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冬、马明建、陈平等人,都赶到医院。
叶小双醒过来,不管不顾,拿了宁晓冬车钥匙,从医院楼上奔下来。
宁晓冬把龙承明夫妇托给马明建,急忙去追叶小双。
几步赶上,将她一把拉住:“双儿!你要去哪里?”
叶小双眼泪呼呼奔流:“这还要问吗师父?我要去找龙青阳啊,我不能没有他啊!”
“但是你要去哪里找?”宁晓冬凝眉,“洪水已经卷走半天了。”
叶小双摇头,无边的恐怖吞噬了她。
“不要!我不要这样!师父,我要找到龙青阳!”
宁晓冬将她抱在怀里:“搜救队还在找,你要冷静,双儿。”
叶小双呜呜哭起来:“师父,我怎么能冷静?我要去找龙青阳,我不能失去他!您带我去找他!”
宁晓冬点头:“好!好!师父带你去找他!师父带你去找他!”
宁晓冬驾车,两人先是来到大坝上,找到救灾指挥小组。
大坝上的决堤口掩住了,洪水得到了控制,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险情被控制的代价,是洪水无情的卷走了十四个人,截止目前只找到了三个,而且已经是被泥沙覆盖的尸体。
宁晓冬掩住叶小双的眼睛,没让她看那三个并排的尸体,饶是如此,叶小双已经崩溃了,瘫软在宁晓冬怀里,撕心裂肺地哭。
“双儿,双儿!”宁晓冬将她死死抱住,按着她的头,“青阳不在这里,已经到下游去了,也许没事,我们再去找!”
“啊啊!”叶小双哭,“他不能死啊!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他,他不能他死!”
“青阳不会有事,”宁晓冬望着汤汤安阳湖,茫无目的地安慰,“我们会找到他,会找到他的。”
“那我们赶紧去,师父,”叶小双惶措地拉宁晓冬的手,“龙青阳一定在等我们去救他!”
“是......”宁晓冬深深蹙着眉,“青阳一定在等着我们。我们去找搜救的*兵,跟他们去找青阳。”
宁晓冬搀着两腿发软的叶小双,好歹经过指挥组领导的同意,两人穿上救生衣,坐在救灾官兵的摩托艇上,沿安阳湖决堤的河道,一路往下游搜寻。
出去了十几公里,村头已经退了水的树林边,又找到了两个人,尚有一丝生息,送往市医院。
几十名官兵,兵分数路搜救一整天,找到了七个人,还有七个没找到。
叶小双几乎要死的份了。救灾官兵带着两人,马不停蹄,彻夜寻找。
天蒙蒙亮,洪水退却了,大雨止息了。
秦安的上空,有了一丝久违的阳光。
又找到四个人,在泥水中奄奄一息,其中有袁世杰。
四人被紧急送往医院,希望能挽回生命。
但是龙青阳呢?龙青阳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小双的心脏仿佛被抽干了血,也奄奄一息。
宁晓冬搂着她,感觉她的生命,也似乎在一点点远去。。
“双儿你要振作。”宁晓冬擦擦她唇上裂出的血,“青阳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叶小双把头埋进他怀里,低低地抽泣起来。
“那边!那边!”救生艇上的官兵忽然叫,“塌掉的房跟前有个人!”
“靠边!快靠边!”大家的精神都紧张起来。
救生艇迅速泊到岸边,所有人都跑下来,趟着泥水往废墟跑。
树枝草叶掩盖的泥水里趴着一个人。全身都被泥浆覆盖,如果不仔细看,真认不出是个人来。
官兵把他小心翼翼翻转过来,脸上全是泥,五官无法辨认。
但俊朗的轮廓,让叶小双一眼认出,是龙青阳。
他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叶小双登时昏死过去。
官兵把龙青阳迅速抬上救生艇,转了救护车,送往市医院。
省城来的专家医护队伍立刻进行救治。
几十人聚在抢救室门口,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
叶小双看到了袁世杰的太太薛如玉。
“薛姨,”叶小双呜咽,跑过去,两个人抱着头哭。
“会没事的!”薛如玉连连说,“他们都会没事的!”
“袁叔叔情况好些,”叶小双抽噎,“找到他时,是有生机的。”
“青阳肯定也不会有事,”薛如玉捧着叶小双脸,“不要担心双儿,他们是好人,是为了救人,老天爷会让他们平安的。”
“嗯嗯!”叶小双一面点头,一面呜咽着应。
五个小时后,终于传来第一个讯息,袁世杰恢复了生命体征。
薛如玉激动之下晕了过去,袁轩意急忙把母亲揽住。
一整夜过去了,龙青阳没有消息,抢救室的门十几个小时纹丝不动。
门口等着人几乎都要窒息。
上午十一点,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大家一拥而上。
“怎么样,大夫?”挤在前面的宁晓冬问。
医生疲惫得摇头,皱着眉:“不乐观。肺大部感染,缺氧,目前病人还没有意识。”
一整夜的折磨,叶小双哭都不会了,只是软软靠进宁晓冬怀里,残弱地呼吸。
宁晓冬的心也沉到了冰冷的谷底,这可怎么办?自己身为大夫,却搭不上手。
“吸入性肺部感染,肺部充塞了泥沙,”医生说,“幸好在落水瞬间,他有意识闭了气,否则早就死亡了。”
“还有得救吗?”龙承明被叶文娟搀扶着过来,“我就这一个小子,他可是我的命啊。我给您跪了,大夫!”
“我们还在尽力,”大夫一把搀住他,“您不要这样,我们不会放弃的,只是......”
“只是什么?”叶小双软软拉住医生的手,“怎么样才能救他?要我移植器官吗?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这个不需要,”医生苦着脸,“病人肺部淤塞脏杂物无法清理,这是目前的难题。持续感染,窒息,情况会越来越糟。”
“那.....那怎么办?”叶小双无助的问,双眸里是深深的恐惧。
“需要病人自己有体力咳出脏杂物,”宁晓冬搀扶住她:“剩余残留,吞噬细胞会进行清理,或者慢慢钙化。”
“但是,”叶小双蹙了眉,“他呼吸都要靠机器,哪来的体力和意识来咳嗽?”
“目前我们只能进行消炎,抗感染治疗,期待病人能逐渐恢复一点体力。”
“这听着就希望渺茫,不是在等死吗?”叶小双摇头,“还有积极一些的治疗方案吗?”
“抱歉。”医生低头,擦擦额上的汗。
“这样不行!”叶小双叫道,“我不能让龙青阳等死!”
“双儿你冷静。”宁晓冬搂住她肩膀,“我问问上海那边。”
“对对!”叶小双说,“问问宁伯伯,他一定有办法!”
宁晓冬点点头,思虑重重地给宁廷远打去电话。
“我这就去秦安,”宁廷远说,“希望能有办法。”
“好!”宁晓冬说,“我们等您!”
“怎么样?”叶小双挽住宁晓冬手,“伯伯怎么说?”
“他来秦安,”宁晓冬说,“应该会有办法。”
正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哭嚎。
大家侧头看去,走廊里来了几个人,当头的一个是龙青阳的母亲。
“我的儿哟!”老太哭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
老太的身后跟着毛莹莹,她的肚腹,已经高高隆起来。
毛莹莹的身后是龙青阳的大哥龙新业,二哥龙新伟,还有七八个亲戚。
“青阳这还没咽气呢!”龙承明气得哆嗦,“你哭丧什么你!”
“还不这会那会的事?”老太哭道,“我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天见可怜那!”
龙承明扬起手掌就要打下去:“你他妈给我闭嘴!”
“我哭儿子,干你什么事?”老太叫道,“你干涉的还少啊?”
“再说青阳是你儿子,我大耳光抽死你!”龙承明怒道,“这孩子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老太愣了愣,撇撇嘴,冷冷哼一声。
龙新伟说:“二叔你说什么?青阳怎么跟我娘没关系了?”
“青阳是你爹捡回来的孩子!”龙承明说,“在你娘手里遭了罪了!”
“是我一直挡着这事,”叶文娟说,“要不承明早把青阳要过来了!”
“捡的也好,生的也罢!”老太说,“好歹我拉扯了十二年,他管我叫娘,这谁也改不了!”
一旁的叶小双直接就傻掉了,龙青阳生死未卜,这时候居然会听到这身世背景?
原来,原来......
叶小双眼泪呼呼流了满脸,原来她的哥哥龙青阳,在这世上没有一个血缘至亲!
心疼到碎裂,恨不得所有一切,都要代他受过。
“怎么会这样?”宁晓冬也蹙了眉,心脏里压抑的难受,“青阳他......”
“让龙青阳活过来。”叶小双伏在宁晓冬肩头抽泣,“不能再让他受苦了,我要好好疼他!”
“是!是!”宁晓冬泪流满面,“我们都会好好疼他。”
“青阳什么情况?”毛莹莹凑过来。
叶小双看看她,忽然之间,她对毛莹莹的厌恶和气恨有些不见了。
她的肚子里,有龙青阳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
“在抢救,”叶小双哭说,“情况不好。”
“能......”毛莹莹眸光中也充满了惊恐,“能救过来吗?”
“还不知道,但是......”叶小双问毛莹莹,“你带他们来干什么?还不嫌乱吗?”
“我担心的是青阳,”毛莹莹抹抹眼泪,“哪知道他们还有这一说?”
“龙青阳不能死!”叶小双切切说,“否则孩子怎么办?那是他的血脉!”
“但是......”毛莹莹忽然低了头,“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