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霍南厌在客厅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宋喜起身洗漱后下来,看到窝在那里的身影,眉头微蹙。
昨晚她睡得很香甜,难得的没有噩梦干扰。
没想到刚出来,就看到霍南厌。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的,分明就是一直没走。
只是不知道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白白让霍母担心。
“霍先生。”
宋喜轻轻晃动着霍南厌的肩膀,不停的喊着。
她声音清脆熟悉,霍南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对上她那清澈的眼眸。
见他醒了,她这才松开了他。
“你该去卧室休息的。”
她说完将他拉起来,自己则转身去厨房。
香甜的牛奶气息在客厅中弥漫开来,他的头脑也跟着清醒了点。
“麻烦了。”
霍南厌低沉说着,手掌攥住放在面前的牛奶杯。
宋喜有些愕然。
见他已经喝了两口,她无奈摇摇头,转身回去再倒了一杯。
“我只是不想让妈看到你这样,她会担心。”
说完后,她安静的喝牛奶,吃早餐。
这次轮到霍南厌怔住了。
他看着宋喜,眸底掠过一道黯淡的光。
是了,她担心的,不是他。
因为一直服药,霍母的神经系统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记忆有些错乱。
但她能记得她四十岁前的事情,也记得他和宋喜。
如果让她看到自己一夜未眠,守在沙发上,必然担心。
只是……
霍南厌慢慢的将手里的牛奶喝完。
“我先走了,霍先生,麻烦你让晓晓起来后,给妈吃半颗药。”
宋喜放下杯子,起身离开。
她身形纤细苗条,没有丝毫留恋,也不曾转身,走的十分干脆果断。
盯着她的影子逐渐消失,霍南厌痴痴地放开了始终攥着的拳头。
如果早知道他对她有真心,那就好了。
可惜。
宋氏,总裁办公室。
宋喜在老板椅上坐下,唐雪珊将刚刚统计好的文件递给她。
“小宋总,公司的账目出问题了。”
账目?
她有些疑惑的拿过文件扫了眼,突然深吸口气。
公司的流水账始终是唐雪珊统计的,出入数额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
可现在的账面上,却有一笔赤红色的标记。
有人转走了公司三成流水额!
“对方账户是谁,查到了么。”
宋喜将文件放下,唐雪珊冷静点头,“查到了,是老宋总。”
宋松。
宋喜反应过来,气的狠狠地锤了下桌子,低低的骂了声。
是了,就是他。
之前公卡都是他名下的银行卡,后来自己来了,让唐雪珊管账,却忘了将他的卡取消。
他肯定是发现了这个漏洞,将钱转走了。
见宋喜不说话,唐雪珊拧眉低头认错。
“小宋总,是我的疏忽,我没有第一时间将财务部的密码更改,这笔钱的损失,我承担。”
“那岂不是要让你卖身。”
宋喜摆摆手。
“走吧,跟我去一趟宋家。”
宋松好歹也是经营公司多年的人,熟悉公司漏洞。
趁着唐雪珊不备,钻空子转走点钱,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要回来也就罢了。
唐雪珊眸光微凝,有几分感动的跟上了宋喜。
有这样的老板,是福气。
两人上车,见她还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宋喜无奈的摇摇头。
“走啦,看着我,我脸上能生钱出来?”
“啊,不是。”
唐雪珊猛然回神,轻轻笑了笑。
“我只是在想,小宋总有几分当年玉总的影子。”
同样杀伐果断,有魄力,拎得清,又有干大事才有的决绝。
不愧是母女两人,一脉相承。
宋喜垂下了眼睛。
玉总,就是她的母亲,她母亲名叫白玉,宋氏公司的人都这么喊她。
其实自己的性格,也有几分像是母亲吧。
宋喜摸了摸脸庞,狠狠的踩下油门。
没过多久,车子在宋家门口停下。
宋喜下车,看着眼前熟悉的二层小楼,心底忍不住思绪翻涌。
这栋楼,还是母亲当年经营牟利后,花钱买下来的。
若不是母亲,宋家恐怕至今还住在那栋单元楼里。
“呯呯。”
唐雪珊已经上前拍门了,宋喜回过神来,微微蹙眉。
不对劲。
宋家虽然破产,但好歹她当初还清了债务,宋松也小有积蓄。
就算不能继续大富大贵的生活,可也能维持最后的颜面。
但现在,宋家却呈现出一种诡异落败的模样。
没有了门房,大门边上还结了蜘蛛网,分明是许久没人打扫了。
连清洁工或者是家政都请不起了么?
正在宋喜思索的时候,大门缓缓打开。
“我说了我没钱,你还回来……”
宋松的话戛然而止。
他颓然看着站在面前的宋喜,片刻后,认命般的塌下去了肩膀。
“进来吧。”
宋喜站着不动。
“你把公司的钱转到哪儿了?”
“花了。”
宋松丝毫没有迟疑,径直说道:“好歹我也是你父亲,就当是我的养老钱。”
宋喜冷笑了声。
“你忘了,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
“可是我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宋松干脆摊开双手,满脸无赖模样。
“你在宋家吃穿花费,上学读书,哪个不要钱,难道这些账你能算清楚?”
“我花的是我妈妈挣的钱!”
见他提到这些,宋喜心头火起,冰冷的看着他。
“就连你和你那姘头都是用的我妈的钱,我没让你还,就已经够意思了!”
话音落地,宋松眼角一跳。
他脸上的肌肉明显紧绷起来,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
唐雪珊在旁边警惕的上前半步。
如果他暴起发难,但至少不能让他碰到宋喜。
却不想几分钟后,宋松突然泄了气。
他转过身回去,没多久,就将一个小小的骨灰罐抱了出来。
宋喜的视线陡然凝固,动弹不得。
“那些钱,就当是你买你妈的骨灰吧。”
他将骨灰罐递给宋喜,面无表情的说下去。
“你不是宋家人,她也没理由在我宋家待下去。”
“行。”
宋喜答应了声,干脆利落的转头。
有泪,顺着脸庞一滴滴的滑落在骨灰罐上。
这两年,她始终对宋松有点念想,也曾去陵园祭拜过母亲。
可没想到,他竟然连宋家墓地都不曾让母亲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