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话筒里传来袁梓鑫不紧不慢地说话声:“谢文东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也清楚,他如果发了疯的报复你,别说我护不住你,无论是谁,他都护不住你!”
“袁省长,你不能这么说啊,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他紧咬着牙关,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怕谢文东事后报复,其实很简单,只要严局长把他永远的留在市局,让他永远也走不出去,那么,他想报复严局长也报复不了了,除非他能变成厉鬼。”袁梓鑫语气轻快地说道。
“什么?你……袁省长的意思是,是让我……是让我……”
“哎,严局长不要说是我的意思,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在向你陈述一件事实,谢文东在,他要报复你,谁都保护不了你,谢文东若是不在了,事情也就简单了,无论谁来调查,我都有办法把你护在翼下。”
严坤现在总算是听明白了,自己掉进了袁梓鑫挖好的坑里。
刚开始,袁梓鑫可没让他弄死谢文东,只让他把谢文东拖在f市,不让他离开,而且拖延的时间也不长,只需二十四小时即可,这事固然难办,但也不是一定做不到,借着焦占神秘失踪的由头,完全可以把谢文东拖在市局二十四小时。
但谢文东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得罪了他,他又怎能善罢甘休?
如果袁梓鑫肯尽力保护他,严坤也能躲过这一劫,可现在袁梓鑫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不会保护他,除非他能把谢文东干掉。
严坤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即便市局是自己的地头,但想要干掉谢文东,那也是很难做到的。他沉默许久,声音颤抖地说道:“袁省长,不是我……我真的做不到啊!”
“做不到?那严局长就自求多福吧。”
“袁省长?袁省长?喂、喂?”严坤看了看手机,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双手握着手机,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滴淌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机振动一下,他急忙低头观瞧,一条新信息传来:你的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
传来信息的电话号码是陌生的,但严坤知道,这肯定是袁梓鑫向自己发出的警告。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哪怕明知道前面是座火坑,他也得硬着头皮,按照袁梓鑫的意思,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市局。
谢文东前脚刚进市局,洪门的人便开始在市局的周围云集,正门、后门,左右街道,放眼望去,都是洪门的帮众,起码得有上千之多。
此情此景,让严坤的脸上愈发的难看。
他是市局局长,当然可以命令手下的警员,甚至把武警抽调过来,将洪门帮众强行驱散,可一旦这么做了,必然引发大规模的冲突,事情闹大,再想收场,那已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现在的他,最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最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让谢文东‘意外身亡’在市局里。
市局会客厅。谢文东在,五行兄弟在,石俊生、燕九等人也在。
即便进了市局,也没有警察胆敢缴掉他们身上的枪械,对于严坤而言,他们现在仍是十分危险的一群人。
他走进会客厅时,谢文东正站在窗台前,双手随意地插进裤兜的口袋中,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好像带着一层光圈。
说起来,谢文东的身材的确不高大,也不魁梧,但即便他是背对着你,仍会给人造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严坤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保持心境的平和下来。他边走进来,边用轻快地语气说道:“麻烦谢先生走这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抱歉、抱歉。”
谢文东没有回头,语气淡漠地说道:“外面挺热闹的。”
“呵……呵呵……”严坤表情僵硬,干笑两声。
“一旦发生了冲突,不知最终会被定性成什么性质。”
严坤脸上的笑容已快维持不下去,说道:“谢先生,焦占的这桩案子可不是件小案子,即便我有心放水,但上面的施压,我也扛不住啊!有得罪之处,还望谢先生能多多体谅。”
谢文东扭转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严坤,说道:“你很清楚我的身份。”
“当……当然。”
“你知道,即便是我杀了焦占,市公安局也奈何不了我。”
“是,是的。”
“可你还是要扣留我。”
“谢先生,你听我解释,我需要给上级交代……”
“明知奈何不了我,却非要扣留我,你是打算拖延时间。”谢文东看眼严坤,笑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离开f市了。”
严坤脸色难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谢先生在说什么。”
“如果我在这里真有个三长两短,严局长认为,你能置身于事外吗?那个不想让我离开的人,他真的能保护得了你吗?”天真!谢文东嘴角勾起,转回身,继续看向窗外。
当谢文东决定接受东方易的请求,插手这件事的时候,他便明白,自己是站在整整一个派系的对立面上,危险无处不在,而这,也只是才刚刚开始而已。
严坤灰头土脸地退出会客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拿出手机,再次给袁梓鑫打去电话。“袁省长,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了!”
“严局长,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袁省长……”
“其实,事情并不难办,只要严局长肯听我的,我可以保证,严局长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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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谢文东已在市局被扣留了四个小时。
严坤再一次来到会客厅,满脸堆笑地说道:“谢先生,目击证人就在审讯室,烦劳谢先生过去一趟。”
看着脸上没笑却硬挤笑的严坤,谢文东哼笑一声,扬头说道:“前面带路。”
他倒要看看,严坤所说的这个人证,到底是什么人。
随着谢文东走出会客厅,金眼等人也要跟出来,不过被守在门口的一干警察给挡了下来。严坤对谢文东干笑道:“警方办案中,谢先生的属下,不太方便插手吧?!”
谢文东无所谓地耸耸肩,对金眼等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等我。”
金眼等人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严坤带着谢文东下了楼,穿过一场场的走廊,走到一间审讯室的门前。
审讯室的条件还不错,墙壁上都包裹着隔音的软棉,没有窗户,三面是墙壁,一面是巨大的单面镜。在审讯室的四角,都设置有摄像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方桌,方桌的一边坐着两名警官,另一边坐着一名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当谢文东和严坤走进来的时候,两名警官立刻站起身形,说道:“局长,谢先生!”
想不到他二人还能向自己打招呼,谢文东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背对着谢文东,坐在椅子上的那名年轻人,在听闻‘谢先生’三个字后,眼眸突的一闪,不过很快,寒芒便在他的眼中消散,双眸又变回原本混沌无神的状态。
一名警官主动让座,向谢文东摆手说道:“谢先生,请!”
谢文东也没客气,走过去,从容落座。他挑目看向对面的那名青年,感觉他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左眼下有一条淡淡的横疤,不明显,也不影响他的容貌。
只看一眼,谢文东便可笃定,这个人他不认识,也不在昨晚聚香阁的聚会当中,所谓的人证,所谓的供词,都是假的。
不用怀疑,虽然昨晚的宴会上有二百多号人,但谢文东却把他们的样貌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过目不忘,向来都是他不同于常人的本领之一。
起身让座的那名警官走到疤脸青年的身旁,屁股随意地坐在桌角处,低头俯视着他,冷声问道:“谢先生已经在这了,你可要看清楚,昨晚杀焦占的人,是谢先生吗?”
疤脸青年缓缓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眼谢文东,立刻又把头垂下头,低声说道:“是……是他。”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大点声!”
“是他!就是他!”在警官的呵斥下,疤脸青年加大音量说道。
警官凝视他好一会,收回目光,瞥瞥不动声色地谢文东,又转头向一旁的严坤看过去。严坤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对谢文东笑道:“谢先生,你看……”
“当时他又不在场,怎会看到我杀人呢?”谢文东乐道。
“你……你说谎,我当时就在现场。”疤脸青年神情激动,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坐在桌角的那名警官二话没说,提腿就是一脚,把疤脸青年连同他身后的椅子,一并踹翻到地上。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喊什么?你瞎叫唤什么?谢先生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你还不服气?”
疤脸青年被踢得不轻,手捂着软肋,在地上挣扎半天都站不起来。
警官走到他跟前,一脚踩住他的脑袋,冷声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有亲眼看到谢先生杀人吗?”
“是……是,就……就是他……”
“你找死!”警官怒骂一声,抡起腿来,对着青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乱踢。
谢文东双臂环抱,抬头向四周看了看,房间四角的摄像头红灯都是亮着的,显然,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都有被清清楚楚地拍摄下来。
他想不明白的是,严坤领着这些‘演员’,在自己面前演这么一出戏的目的是什么。
疤脸青年抱着脑袋,在地上左右翻滚,嗷嗷惨叫,那名警官不依不饶,继续乱踢乱踹,时间不长,青年已满头满脸都是血。
就在警官恨不得把他活活踢死的时候,疤脸青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脚踝,猛然向旁一拽,警官身体失衡,站立不住,仰面摔倒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疤脸青年如同猛虎扑食似的,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把警官肋下的配枪抽了出来。那名警官意识到不好,正要坐起,想把手枪夺回来,疤脸青年对准警官就是一枪。
近在咫尺的一枪,纵然是神仙也闪躲不开。
嘭!
随着枪声响起,警官的背后喷出一道血箭,他的肩膀被子弹直接打穿。
在警官倒下的同时,疤脸青年也不看他的死活,举起手枪,没有瞄准一旁的严坤,也没有瞄准另一名坐在桌旁目瞪口呆的警官,枪口直接对准了谢文东。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猛然,一道金光乍现,啪,随着金光掠过,一截苍白的断指掉落在地,疤脸青年扣在扳机上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