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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湖畔依弦(1 / 1)

春旭融融,风和缓缓,寒冰稍解,嫩芽已渐渐从土中冒出。去年刑部风波,尚书吴宁自杀,户部尚书、工部尚书接连辞官下乡,朝中局势已渐渐明朗,楚皇连下诏旨,将三部官员去职的去职,调配的调配,提拔的提拔,几月下来,三部竟被清洗的面目全非,新上任的官员们也识趣甚多,按部就班处理政务。襄王虽然又将一批人手安排进去,可是三部已非原来那般如臂使指了。

去年几桩郡主和皇子刺杀案已略有眉目,被刑部抓住的主谋自称是苗疆乱党,宸王对此借口相当冷淡,并没有应着这件事对着襄王一党穷追猛打,如果大家撕破脸,那么叶家死卫让几个郡县官员失踪的事件也会被相继爆出。

之后,大楚的政局突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沉静,襄王每日跟着阮中云出入中书省,宸王则是一边跟着陆杭处理吏部之事,一边跟着江臣彦监督都卫军练兵,其余时间则在王府中潜心读书,招揽贤士。把物色到的贫寒仕子、落第书生通通送往江都任官,当然带领他们走的则是宸王的新老师,江臣彦的师兄——舒河,这些人并非什么重要官员和旷世奇才,襄王那边也没了借口。这些月,楚皇身体时好时坏,而立太子意向却是未明,两方面皆韬光养晦,以静制动,如今的沉寂只是为了迎接更大的暴风雨的来临。

自从叶翎汐和楚倾烟走后,楚思晴也随皇后到了寒清寺静修,为了避嫌,江臣彦和楚思晴两人则是一连两个月没有见面。

大家都在等,等待展飞那象征性的一仗。

只要展飞胜利归来,皇帝并会加官进爵,趁机派遣展飞去接替西南大军,倒时,格局必会发生根本改变。

空中乌云腾腾,不一会儿,雨水铺天盖地从天空倾泻下来,虽是初春,可是狂风卷着的暴雨仍像鞭子一般,死命地往人的盔甲和脸颊上抽,只见东海怒涛翻滚,浪翻奔腾,海面暗如黑夜,一艘艘舟队停泊在忽然昏暗的海面上。

“将军,祭司已带到”两个士兵押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跪在一个面脸横肉的男人面前。

“肖祭司,看你占卜出来的好天气”那男人又恼又怒,脸上刀疤凸显得极为恐怖,似是极为愤恨。

那花白胡子的老人急忙磕头请罪,连连讨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一个面容坚毅的男子此时眉头稍皱,淡淡地道“来人,把肖祭司押下去,打二十大板”

“将军”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虎躯微震,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脱口喊出。展飞此时反倒大为镇定,淡淡地道“事已至此,要了那老祭司的命也毫无用处,骆将军、邢将军听令,本帅要你们下令圆舱、围成弧龙阵,听候各将指挥,只要敌人不在附近出现,绝对不要轻举妄动。班将军,你立即率领夜叉舟到附近巡海,切忌小心,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回报。记住,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清点人数,还有问题吗?”

众将见展飞在如此关头,思路仍然冷静慎密,更是不敢小觑这个少年将军,纷纷恭声领命,道“诺——”

而下完命令的展飞见众将走了出去,反而瘫坐了下来,一滴冷汗从额头渗出。为何,为何这些散兵游勇般的水寇竟会有如此规模性的侵略,难道——

难道海的另一端,真得有传说中的蓬莱岛屿存在?

相传东海那端,有个神秘的岛国,而岛上的人并非中土人士,文化与习俗也和四国相差甚远,可是这番邦民族素来与楚国毫无积怨,是他们联合水寇侵略楚国边境吗?

展飞眉头紧蹙,执笔开始写信,看来这场战争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敌人袭来了,敌人袭来了——”只听到外面的士兵高声呼喊着。

又听,号角长吹,鼓声激奏,这是备战时号角声……

“将军——”舱门被拉开,一个全身淋湿的传令官急忙冲了进来,沉声道“将军,数十条不知名的船只正向我军靠近”

展飞急忙封好信封,搁在几案,随着传令官尾随冲出船舱,走到甲板,只见远处火光冲天,巨浪滔天,大雨倾盆,漆黑黑的海面被那远处的火把照亮,刹那之间,形势一片严峻。

“呜——”号角长鸣,众将士周身虽已湿透,又被狂风一刮,冷得惊颤,但此时,谁会在乎这些呢,大战一触即发,众人只是等待一声号令。

展飞放下圆筒镜,朗声道“众将士听令,将舟队排成山字型,用中路主攻,左右二翼夹击包围”

“诺”主将舰队上的士兵齐声喝道。

传令官依次将消息传递给其他船只。

“轰——”矢石从楚国水军的船只中弹出,落在敌方舟船上,火光中,只听到拍竿、冲撞、接舷的交旋声。

“杀——”

各船只相互辉应,士气高涨,气势兀突泠然,杀戮血腥弥漫。

波涛如怒,离空翻跌的尸体飞甩,摔入那骇浪之中,展飞执刀砍飞一人,双脚翻起又踢飞一人,这些贼子竟然从后方绕道而来,想要凿开主帅舟船,若非自己早有警觉,怕是会给这些贼子偷袭。

“展将军救命——”

好似是骆将军的呼救,电闪雷鸣之刻,展飞离开正在杀敌的卫队,向着那个呼喊声奔去。

“骆将军,骆将军”

只见骆将军倒在血泊之中,展飞心中大凛,不敢有丝毫停顿,连忙击杀他身边士兵,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焦急地唤着那个满脸横肉,身材彪悍的男人。

骆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紧紧抓住展飞的胳臂,喘息道“将军,将军——”

展飞哪敢大意,沉声道“骆将军不要说话,敌人正在撤退,一会儿军医就可到来”说时,连忙抬头,眼眸已瞧向远处。

等他要低头再要安慰骆同时,胸口已插上一刀,展飞不能置信地放大瞳孔,痛刺入骨髓,耳边只响着骆同惊雷似桀桀怪笑“展小子,本将军送你一程吧”

话音未落,又被骆同的佩刀划过胸口,血染青衣。展飞连忙抽住刺阙刃使出气刀砍向骆同,骆同此时向外翻卷抛流,如倾风啸的刀影随即落下,展飞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翻跌甩入,身子摔倒在船栏旁边,摇坠欲落。

“嘭——”刀尖划过大腿,展飞身子一晃,剧痛攻心,展飞凄离地惨笑,好恨,竟然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当两人刀锋再次碰撞时,展飞痛得几乎窒息,他悲吼一声”一起死吧——”

“啪”顺势抓入那骆同之手,贴着栏杆摔入那冰冷的惊涛之中。

冰冷的海水刹那之刻,灌入展飞七窍,吼中一阵腥甜,他的意识已渐渐模糊。

好累——

公主,我怕是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找,给我找到九驸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咳咳,咳咳,你们这群废物,废物,咳咳——”楚皇收到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整张脸惨白如斯,狰狞不堪,而身躯抖颤,像是随时会在朝堂之上昏厥,在说着命令时,不停的咳嗽,一直不停的咳嗽,听着仿佛连血丝都被咳了出来。

奏折被楚皇狠狠地丢在了朝廷之上。

众官员跪在殿内,大气也不敢粗喘一声,汗滴划过脸颊,惹得连跪倒的礼仪都快忘了,酥软的腿只是硬撑在冰冷的地面。

仗打赢了,可是展飞失踪了!

而在战场,失踪还有一个定义,那就是死了——

不过,谁都不敢说出那个字。

西南将领骆同死了,死在水寇和蓬莱水军的手上,尸体被士兵第三天寻得,而展飞失踪了,连个尸首都没找到,也许是石沉大海了,也许早已被水冲刷的面无全非,辨认不清了。

江臣彦初闻这个消息时,震惊,已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展飞六岁被送入昆仑山学习武功,十二岁跟随父亲加入玄武军,十四岁带兵突袭左翼秦军,俘获秦军少将暮池;十五岁随着二叔剿灭太行山悍匪,一人斩杀八百余众;十七岁,楚阙之战又单骑救下大将吴恒,十九岁,又随军打了秦楚会战,狼城攻防战等,他所率领的部队佳绩连连,颇得陛下重视。那时的展飞已是玄武军中的闪亮之星了,唯一缺得则是一个正规入伍的渠道,于是在他二十一岁那年,他参加了武举,成了武探花。

为何你不信守承诺,为何你不平安归来,你可知,公主只有你了,展大哥,你为何要弃我们而去!

江臣彦双膝跪地,兀自低着头,脑中渐渐被放空,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了大理石上,听不见楚皇的怒吼,看不见周围同僚的瑟瑟发抖,眼眸中,脑海里,回荡着她与展飞还有陆杭之间的点点滴滴。这两年,这个沉默寡言,淳朴刚毅的少年将军已经深深刻入她的内心。

“咳咳,给我杀了那些护卫兵,给我杀了他们——”

原来,楚皇亦悲痛地失了理智。

展飞,是展龙元帅唯一的儿子,展飞,亦是大楚九公主的驸马。

楚皇是在痛惜失去了好的臣子,还是在痛惜失去了好的女婿。无人得知,只知,楚皇在昏倒前,下了最后一个死命令,“此事谁都不许泄露给九公主,违者,斩——”

迷雾下的京都,随着那斑驳树影旁的灯船而变得明亮起来,纸船蜿蜒飘浮在水面上,远远看去,竟有几十只那么多,江臣彦独自走在水边,心中却是悲戚一片,子夜时分,整个楚都像是陷入死一般寂静,晚风轻抚,杨柳弯垂,青石板桥被春雨冲刷的异常光滑,闪烁着银白的灿烂。可是,这一切,不过是春姑娘游弋下的刺眼。

“谁会在那么晚,还在放纸船呢——”江臣彦喃喃自语,神色有些恍惚。

顺着逆流而上,亭子远处,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蹲在石板上,放着烛火明灭的灯船,一艘又一艘,一艘又一艘,轻轻跃入亭子,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带着些许的凉风,江臣彦浑身一震,瞪着双眼凝视这白衣女子,心仿佛被重重地撩动了一池涟漪。

“驸马爷,怎么是你——”身后想起熟悉的惊颤声。

怎么会是你们,江臣彦第一次有了欲哭无泪的冲动。

最不想面对的人就出现在自己跟前,江臣彦这几日起伏难料的心情从谷底跌入了奈落。

白衣女子抬头,绝美的容颜不施任何脂粉,细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额外的残藕朦胧,是这宁静的容颜太过死寂,还是自己的心已搅不动任何思绪,为何,她会有种错觉,觉得眼前这人已不是她所熟知的楚思晴。

江臣彦有了片刻的迟疑,想起了楚皇前几天的死命令,强忍着心中难过,勉强摆正一丝平静,淡淡地道“公主为何在此放灯——”

“街上的老妪说,子夜放灯,黄泉那端之人就可收到口信,重回阳间”楚思晴没有抬起头,依旧拿着身旁叠好的纸船,一艘接着一艘,手慢慢摊开,清眸随着那些纸灯的忽明忽灭,而闪烁不定。

江臣彦倒抽了一口凉气,胸口像被锥子重重刺入,她,难道——

再次拧紧眉头,江臣彦对着月光,眼底浮显疑惑、震惊、恐惧,背上已凉透,牙齿微微发颤,犹豫着是否开口。

“公主——”一旁的星儿早已泪眼消散,幽幽地说着。

楚思晴依旧没有抬头,幽深的眸子如寒潭一般,沉淀生息,只是在拿起身旁的纸船,轻轻一吹,纸船飘落在水面上,随风下游。

江臣彦的眼底又朦上淡淡的水光雾气,鼻息间萦绕着熟悉的体香,可是心中却没有半丝触感,原来自己也麻木了,连痛的知觉都没了。

天边,栖夜蔼蔼,池边,水沐粼粼,那夜,江臣彦陪了楚思晴很久很久。

沉默、无言、寂静。

他走了,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不管是什么身份,我都会陪着你……

往后的日子,天穹下,总能见到河水旁有一白衣女子蹲着那放着纸船,而她身旁则站着一个清秀男子。

“公主,我会替你找到展大哥的”轻轻的话语,随风一般消散,残留下来的,则是深邃的凝视。

如钩残月,寂静星空,楚思晴身躯此时微微一颤,片刻停滞后,纤细玉手依旧拿起折叠好的船放在水中。

这已经是第四十八日了,相传第四十九日,则能唤回死去之人。

然而最讽刺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第四十九日的清晨,展飞的遗体被官员从楚都大门运回。

而就在这天,楚国百姓方知,楚国第一奇葩,九公主楚思晴守寡了……

展府中的女眷们哭天喊地,而几位展家将军各个沉默闷泣,至于展夫人则直接昏厥在棺木旁,总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凄惨之极!

楚思晴见到棺木内那已面目全非而且还散发恶臭的遗体时,竟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怔怔地望着棺木,手抚着木板,很柔很柔,像是在抚慰沉睡的人一般,神情祥和,没有半点悲痛,没有半点疯癫,没有半点诧异。

这点,让一旁的皇后、宸王、楚麒、还有几位公主和皇子都乱了阵脚,为何,为何楚思晴半点反应都没有,而这样的无反应,反而是最让人害怕的。

江臣彦望着那沉默无比的楚思晴,心中暗忖:不管你要自闭到何时,我都会陪着你。

嘴角轻轻一牵,仿佛已经习惯这样的沉默和守护。

展家众人和皇室成员则在商量展飞遗体安放和灵堂布置的事宜,而皇后和麒公主则伴着默不作声的楚思晴回到了闺房,现在大厅实在太乱,实在不能再让楚思晴触景伤情了。

入夜时分,众人疲惫了一天,都各自睡去,唯独楚思晴仰望着天空,透过云隙光芒,只见楚麒趴在桌子上入睡,皇后撑着手浅眠,安静的四周只剩虫鸣在那微叫,屋子静谧,宅子死寂。楚思晴走出了房间,瞥了眼四下警惕着的侍卫,悄然一闪,消失在长廊的拐角。

江臣彦也被留在了展府,刚起身想要到院子里走走,就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跃过了墙头,紧接着,又有七八个身影随即跃过了墙头,难道,刚才是——

江臣彦微微提了口气,奋力一跃,也追了上去。

楚思晴挽着篮子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身后悉悉索索,有几个人影跟着,但都与楚思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江臣彦这时早已抄好近路,走在了楚思晴跟前,等待着她,江臣彦视线略微扫了一下后方,轻轻地问道“公主想去河边吗?”

楚思晴望着她那温和灿烂的眼睛,自顾自地道“后面的人好烦,一直跟着我”

江臣彦已经渐渐习惯楚思晴这样的自言自语,她暗自在袖口发了个讯号,不一会儿,紫宸一身夜行衣已追到了两人身侧,她低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我和公主要去一个地方,你负责把后面的人全部撂倒,记住,用迷药即可,不要伤人性命——”江臣彦淡淡地吩咐着,垂眼凝视着身旁的楚思晴,美眸微弯,流光磔磔。

“诺——”紫宸也未迟疑,连忙消失在两人身侧。

一个时辰后,两人就移步走到了河边,衣袂飞舞,白衣翩翩,楚思晴褪下红衣,换上缟素的白色,虽是同样绝色,但是却少了生机,白衣真得不适合她,一点都不适合。

“公主,我们放纸船吧!”江臣彦也如她那般蹲了下来,用火石把纸船内的蜡烛点燃,轻轻递给了楚思晴,由她亲手放在河面上。

楚思晴茫然地望着飘远的灯船,瞳孔黯淡,毫无焦点,已经失了往昔的光亮,她口中喃喃道“她们今日在骗我是吗,展大哥会平安回来的,是吗?”声音透着一丝脆弱和祈盼。

江臣彦听着那怯弱的声音,心底弥漫的刺痛如万千虫蚁啃噬一般,她轻轻把楚思晴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柔道“他回来了,他已经回到你们的家了”

楚思晴听着那温柔的宽慰声,身躯抖颤的厉害,她呐呐道“不是的,回来的不是他,我知道,回来的,不是他”

江臣彦微微苦笑,圈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喃道“公主,我不管你愿不愿意面对真相,我只要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像他一样离开你”

楚思晴抬眸,望着那如宝石般深邃的星眸,心中压抑已久的悲痛和委屈全部涌上心间。泪水像决堤的洪水那般涌出,泗泪横流,头倚在江臣彦的肩膀上,嗓泣着“哥哥走了,姐姐也走了,现在就连展大哥也离开了”

江臣彦心中一凛,她明白自己犯下多大的错误了,她把楚倾烟和叶翎汐送走,等于把楚思晴最后一点依靠都给剥夺了,原先,自己想到展飞归来,会接任西南大军,到时把楚思晴一同接走,三姐妹能在叶家再重逢,哪知阴错阳差,展飞竟然在战场上一去不回,而楚倾烟和叶翎汐也不在楚思晴身旁,这才造成她现在这般脆弱。

江臣彦紧紧抱住眼前的女子,幽幽地说着“哭吧,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楚思晴任由她紧紧抱着,泪水纵横,妙目痴痴地凝视着前方,哽咽道“呆子,别离开我,求你——”

“我不会离开的,好好睡一觉,你很累了”江臣彦心中满是怜惜,轻轻拍着楚思晴的背脊,不一会儿,泣不可仰的楚思晴已缓缓闭上了双目,仿佛只有在她的怀中,才能获得安详和宁静。

江臣彦透过月光,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心里一阵凌乱,轻启的唇,轻微的声线,诉说着她永远听不见的话。

晴儿,让我照顾你,哪怕我在自作多情,也请你,让我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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