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图穷匕见(1 / 1)

“有为剑出世,洞庭君重伤。”

“九尾离开圣人庄,霁月继任东海之主。”

“怀柏停留东海,助霁月防御水族,平定内乱,那条蛟不再听我们指使,被我斩杀,另立一条小蛟为王,命其牵制圣人庄。”

“然水族节节败退,时间不多,动手吧。”

……

琢玉峰气候与孤山六峰不同,为了炼器之便,峰主在琢玉峰设天地两仪阵,山峰左边沸海烈焰,右面雪花飘零。

琢玉峰主文君负手行在冰火之间,指尖纸鹤坠于火焰中,蹿起火星,马上化作星星点点的黑烬。

她合了合眸,轻轻一笑,转身往黄钟峰飞去。

叶云心正在抚琴,眉目微垂,神情认真。她弹的是一首《凤求凰》。

黄钟峰主是草木所化,千百年才得以开窍,饶是如此,于情感上难免迟钝一些。

她知道自己不足,细心向孤山中唯一结过契的小师妹请教,怀柏的话深深刻在她心里——

“云心师姐啊,你要知道把喜欢深埋在心是不成的,你得让她知道你的喜欢,平日多说几句情话,哎你不会说情话?那你不是个音修吗?便给她弹弹曲子,什么凤求凰,长相思,她一定会高兴的!”

待一曲终了,叶云心抬起头,见文君静静立在树下,神情沉静,看不出高兴之色。

她一怔,有些忐忑地想,是我弹得不好听吗?

文君笑道:“你弹得好听,我很喜欢。”

叶云心想,是我说出来了吗?

文君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身子凑近一点,闻见一段清香的草木芬芳。“你没说出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文君笑容旖旎,柔声道:“我们相交这么多年,我一见你,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叶云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她只是迟钝,却因不善表达情绪,看起来格外难以亲近。

文君坐在她身旁,手揽住她的细腰,靠在她怀里,轻声说:“云心,闭上眼睛,我有点东西想送你。”

叶云心没有多想,闭上了眸。

文君抬起头,吻住了她淡色的唇,草木之香淡雅清冽,沁人心扉。她趁叶云心张口时,将一物度入她的口中。

叶云心眉头轻蹙,眸里闪过迷茫,问:“是什么……”话语未落,身子一晃,软软地倒了下来、

文君将她接住,抱回房中,放在塌上。她弯下腰,凝视着叶云心平静的面容,许久后,叹息一声。

孤山之上,金云如鳞,宁宵登上高楼,俯瞰六峰。

此楼名摘星,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是前掌门静思之地。

云海翻腾,孤峭的山峰自云雾间露出顶,似出鞘利剑,贯通天地。

他抬头,头顶浮现淡淡祥光,孤山护山阵法运转不休,发出柔和的光芒。

“你来了。”宁宵道。

文君笑着走至他身后,望了眼护山之阵,问:“既无外敌入侵,掌门师兄为何开启此阵?”

宁宵反问:“云心呢?”

琢玉峰主腼腆地笑了笑,“她睡着了。”

宁宵点点头,“也好。”他往前一步,衣袖微拂,脚下涌现万道金芒,符文闪烁,将文君围在其中。

琢玉峰主眯起眼睛,“师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宁宵回过身,盯着这张熟悉的脸,神情恹恹,声音疲倦无比,“我本不愿如此。”他合了合眸,再睁开时,眼中尽是决然,“我该唤你什么?”

琢玉峰主不再伪装,道:“陵阳。”

宁宵先是一怔,而后恍然,“也无怪你能遣动炎魔。”

与洞庭君齐名的陵阳君亦是上古大魔,这些年埋名孤山,真是委屈她了。

陵阳君皱眉,“你早就知道?”

宁宵道:“我在这里等,等你、云心或是景仪,你没来之前,我并不知道潜伏在我们之中的魔到底是谁,”他露出苦笑,“我甚至在幻想,那魔不在我们几人之间。”

陵阳君亦摇头笑道:“原来引君入瓮吗?可是掌门师兄,如今丁师兄出走,小柏远在东海,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胜过我?就凭这点微不足道的阵法吗?”

陵阳君挥挥长袖,魔气包裹住她的身体,深黑的魔气游走,金光渐黯。

“师兄,你太低看我了。”

宁宵问:“若你图谋无华,三百年前,圣人庄逼近孤山,小柏重伤,风华未突破元婴,为何你那时不出手,偏偏等到现在呢?”

陵阳君愣了一瞬,喃喃:“是啊,为何我那时不出手呢?”

东海之滨,海水碧蓝,波涛如雪。

蓝天之上,几只白鸟悠悠飞过,和风万里。

佩玉走在沙滩上,腰悬无双,眉头紧锁。

这些天师尊总是回避她……也许不能这么说,圣人庄几个长老不安分,怀柏忙着与霁月镇压他们,至于她与其他几人,则被安排来海边巡逻。

但佩玉却敏锐地发觉一丝不对劲,师尊好像在刻意避开与自己相见,有时候她百忙中抽空去圣人庄一趟,总是见不到师尊。而且,一想到孤山,佩玉的心情愈发沉重。

道尊为何让师兄师姐离开孤山?

佩玉几次跟怀柏提及此事,她却没放在心里,只说让佩玉不用管,宁宵有自己的打算。

金色的沙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佩玉见到一个色彩斑斓的贝壳,弯腰捡起,眉目间露出一丝忧虑。她从怀中取出水云螺,小声唤:“师尊?”

怀柏清澈的声音传来,“哎。”

佩玉问:“你还忙吗?”

怀柏干笑几声,“还好还好。”

佩玉眼睛一亮,“我可以来找你吗?”

“咳咳咳,”怀柏道:“你是在海岸巡逻吧,先忙自己的事吧,等我这边好了,我去找你。”

佩玉蔫头蔫脑地应了声好,想再同她说下孤山之事,怀柏却已经把水云螺收回去了。

她心中有些沮丧,在海边转了一圈,随手处理几个不长眼的水妖,然后回到天玑城,出乎意料的是,已经有个人早早在小楼候着她。

伏云珠神闲气定地坐着,手里握着一杯茶,叹息道:“你们这儿为何连杯酒都没有?”

余尺素没好气地说:“大家都忙着巡海,哪有什么功夫喝酒,倒是江城主真是悠闲,打架的时候不见你,打完你就跑出来了。”

伏云珠轻笑,把茶放下,懒懒地靠在椅上,道:“趋利避害,这也是一种本事呀。”她的眼皮抬起,笑道:“哟,终于等到恩人了。”

佩玉站在门口,“你来做什么?”

经方才余尺素一说,她猛然想起,伏云珠似乎是在水族来侵前不久便销声匿迹,当时意外相连,也无人注意她。佩玉思忖,难道她早知水族要来,特意带那些凡人侍女避开?

“只是问一句话。”伏云珠走到她身边,凑近耳语道:“和洞庭君打为何不使用血雾呢?”

佩玉心中剧震,面色丝毫未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伏云珠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见她表情未变,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余尺素踮着脚尖走近,想来偷听,被佩玉冷冷一眼瞪回,乖乖离开房屋,还贴心地关上门。

伏云珠笑容淡淡,不动声色,轻声道:“知道我为何要收楚小棠做侍女吗?”

佩玉问:“关我何事?”

伏云珠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关你何事?”她扯了扯唇,自言自语道:“是啊,关你何事。”

屋内点着沉水香,青烟袅袅,香气馥郁靡丽。

伏云珠好似受不了这厚重的香,快步去推开窗,深吸一口气,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喜欢兔子吗?”

佩玉没有说话。

于是伏云珠又问:“你相信这世上有报应吗?”她等了一会,依旧是一片静默,便笑起来,“我想,总归是有的吧。”

伏云珠转过身,继续看着佩玉。

少女一身白衣,站在晦暗之处,依旧十分耀眼。白衣纤尘不染,干净又柔软。

伏云珠道:“彦村的那场血雾里,死的都是你的仇人吧,神魂俱灭,一个不留。对了,楚小棠在那个时候看见一个黑衣毁容的女人,你猜她是谁?”

佩玉握紧无双,又缓缓松开。

用鬼面具变化成鸣鸾的模样是她失策,那时她并不知鸣鸾早在三百年前就来到这个世界,还惹来许多风波。

伏云珠逼近,欺身过来,看着这双刻在心中的眼睛,低声问:“你相信报应吗?”

佩玉秀眉轻蹙,垂下眸子,“信。”

伏云珠浅笑:“我也信,姐姐。”

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佩玉拉开门,余尺素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看看她,又偏头看看伏云珠。

伏云珠挥手,“我先走了,恩人,我们改日再叙。”

余尺素心中纠结,在门缝中看见的一幕让她很是为难。

她也不是想偷窥,只是觉得伏云珠有些可疑,又联想到她对佩玉的暧昧态度,脑中不禁上演一出大戏——江渚是怀柏仙长,江渚喜欢佩玉,佩玉也喜欢江渚,可是刚刚江城主靠那么近,佩玉为何没有走开?

余尺素小心翼翼地望了眼佩玉,语重心长道:“玉姐,你可不能脚踏两条船啊!”

佩玉没有理会,取出水云螺,很想再听听那人的声音,“师尊……”

陵阳君拂袖,“那有什么重要?不必拖延时间……”她身形一顿,突然听到一个极耳熟的声音,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去——

“哎,崽崽,什么事呀?”

怀柏朝宁宵和陵阳君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想我了吗?我也想你呀,等我忙完就来找你,乖,我有点事,先这样。”

陵阳君怔怔道:“你为何在此,东海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怀柏把水云螺收起,“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海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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