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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从这个字里,莫名听出几分郑重来,他十分无语地舀了口汤喝,嫩绿的葱沫入了喉,根本没尝出什么味道。

“我天生挑食的。”许是看出了他的眸中的不解,云簇道。

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沈慕顺着这话问:“听曲,姑娘的口音,应当也不是本地人吧?”

云簇一愣。

沈慕又抬眼在她身上扫了一瞬,道:“看这衣裳,应当也是大家出身,也怪不得那日会那么大方,直接留下一锭黄金。”

云簇的人没查到沈慕和浮生楼到底有没有关系,她听完这话顿了顿,顺势道:“我只是那日把公子当成了浮生楼的少东家,才留下金银聊表谢意。”

说到这,她正好借此给自己编了个身世,“只因我家里便是从商的,别的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实在让公子见笑了。”

沈慕半真半假道:“在下祖上是从军的,那浮生楼是在下一个好友开的。”

“原来如此。”云簇点点头,佯装无意地问,“季公子是曲阳人吗?”

沈慕说:“在下是岭南人士。”

云簇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松了手里的勺子,十分惊喜地抬头,“岭南?我哥哥就在岭南从军的!”

“哦?是吗,这么巧?”沈慕勾了勾唇,不动声色地给她垫话,“不知道是在岭南哪里,虽说在下只是个文弱书生,但在岭南也还有些人脉。”

云簇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好像是岭南瑞城吧,季公子知道吗?”

“我家正在瑞城。”沈慕道。

瑞城是岭南首府,不光季家,抚南王府沈家也在那,云簇今天兜兜转转就是想打听些关于沈家的消息,但都不好太明显。

云簇见好就收,又不忘给下回见面留个引子,“今日太晚了,若是日后再见,季公子可一定要给我说说岭南好不好,我哥哥一去五六年没个音信,我实在担心。”

沈慕答应道:“曲姑娘纯孝,季某自然知无不言。”

两人一边说着话,各自碗里的馄饨也都见了底,轻蝶从怀里掏出一方精致的手帕递给云簇,她沾了沾唇,擦去了嘴角的残污,然后直接将帕子扔到了脚底的渣斗里。

这动作一气呵成,沈慕眼见着那方至少值个五两银子的真丝帕子被脏污汤水淹没,无声地叹了口气,本来要去掏东西的动作也生生止住。

上次云簇除了留下一锭金之外,还留了一方手帕,上面虽然没有名字花纹,但看材质针脚就知贵重,沈慕原本想借此机会还给她,却发现好像没什么必要。

估计在人家公主殿下面前,真丝也和碎纸也没什么区别。

真是骄奢淫逸!

云簇自然不知道这短短一顿饭的功夫,他就已经骂了她三遍,她招呼轻蝶过来,悄摸声吩咐了一句:“给店家多结些钱,方才咱们多要了人家一碗。”

“是,奴婢晓得。”轻蝶答。

而推鸿这时已经牵了马来,两人一左一右,在馄饨摊前告别。

接下来的几日,云簇没再出门,只是叫人好好守在沈慕的门前,若有异样再来报她。

轻蝶端来云簇最爱吃的乳酪,“公主,咱们不趁此机会多打听打听沈二公子吗?”

云簇拿着银汤匙把上面的核桃仁和葡萄干搅匀,反问:“若你是他,一个女子成日出现在你眼前,还总是套近乎,你会怎么想?”

轻蝶这回明白了。

云簇道:“试探也不能急于一时,毕竟这江北可是我的地盘,想留住一个人还不容易么?”

这时,房门被人敲了敲,是公主府的大太监崔成崔公公。

他掐着尖细的嗓子禀报:“殿下,邓大人又来了。”

云簇听着就开始头疼。

那晚的宴上,她没留句话就走了,邓辉十分惶恐,生怕她生气,日日过来要请罪。

但前几日她都不在府中,没见,今日正赶上,不好再拒之门外,无奈道:“快请进来吧。”

邓辉眉眼耷拉着走进来,依礼跪下,念了一句公主万安,云簇叫他起,他也不敢起来。

“殿下,当日臣也实在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动了歪念头,打扰了殿下,是微臣之过。”他深深一揖,“这次微臣来,首要就是请罪,二来就是给您送帖子,将功补过来的。”

云簇实在不知道为何江北这群官员这么执着地想让她跟着一起参宴。

邓辉却已经自顾自地解释起来了,“太子殿下特意传了信叫臣好好照看公主,臣又早听说公主喜爱热闹玩乐,这次的宴席特地开在了城外的别院,请来的都是年轻的公子小姐,大家一起赏花看景,吟诗作对,陪公主解闷。”

这话还是委婉的。

大秦谁不知道,曲阳殿下最不喜宫中规矩束缚,一旬十天,有八天都在宫外玩乐,邓辉私下揣度着公主的心思,觉得她应该就是爱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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