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许典冷冷抬眸,“私人恩怨。”
关·脑袋上有很多问号·助理:咋回事?
“你们——”关助理看看面无表情的许典,又扭头看看火气十足的林穗,“认识吗?”
林穗:“不熟。”
许典:“一般。”
同时出声,同时看向对方。
此情此景,似是昨日重现。一下子将回忆拉回了高二那一年,仿佛耳畔还能听见当年徐徐吹过的秋风,看见窗外的落叶翩然。
只一眼,林穗便错开视线。
她望向关助理,冷声问道:“今天的工作应该结束了吧?”
关助理点点头,“来宾们已经散了,应该没有后续。”
“那好。”林穗用手勾住小包的肩带,一副随时要走人的模样,“既然工作已经结束,我也该回去了。请你们按照约定在三日内结清款项,告辞。”
说罢,林穗踩着高跟鞋就往门外走,拦都拦不住。
目送林穗离开,关助理的脸上出现愁容。
“这……”关助理没辙,只好看向许典,“这怎么办?过几天就要拍纪录片了,我原想着交流会结束后和她说继续聘请……”
许典没说话。
关助理扶额摇头,“只能再麻烦一次维拉小姐了。”
许典依旧不开口。
“要不……”关助理试探道,“我们换一个翻译?维拉小姐肯定有更好的介绍。”
许典抬眸,眸光冷冽。
他语速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可否置的压强,“你见过比林穗表现更好的翻译吗?”
关助理哽住,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
曾经聘请过的每一个翻译,都不如林穗。
今晚参加交流会的匠人来自全国各地,虽然各自都有带翻译,但是有林穗的存在,可以让许典跨过对方的翻译直接进行学术交流。
维拉说得对,林穗的确是天赋型选手。
即便是在这种专业性极强的交流会上,林穗也能十分自如地翻译各类行业术语。
“如果林穗拒绝。”许典说,“我也拒绝参加纪录片的录制。”
关助理:“……”
关助理脑海中升起一个大大的:what?
当关助理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典已经迈出了休息室。
“许先生!”关助理立马追上去,“可不能随便拒绝啊!这是中外合拍的记录片,有来自中央的资助……”
“真的是小典哥啊?”
余南音放下咖啡杯,神情有些不敢相信。
大大大忙人·林穗突然约她在下午三点出来喝下午茶,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余南音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可余南音万万没想到,事情是关于许典的。
六年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如今又出现在眼前。
之前在水云寒门口,林穗自称看见了许典,大小鱼都不信,觉得林穗是执念过深产生了幻觉,把另一个男人认成了许典。
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小典哥现在是国际名人?”
“而且,你昨天晚上还当了他的实时翻译?”
“woo——”
余南音忍不住感叹,“士别六年当刮目相待啊。”
林穗翻了个白眼。
还不如刮他一层皮。
余南音:“那小典哥有没有解释他这些年去了哪里?”
林穗:“没。”
余南音:“什么都没说?”
林穗:“没。”
余南音:“难怪你这么气冲冲的叫我出来。”
林穗:“……”
林穗想解释,但又解释不来。
因为她的确是在为许典的不告而别感到恼火。
“总之,我已经放下了。”林穗无所谓地耸耸肩,“知道他还活着,也有一番成绩,其他的都没关系了。”
余南音默默抿了口咖啡,没说话。
林穗说:“我也不会和他再见面了。”
余南音保持沉默。
越是说自己放下的人,其实越没有放下。
六年来,林穗说过无数次放下,有那一次成真了?一次没有。
林穗故作轻松,“现在心结解开了,我也能好好生活了。”
“真的吗?”余南音质疑。
林穗斜睨她,一副‘怎么不相信’的表情。余南音迅速也回以‘嗯,我不信’的眼神。
见林穗还想开口,余南音先发制人说道:“穗穗,你要是真的放下了,当年就不会拒绝我哥。”
林穗:“……”
“大鱼都告诉你了?”
“早就说了。”
“……”
大学毕业那年,余北晖特地搭飞机赶去北京,为林穗庆祝毕业。
当天晚上,两人在附近的餐厅里吃饭,余北晖突然开口向林穗告白。
自从许典走后,林穗就开窍了。
这么多年,余北晖的小心思,林穗都一清二楚。但是余北晖这人在感情面前特别怂,一直不敢说。
林穗没有戳破,只是有意保持距离。
保持他们之间属于朋友的距离。
告白之后,林穗清楚地告诉余北晖,她和他只能是朋友。而且她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个人在她心里住了五年,一直没挪窝。
虽然同样是青梅竹马,但是不论发生什么事始终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许典。
不是余北晖。
和她一起上下学的,是许典。
和她熬夜相互补习的,是许典。
为了不连累她独自揽下所有过错的,是许典。
和她一起去北京,陪她过十八岁生日的,是许典。
一切的一切,都是许典。
所以现在林穗说自己已经放下来,余南音只当是她在赌气。
女人的心思,同是女人最容易察觉。
余南音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最清楚。
当年年少时的喜欢已经不止是喜欢了。
林穗很早就不喜欢许典了。
她爱他。
沉默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林穗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关助理。
林穗犹豫着要不要接,可在余南音如同x扫描光般的犀利视线里,她还是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才说放下了,又不接电话。
岂不是心虚?
“喂?”
“林小姐,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最后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听声音,关助理现在应该急得满头大汗了。
林穗:“……”
关助理继续说:“许先生过两天就要参加一个纪录片的录制,对方工作团队都是法国人,真的很需要你来充当翻译!”
林穗:“哦?”
这一声‘哦’得有些戏谑。
连对面的余南音也听出了端倪。
因为这一声‘哦’,关助理的声音更急了,“许先生说……说如果没有你的话,他拒绝录制。我已经劝过好多遍了,就是劝不动。”
林穗:“然后?”
关助理都要哭了,“林小姐,这次纪录片承担了上面的指示,如果许先生肆意妄为的话,会影响往后在国内的发展……”
林穗:“……”
许典果然还是许典。
如此我行我素。
“林小姐……”关助理还想劝。
“够了。”林穗及时打断,“录制几天?”
“三天。”
“好,我去。”
但事情并没有林穗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以为的是‘为纪录片录制做翻译’,其实还要‘为了方便纪录片录制的翻译工作请搬到许先生的住处’。
直到关助理将林穗接到城郊时,林穗才发现许典在京港城已经有了固定住所。
那是一栋很有特色的玻璃房子。
双层,一楼是工作室,二楼是住所。
抵达时,许典正在一楼的工作室里忙碌。
关助理帮林穗把东西搬到二楼的客房内,并简单介绍了一下二楼的结构,随即便下楼去了。
林穗在二楼稍微逛了逛,发现屋内的装潢都特别简单明了。
没有多余的摆设,一切极致简单。
二楼似乎只有两间卧室,面对面。
再往走廊深处走,是一间开放型的书房。
林穗踏进书房的第一步,看到的不是书房内的装饰、书架,抑或者是什么造型独特的古董钟表,而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老人没有笑容,模样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怒自威。
林穗脱口而出,“爷爷……”
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时隔六年,许老爷子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