下,她看见了。

陆正霆面色如常,唇角的弧度却垂下来。

林菀拍拍他的手,“我不喜欢他,你放心。”

陆正霆看她,心底有点紧张,却很好地克制着。

林菀又道:“我也不喜欢别人,你放心。”

陆正霆目光专注地盯着她,似乎期盼着她说什么。

林菀:“咱俩可是有证的,对吧?只要没离婚,就不能出轨。”

陆正霆:出轨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只要没离婚,就不能喜欢别人。

“如果……”陆正霆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你有喜欢的人,你随时都可以说。”

林菀歪了歪头,眼神带着一点挑衅,“说什么?”

陆正霆垂眼:“你知道。”

林菀轻哼,单膝点地,抓着他的腿又抬眼对上他的眼神,“你的意思是,你有喜欢的人就和我离婚呗?”

“才不会。”

“不会有喜欢的人,还是不会离婚?”林菀笑得越来越坏,就不信逼不出你的实话,你再给我别扭!

“我梦游的时候……做了什么?”是不是很蠢,是不是很暴躁,有没有吓到她。

林菀坐回石头上,双手托腮靠在自己膝盖上,“我想想啊。你梦游的时候还挺可爱的,跟我说你可喜欢我了呢,不许我喜欢别人,还说要一辈子都不离不弃。”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怕他不理解,拿笔很清楚地写下关键词给他看。

陆正霆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个彻底,视线都不敢盯着那几个字,感觉烫人。这人果然不能失去理智,一旦失去理智就会自私、暴戾,变成魔鬼,只会任性,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是怎么摁着她说这些话……他额头都渗出薄薄的细汗。

“我们去医务室吧。”他果断终止沟通。

林菀一把抓住他的扶手把轮椅刹车锁了,笑嘻嘻的,“急什么,再聊五块钱的。”

陆正霆立刻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她。

林菀:“哈哈哈哈哈哈。”

她把钱塞回他口袋,“我就是想告诉你,目前为止我不喜欢什么胡向阳什么李向阳。我可是已婚妇女,有男人的,所以你不要担心。”

她不是傻子,自然有感觉,陆正霆对她如何,对别人如何,她岂会不知道?

如果仅仅是善良,帮助她,给她一个栖息之地和身份,就算可以假结婚,却不必对她温柔以待,尤其每天晚上都要搂着她睡。

傻子才不知道他喜欢她,也就他还以为两人清清白白的。

反正他跑不了,朝夕相处呢,林菀一点都不急。

虽然他日常对她各种好,看她的眼神带着钩子,能渗出蜜来,可这男人的嘴巴严实起来跟蚌壳一样,所以,林菀决定只要他不说出来,她就不明确告诉他她只喜欢他一个男人。

她要把他蚌壳熬化了。

陆正霆专注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落满了星辰,他嘴唇动了动又抿住。

林菀差点去亲亲他,最终忍住了,坏笑着捏一下他的鼻子。

他看着她缓缓绽开一个笑容,带着三分俏皮七分狡黠,眼神无比宠溺地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看化了。他看着她的唇在说,“你可是真要命啊。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她顿了顿,又说:“梦游症是小意思,我是大夫,听我的就行。”

他脑海里仿佛有了声音的共鸣,能幻化出她的声音,让他大脑皮层都漫过一阵颤栗。

她喜欢他!

她眉梢眼角的情愫,她亲昵的动作,她俏皮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在说着这个。

她在别人面前,是个严肃正经的大夫,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像少女一样调皮。

他一下子开心起来,感受到了心花怒放的滋味。

林菀看他原本淡然的脸上漾起浅浅的笑容,就知道这是哄好了,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她推着他,一路上时不时地低头偷看他,发现他虽然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可嘴角却时不时地会扬起来。不过他可能意识到,会不露痕迹地压回去。

到了医务室,林菀工作,陆正霆去忙自己。

老书记的大姐已经被送来,正等在那里,另外还有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林菀给他们做个全身检查,主要量血压,了解一下有没有心脏病、肺病等,尤其是咳嗽,另外检查一下眼球状况是否能够进行手术。

如果身体健康不允许,那就不能动手术,还好他们都不错。

等她忙完去找陆正霆,发现他在大队部会计办公室写信呢,已经粘起来贴了邮票。

他会定期给人写信,林菀寻思可能是战友,自然也不会多问。

晌午他们回家吃饭,饭后林母让林父帮她磨棒针,她要给女婿织毛衣。

林菀凑过去,“娘,你偏心!”

林母嗔道:“瞎说,这是你王大娘、刘大娘和另外几个婶子一起剪羊毛洗羊毛自己纺的毛线,她们为了感谢你匀给我三斤。我寻思给你和女婿一人织件毛衣穿。”

刘老婆子和王老婆子他们养了几只羊,除了给大队交任务也能自己留点羊毛。

今年为了感谢林菀,她们把自留的大半羊毛以平价卖给林母。林母不肯赚便宜,要求用黑市价格。老婆子们不肯,说再让就送给她了。于是林母就用平价一倍半的价格买了三斤。要是黑市起码得三四倍的价格,还不一定买得到,毕竟资源紧缺,不够卖的。

林菀本来就是开玩笑,听说还有自己的,她道:“我就不用了,你自己织了穿吧。”

林母:“年纪大了就稀罕穿棉袄棉裤,毛衣这些你们年轻人穿着好看。”

她说给女婿织个鸡心领,这样可以把衬衣领子翻出来,俊着呢。

小哥俩就过去帮忙弄线,顺便让二哥给编八路军打鬼子的故事。

陆正霆在一边看书,林菀则去给大哥做日常检查。

检查完她补充病例内容。

林大哥看了看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明光,“小光咋还不说话?”

小明光很聪明,现在也很开朗,那他为什么不说话?

林菀也奇怪呢,在原作里小明光被捡到的时候呆愣愣的,原主对他时好时坏,而他小时候一直呆呆的,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却空洞无神。他日常发呆,只有陆老太和陆心莲欺负原主的时候,他才会变成一头小野兽般跟她们打架。

后来他是怎么开始说话的?

林菀仔细想了想,随着年纪变大,他和陆明良俩同进同出,一起割草一起和陆老太打架,然后……认识了江映月。

小哥俩大些以后和江映月走得比较近,跟着江映月学唱歌、识字,后来某一天他突然就能开口说话了。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林菀继续研究一下后续剧情,突然被一盆狗血泼得大惊失色,头发差点竖起来。

原主死后陆明光黑化,接过他养母的衣钵继续给原男女主添堵。而那时候的陆正琦和江映月已经事业有成,正带领全县人民大搞生产建设,所以陆明光直接就成了反派。

可这毕竟是一本狗血虐恋文,一切都要围绕男女主的爱情展开,所以陆明光的剧本也不是单纯的复仇文,而是求而不得的虐恋模式。

他在十几岁的中二时期爱上了原女主江映月,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是为养母报仇还是为了和陆正琦抢夺江映月。

卧槽!

林菀“啪”的把手里的本子拍在炕上,吓得一屋子人都看她。

陆正霆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她掌心发凉,关切地问:“不舒服?”

林菀忙笑了笑,“没事。”她赶紧安抚大家,“不是大哥的事儿,大哥挺好,是我想起个问题来。”

她假装有事拿了笔记本去一边,仔细想想陆明光的剧情线。陆明光长大了喜欢江映月?这也太重口味!两人分明就是母子的年纪好吧。

看她眉头紧蹙,小明光溜过去,蹲在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大眼里写满了关切。

林菀咬着铅笔头,小声问他,“小光,你能听见娘的声音,对吧?”

小明光点点头。

林菀:“那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聊天啊?”

小明光抿了抿嘴,似乎很认真地思考,然后点点头,表示想。

林菀:“那你争取早点和我们说话好不好?”

小明光又点点头。

林菀:“啊――”

小明光:啊――

有口型却没有声音。

他忽闪着大眼,一副很无辜又歉意的样子,让林菀也说不出什么。

她又试了几次,他都是这样有口型没有声音。

林菀以前以为是他不想说,现在确定是他想说说不出,可他声带等器官并没有问题。

她知道急不来,摸摸他的头,让他多跟小哥哥学学。

小明光有些难过,蹲在炕上,用手指头一下一下地点自己的脑子,怎么这么笨呢。

陆明良搂着他,“这有啥,我告诉你,你见我之前,我不会说话的。你看我现在,说得多好。”

小明光看着他,不信。

陆明良:“不信问三婶和三叔。”

小明光看林菀和陆正霆。

林菀:“……”她点了点头。

陆明良得意道:“是吧,我和你说,说话这个事儿,你不能着急。你心里一直说,不定哪一天就叽里咕噜说出来了。”

小明光眼睛亮亮的,点点头,心里说了好大一串又流利又好听的话,然后期待地看着他们。

过了几天,林菀又给老书记的大姐做了手术。

这位赵大娘很淡定,她主动不让打安定,“大夫,你就给我麻醉眼睛就行,别的不用。我不想一觉睡过去啥也不知道。”

要是不知道,以后也没啥可说的,只要自己醒着还能跟人说说感受呢。

她再三要求,林菀也就满足她,“大娘,如果麻醉不那么到位,你也尽量不要转眼珠。”

有眼药水冲洗泪道,所以眼睛不会干不必眨眼,但是如果麻醉效果不好,患者会下意识地转动眼珠。林菀提前和大娘沟通好,她心里有数,就会更好的配合。

老太太当年可是在娘家当家的人物,他们娘死得早,爹是个闷葫芦性子绵软些,全靠她当家才没被欺负狠,还能供弟弟读几年私塾。她性格比男人还坚毅,不过是个小手术,而且还有麻药,她根本不怕的。

所以,给她动手术更快。

她还听弟弟说话聊天呢,感觉没说几句话的功夫林菀就已经给她把眼睛包起来了。

她好奇,“好了?”

林菀:“好了,每天换一次药,三天后拆纱布。”

注意事项已经说得很清楚,不必赘述。

这一次老书记是全程围观的,连连说叹为观止,闺女的动作太利索了,跟绣花似的。他真的还没说几句话,几分钟的功夫,林菀这里就好了。

给赵大娘动完手术,写好医案,林菀就提前下班。

她要和陆正霆回家帮忙做饭,林母忙着给他亲女婿织毛衣,做饭都不积极了。

这两天陆正霆心情不错,因为林菀给他治好了梦游症。林菀给他针灸加开了安神药,他自觉睡眠很好,而且林母也作证他没有再出来过,这说明真的治好了。

林菀推着他一起去找小哥俩。

此时陆明良和小明光跟几个孩子在玩儿。男孩子们就喜欢玩打仗的游戏,背着棍子棒子当刀枪,带着草帽子当八路,还要指派人专门当鬼子、汉奸等。

陆明良和小明光年纪小,本来应该当反派,但是因为林菀是大夫,小哥俩又敢闯,所以他俩反而当了八路侦察兵。

“杀呀,抓住土八路!”

几个六七岁的孩子冲着他们发动进攻,朝着陆明良和小明光冲过去。

陆明良一副慨然就义的小英雄范儿,把一根插着鸡毛的棍子塞给小明光,一板一眼地道:“小弟我拦住他们,你快去送鸡毛信!”

小明光郑重其事地接过鸡毛棍子,小脸紧绷着,仿若潘东子附体,点点头倒腾小腿就跑。

陆明良被扭住押到草垛后面的圈里关起来,其他人去追小明光。

“杀呀,抓住那个小八路!”

小明光绕过大柳树,往一边的土坡上跑,然后他就看到了林菀和陆正霆朝这边走过来,他朝着他们挥挥鸡毛信,可惜他们没看到他。

几个孩子穷追不舍,“抓住他,缴枪不杀!”

小明光就从土坡上了那棵歪脖子大柳树,往树枝远处走。

几个孩子也扒在树干上吆喝他,还有个孩子拿棍子丢他,“把这个土八路打下去,吊起来!”

一个小胖子喊着,拿自己的棍子过去扒拉小明光。

小明光把鸡毛棍子插在腰带里,想抓着柳枝荡过去,结果被小胖子一踩,树枝猛地一晃,他溜滑了下去。

“啊――”

“他掉下去了!”孩子们尖叫起来。

恰好林菀推着陆正霆过来,看到小明光在树上她急了,拔腿就跑。不等她到跟前小明光就从树上跌下来,林菀急得喊了一声,只恨自己腿短跑得慢。

就在此时,一人风一样从她身边擦过去,一把将掉下来的小明光接在怀里。

那男人身材高大,气质卓然出众,他抱着孩子的模样简直自带光芒和bgm。

林菀心脏都要不会跳了。

陆正霆接住儿子,在手臂里颠了颠安抚他,扭头朝着林菀微微一笑,“别怕。”

又a又苏,这谁受得住啊!

小明光本来还捂着眼呢,这会儿咯咯乐起来,“爹跑得和风一样快!”

这一次风都静止了一般。

林菀惊愕地看着他,傻儿子会说话啦?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儿子会说话,男人会走路,都是三岁小娃娃。

哈哈。

她朝陆正霆笑,示意他走过来。

陆正霆也在震惊中,他自己跑过来的!!!那他能不能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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