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转开视线,只盯着窗外的枯树。
她知道陆北的心意,可就是知道,才想要逃避。
她不喜欢他。
对他,最多不过是个能信任的朋友而已。
好在陆北很聪明,性格也温润,没有步步紧逼,只是认真的看着手机。
“这药方不错,对西墨有一定的遏制,还能稳步的巩固复原神经系统。”
陆北赞叹了声,又看了看宋喜。
“我能将这药方给我老师发过去吗?”
“你老师?”
宋喜一愣,随即大喜。
“当然可以!”
陆北的老师是全世界赫赫有名的肠胃科和神经科专家。
他曾经因为一场肠胃科手术,就在整个世界扬名。
但因为他在肠胃科的名气太大,大家都忽视了他的神经科。
神经科,他也是著名的权威。
“我老师曾经说过,世界上一物降一物,西墨那样破坏性大的药物也是如此。”
陆北将手机还给宋喜,神情凝重。
“不瞒你说,当时研究西墨的时候,也是受过我老师的指点的。”
所以西墨的药性很强,对人体的破坏性也大。
但反之,用来做治疗癌症的特效药,效果也十分显著。
“我没意见。”
宋喜笑了笑,眼眸炽热,“能早点治好妈,我的心里就多放心几天。”
“我知道。”
陆北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专门烦扰自己老师。
他从不求人,就是在医学研究上遇到了难题也更多的是自己克服。
可在她面前,他一次次的食言了。
宋喜,你懂我的心意吗。
两人对视,没人说话,整个病房的气氛压抑而沉默。
就在宋喜有些尴尬的时候,晓晓推门进来。
“喜姐,先吃饭吧。”
她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香甜浓郁的味道在整个病房回荡。
宋喜一笑。
“好。”
她扶着床头慢慢起身,陆北想要伸手搀扶她,可终究还是被她躲过。
他缩回手,又看看宋喜。
“那我先将药方发给我老师,等有消息回复我,我就来找你。”
“嗯,慢走。”
宋喜敷衍的应了声,让晓晓送他出去。
陆北走后,她这才看向晓晓。
“我昏迷后,都发生什么事了?”
她昏迷的时候是深夜,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足足二十个小时的时间,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风平浪静。
晓晓张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先吃饭吧。”
她不肯说实话,宋喜眯了眯眼,将勺子放下,虎着脸看着她。
“不说的话,我就不吃了。”
“别啊。”
晓晓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哄道:“喜姐,你还是吃点吧,你胃病不能空腹的。”
“不吃。”
宋喜格外固执,晓晓无奈的扶额。
“好好好,我都说,就是霍总来看你,反而被陆医生给骂了一顿。”
她一五一十的将霍南厌和陆北在走廊上的争执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我都替霍总委屈,也不是他非要让你研究的,结果……”
晓晓说到这里,转眼见宋喜的脸色不太好,随即沉默下去。
宋喜不再看她,将头靠在了床头。
是么。
可霍南厌又有什么委屈的呢。
是他非要做亲子鉴定,害了她的孩子,让她对他彻底死心。
等等。
宋喜抬起眼,看向晓晓。
“沈风和你说过为什么他要鉴定么?”
“没有。”
晓晓愣了愣,恍然大悟。
“对哦,当时霍总和你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突然要鉴定,我得去问问他。”
“有机会再说吧,不是非要知道。”
宋喜看向窗外,声音干涩苦涩,像是许久没有经过润滑的机器磨轮。
“反正不管怎么问,孩子都已经没了。”
晓晓陡然沉默下去。
也对。
那个孩子是宋喜心中的痛,是藏在最暗处的伤疤。
或许只能期望时间慢慢地将她的伤口痊愈,磨平。
同一时刻,隔壁的特级病房中。
“啪。”
装着饭菜的碟子被霍母狠狠地打在地上,四分五裂。
汤汁飞溅,有的都溅到了霍南厌的身上,白色的衬衫顿时变得污浊不堪。
那一点点黄色的晕染,看着格外刺眼。
他深深的拧着眉头,无奈的看着霍母。
“妈,这是你过去最喜欢吃的,随便吃一点。”
“不要。”
霍母死死地摇头,眼睛里满是恐惧的看着他。
“你走开!”
她对他从心底感到排斥,不肯让他靠近,就连他投喂的饭菜,都不肯碰。
霍南厌重重的吐了口气。
“妈,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
别人都不记得也就罢了,可他是她的亲生儿子。
就算她丢失了记忆,心底深处不该有和他的血脉共鸣吗。
他们是母子,血浓于水啊!
但失去了记忆的霍母根本不能给他答案。
看到他要再次靠近,她立刻缩起来,警惕的再次抱住脚。
“别过来。”
霍母眸中的警惕,让霍南厌心神憔悴。
他让护工进来照顾她吃饭,自己转身出门,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烟雾缭绕中,他喷吐着烟圈,自嘲一笑。
没想到母亲会那么恐惧讨厌他。
“霍总。”
沈风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轻声的劝慰他。
“或许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而是出在老霍总那里。”
嗯?
霍南厌陡然看向他,眼睛一亮。
对,自己怎么没想到。
母亲对自己父亲的记忆充斥着厌恶和仇恨,之前提到也是咬牙切齿的。
这个毁灭了她青春梦想的男人,在她生下自己后更是两人相看两厌。
所以在失去记忆后,对那么像是父亲的自己,也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霍总,您可以去找她试试看。”
沈风低声说道:“老夫人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总在医院,还不如她接回去。”
到时候霍南厌也多了去找她的理由。
这话正中霍南厌心底。
他重重的拍拍沈风的肩膀,直奔宋喜病房。
推开病房门后,看着坐在病床上满脸惊诧的她,他深吸口气。
“小喜,我想请你将我母亲带到你家里休养。”
宋喜眉头一皱,还没拒绝,他又急匆匆的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我没办法了,就当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