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排两人肆无忌惮的打趣,第一排两人却出奇的沉默。凌斯栩是不想说话,温暖是不敢说话……
她知道男人余怒未消,心思和魂魄都留在最后排,自己坐在他身边,就像个透明的。如果是之前,温暖铁定起身离开。可以忍受他的发火、他的臭脾气,但绝不允许两人在一起时,自己被他忽视!
“以退为进”这招,温暖曾在凌斯栩身上用得炉火纯青。可现在,她却进退两难,如坐针毡……
且不说233号藏品还没到手,她不能走;单说一点,刚才的闹剧后,她总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嘲讽的目光,若提前退场,别人指定更加嘲笑她是楚楚兮的手下败将。
所以,她只能忍着!
默默忍受着凌斯栩的忽视;忍受着别人无声的嘲讽;暗暗在心底,将楚楚兮千刀万剐!却从不想想,一切的糗态均是自己暗中挑事而起……
说到底,男人参与竞拍是为她;最后赠送手链,还是为她;
此刻的沉默无言,更是为她!
在感情上,凌斯栩其实是个木讷的男人,不懂女孩子的心,不太会制造浪漫,更不会甜言蜜语的哄女孩开心。
只会默默按自己的方式,为对方付出。这种人靠得住,适合过日子。但同时,也不太会处理两性关系。
正如此刻一样,凌斯栩觉得手链一事终是自己没处理好,被楚楚兮耍,被路言耍。让他和温暖之间莫名其妙的变得尴尬,让自己丢了面子,所以一时不知怎样面对温暖……
只得翻着拍卖品的图册,假装不经意的打破沉默:
“怎么不举牌了?再没一件看上的么?”
女人顿了顿,轻点头:“嗯。”
凌斯栩在感情上虽木讷,却不迟钝。天蝎座本就敏感,只是不善表达,还有些自以为是。以为温暖的不开心,是因刚才的流言蜚语而起,他眉头皱了皱,继续翻图册,故作淡然轻声一句:
“别人说什么,没必要放在心上,过好我们自己就行。”
这是八年前,温暖对他常说的一句话。可现在,女人却不能放到自己身上……
唇角嘲讽的勾了勾,温暖一声苦笑,轻轻怼道:
“呵,怎么过?”
凌斯栩的心一顿,抬眸,略带质疑的看向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暖儿有些陌生。
八年前的温暖外表端庄如水,内心潇洒如风。能看淡世间一切烦恼,脸上总是挂着天使般明媚的微笑。礼貌有加,性子温婉,永远不会出口怼人。
可现在……
也许,人都会被时间改变。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最关键,八年前他们的二人世界安静无扰;现在呢?
终是有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横在他和暖儿之间。
想到这里,凌斯栩略带焦虑的解释道:
“那条手链你不要,我才送给她的!”
“你知道我介意的不是这个!”温暖也毫不相让,轻轻怼回。
“……”凌斯栩莫名被噎住,无言以对。
也许是八年的时光,疏离了两颗心。此刻她到底在介意什么,他是真的猜不透。
“九百万啊!”
温暖脸上的焦虑愈浓,轻轻握住他胳膊,她略带愤然道,“一条二十万的手链,生生把你杠到九百万成交……斯栩,你的钱就这样任她挥霍吗?”
兴许是对最后233号藏品的竞拍命运、花落谁家,而忐忑难安。一向在凌斯栩面前善于伪装的她,竟不慎露出狐狸尾巴,说了句很没水准的话……
挑拨离间,一览无遗!
所以,凌斯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顿了顿后,压低声音,轻轻怼道:
“捐给山区儿童,怎就是挥霍?”
温暖:……
这下被噎得死死,眼底一片阴霾。手指紧紧掐着,指尖都有些发白。
凌斯栩看在眼里,心中的质疑愈发浓烈。但终究还是心疼她的,大掌便轻轻握住她的玉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暖儿,你一向与世无争的,今天怎么……”
“你觉得我在跟她争风吃醋?”温暖打断,朝他凛然挑眉。
“……”凌斯栩默,吸口凉气。
“那只能说,你太不了解我了。”玉手轻轻从他掌心抽离,温暖压抑着万丈妒火,含泪苦涩道,“八年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这可是句大实话,尽管女人的动机不纯,依然在以退
为进。
听得凌斯栩心一凉,都没勇气去拉住她轻轻抽离的手了……
于是,温暖加大“以退为进”的力度,佯装起身要走。如她所料,被男人一把拉住。
“去哪儿?”
“透透气。”
“不准走!”他蛮横摁住她胳膊。
“……”她不语,故作愤愤的看着他。
前排贵宾席的位置太过显眼,他俩的小动作被后面的人目睹,顿时又议论纷纷起来。
弄得凌斯栩尴尬又烦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稍稍将她的胳膊放开,压低声音道:
“你现在离开,只会更让人嚼舌根。”
“流言蜚语,你不是不在乎吗?”
“我是为你好!”
“呵,又是这句话?”温暖苦涩冷哼。
凌斯栩:……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住,温暖叹口气,故作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斯栩,我知道九百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那也不是从天而降的!一分一毫,哪一处不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
“……”男人默,被她话里的“贴心懂事”,打动。
“你也说了,我与世无争。”
温暖趁胜追击,脑袋轻轻靠上他臂膀,故作委屈的倾诉起来,
“对那些倾慕你的女人,我向来是见了就躲。今晚她气势汹汹、有备而来,把一条价值二十万的手链生生抬到九百万……你说,我怎敢再举牌?”
好一个善良无争的绝世白莲,说得自己有多委屈似的?
却不想想,刚才明明是楚楚兮先喊价,你俩中途加入,这才开始杠上。谁存心冲着谁,一目了然!
“傻瓜。”
可陷入爱情的男人就是容易偏听偏信,凌斯栩的心秒被她溶化,伸出手臂轻轻将她搂入怀,温柔道,
“男人挣钱图什么?不就是让心爱的女人去买、去花吗?我若不能为你花钱,还能为谁?”
话落,温暖唇角阴阴勾起,眸中抹过一丝险恶。
刚才那番假惺惺的话,有一定试探的成分。她吃不准,凌斯栩会为她花多少钱。
从前在一起毕竟是八年前,那时的凌斯栩还在美国念大学,羽翼未丰,没有实权,不像现在这般多金霸气。况且分别的八年中,也听说他对女人花钱谨慎又挑剔,所以温暖心里没底……
毕竟那个凤冠的本身价值,远远不止九百万!如果再被楚楚兮恶意抬价,她难免担心,凌斯栩会理智的放弃。
此刻见男人已基本中招,温暖抬眸,抛出杀手锏:
“不为我,也能为伯母啊!”
“嗯?”
凌斯栩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妈妈早就失踪了,他还能去哪里为妈妈花钱?
于是,温暖无限贴心的解释开来:
“实不相瞒,伯母设计的那套《爱魂》,我觅到一样配饰。今晚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积蓄能不能拍下。我想送给你,送给伯母;给你们,一个惊喜。”
凌斯栩:……
心,被她彻底融化,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当然了,如果价炒得太高,我也……”温暖趁机钓鱼,故作为难的止住。
“别有负担,只管举牌!”凌斯栩秒中招,将她搂紧,温柔低语,“你男人给你做后盾。”
“如果没人恶意抬价,我自己的积蓄能拍下。”温暖假装推辞,试探道,“区区一个凤冠能值多少钱,撑死一百万!”
实则心里很清楚那凤冠的来龙去脉、几经流转;很清楚她和闻一凡共同准备的一千万,还不一定拍得下。
更是清楚,这凤冠在境外黑市已被炒到十亿美金!
自千禧年在某学术研讨会上亮相后,凤冠就随其主人消失在大众视野。没人知道神秘的藏主是谁,直到这些年,境外的黑势力才打听到,此人姓路,跟京城路家有渊源……
所以,在路家拍卖会上亮相的凤冠,制定不是赝品!
以上这些,温暖不知凌斯栩了解多少,对路家了解多少。对凤冠了解多少,知不知道这玩意儿跟他老妈的失踪有关……
“凤冠?”
凌斯栩瞳孔一张,立马翻了翻画册,“你看上的是233号?”
“……”温暖轻点头,暗暗打量着他的表情。
“不要吧?”却见男人眉头皱起,嘟囔道,“死人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晦气!”
死人墓?
看来他对凤冠,并非一无所知!
温暖的心顿提了上来,面上却装得不露痕迹:
“可是,它跟伯母的《爱魂》很搭啊!”眨巴眼睛,继续试探,“难道不想给
伯母的作品,锦上添花?”
“搭吗?”男人很认真的瞅了瞅图片,“我怎么不觉得?”
其实,他对凤冠还真就一无所知。刚才那句“死人墓”,不过是随口说的。
因为图片上凤冠“古董的气质”一目了然,且做工精细用材考究,一看就知是古代哪个公主拥有的。
不似那些老旧的破碗破盆,能不入土、在世人手中流转千百年。这种古董指定被王孙贵族带入棺材过,之后被盗墓贼挖了出来,再几经流转。
所以,凌斯栩是这层意思……
温暖明显误会了,以为他在装,便假笑打趣:
“所以说,你们男人永远不懂女人的时尚!就像今晚的礼服,你vanessa最贵的产品送给我,也不及她把黄梓浩的《四不像》穿得亮眼。”
凌斯栩:……
没准是你气质不佳?
当然了,这话在他脑子里也就一闪而过。暖儿在他眼里,还能气质不佳?尽管某火柴棍今晚的气质,也不在话下……
好吧,你俩打平!
是我vanessa的产品不行,连黄梓浩的“四不像”都压不住。唉,工作有待改进啊!
见他略有被喷住,温暖亮出底牌,轻轻靠上他臂弯,娇羞道:
“而且你不是说,要我将来穿着《爱魂》出嫁吗?有了霞帔,怎能没凤冠?”
言外之意:凤冠你拍下后,得送给我。尽管刚刚我大言不惭的说,是为“给你妈的作品锦上添花”而来……
这弯转得,滴水不漏啊!
男人彻底中招:“行,听你的!”
温暖松口气,唇角阴险扬起……
对付你,我还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