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是上去看姜叙,人还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我在病房待了一个钟,还是忍不住强烈的好奇,找了间网吧开了个单人间,拉上门,开机,插u盘,戴上耳机。
液晶屏幕发出幽幽地蓝光,我紧张地等待了几秒,电脑自动弹出了一个窗口,开始自动播放一段视频。
一开始,是一段无声的黑暗,然后我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夹杂的孩童的说话声。
“哥……”
“哥……哥,我怕……”这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带着怯懦的恐惧和不安,声音带着哭腔。我皱着眉继续听下去,就在这时,屏幕一亮,出现了一个令我震惊的画面。
一群男人……和一个女人。
“哥哥……呜呜……妈妈……”小男孩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一个男人的声音阴冷地响起,“再吵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画面慢慢移动,转到了哭泣的男孩脸上。
我几乎把椅子踹翻,手握成拳,呼吸开始粗重……我知道这是什么视频了……这就是姜叙当年被抓去的时候录下的视频!
屏幕上的姜叙惊恐地往后缩了缩,他的脸上有结痂的伤口、淤青和掌掴出来的红肿,而他依靠的对象——姜楼,远比姜叙要惨得多。姜楼看起来比姜叙要高大一些,他把姜叙紧紧抱在怀里,无声地流泪……
我心痛得简直不能呼吸。
画面再次移动,转到了那个女人……也就是姜叙和姜楼的母亲身上……
“不要……”
我虚弱地瘫在椅子上,无声地看着视频,耳机里传来的呼救、求饶、那些强迫,践踏,肉与肉撞击发出的闷响……那么清晰地响在耳边……我的胃开始泛酸水……我想吐……
那群人渣,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侮辱了他们的母亲……
看着看着……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视频终于结束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我想象那些虐待、侮辱、下流的手段发生在我身上,我真的可能会疯,我没办法想象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姜叙和姜楼会变成怎样……那些人根本是畜生,连畜生都不如!
怪不得姜楼会疯……怪不得……怪不得……
姜叙……我的姜叙……
电脑里的视频已经自动删除,完全找不出一丝痕迹,我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u盘也没拔就冲出了网吧,我想见姜叙,现在,立刻。
我一路狂奔到医院,泪水被风吹干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见姜叙。
可是等我到了病房门口,当我喘着气站在那里的时候,却突然没了开门的勇气。我见到姜叙,该说什么呢?我有什么脸见他?他现在躺在这里,不正是因为我吗?
“先生,您怎么不进去啊?”
我愣愣地看着护士,张了张口。
“东东……东东,是你在外面吗?”
“姜少,请不要乱动。”
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推门而入。姜叙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地上,皮肤白的刺眼,我走过去,把他的脚塞回被窝,摸着他冰凉的脚心里一阵阵地犯疼。
“东东,你去哪了……”姜叙欢喜地凑过来抱我,头靠在我肩上,依恋地蹭着。
我心一酸,眼睛就红了,抱着他的肩轻轻地拍他的背哄着,“我哪都不去,我以后就陪着你,你赶我也不走。”
“真的吗?不骗我?”姜叙说:“……没关系,假的我也信,我才不赶你,我一赶你你就走得远远的……”他说着,似乎想起之前的事,语气就变得委屈了,闭嘴,不说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低声道,“我保证。”
我怎么舍得。
姜叙在医院住了两天,我也就请了两天的假,虽然他行动自如,但是出于愧疚,我只想把我对他的怜惜全部倒出来,因此他的一日三餐都是我在家亲自做好,然后放在保温壶饭盒里给他带过去。除此之外我还伺候他刷牙洗脸,给他端茶倒水,这些杂事我都做得甘之如始,没半点不乐意。
反而是姜叙有些惴惴不安,他不愿意看着我忙来忙去,我每次问他有什么需要他都摇头,然后把我拉上床,枕在我胸膛上看电视。
陆虎带来的两个人也回去了,临走时我正把姜叙的脚放在我肚子上暖着,没法下床送他们,只说了句“辛苦你们了”,两人目不斜视,回了句“不辛苦”就走了,我连他们叫什么名都不知道。
姜叙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医生说吊完这瓶就行。”我亲了亲他的发顶,“回去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姜叙笑着说:“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我摸着他的头发,“我明天回宿舍收拾东西吧,搬过去跟你住。”
姜叙一咕噜从我身上爬起来,眼睛闪亮亮地看着我,跟个孩子似的高兴得抱住我脖子就亲,亲我一脸口水,我也不嫌他闹,纵着他。他这两天被我养得脸色红润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性格也活泼了。
不过,性格也有些变化无常了的感觉?
“东东,我等不及了,今天就去收拾东西好不好,好不好?”
我说:“不急……”
“我就要今晚!”姜叙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话音刚落他似乎顿了一下,神情又软了下来,乞求地看着我,“东东我离不开你……我想跟你睡……”
我无语,叹气道:“好好好……你喜欢就好。”
姜叙滞了一下,无措道:“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的……”他看起来快哭了,也许是我叹气的声音,又或者是无奈带着一丝丝疲惫的表情吓到了他,我愧疚得不行,抱着他安慰道:“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啊,我今晚抱着你睡好不好…你……你别怕……”
姜叙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我看他,发现他睡着了。
我把他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最近特别嗜睡,而且以前向来觉轻的他,现在我大点的动作都惊醒不了他了……我抿起唇,想起昨天那通电话。
电话那头,陆虎的声音没有感情地陈述道:“……我们怀疑,姜叙的精神分裂症……被重新诱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