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马褂不等掌柜反应,从放着糕点的架子上提了一包包好的糕点,右手拿了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
掌柜有些没反应过来,见两人抬脚跨出店门,匆匆从后面走出,唤道:“客官给多了。”
“多的请你喝茶。”
掌柜顿时笑道:“客官慢走。”
两人脚步不缓,朝着城门口不远处的宅院赶去。
才刚跨进院门,青马褂便将手上提着的糕点放下,朝后交代道:“你将这几日收集的消息,连着刚刚那事一同送回京中。”
那人懒懒坐到椅子上,往手里拿着的烟杆放了些烟丝,点燃后挑眉看了他一眼,道:“你去。”
青马褂有些忍无可忍,蹙眉上前夺了他的烟杆:“你还想不想好了?”
被夺了烟杆他也不气,伸手去够桌上的糕点。
糕点拆开,往里拿了一块,往青马褂面前送了送,却被一把拂开了手。他只笑了笑,将手中的糕点往口中送去。
“景然。”
吃着糕点的动作一顿,继而抬眸看向他,默然道:“好。”
说罢站起身,抬步朝外走着,手触及门把时,身后传来了青马褂的声音。
“别露了馅。”
景然握着门把的手微微蜷缩,没出声也没往后瞧,拉开院门大步走了出去。
南山上挖采的声音此起彼伏,成泽站在坡上看了一会,矿洞经过这几日的开采,已经深了许多,从里面运出来的斗车里都装着铁矿石。
开采的人不算多,山上围着的侍卫站得密集,手里都拿着刀,在日光下泛着寒光,极少数刀刃上还沾着些血迹。
早先有人想跑下山去,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抓了回来,更是押在众人眼前斩首以儆效尤。
齐大人背着手站在成泽身旁,轻笑着道:“现在这些人老实多了。”
成泽瞥了他一眼,往下走,道:“去瞧瞧熔炉那边。”
熔炉建在半山腰上,有个天然的矿洞。
这边的侍卫比刚刚采矿那边的人数要多上不少,见到他们来了,见礼道:“见过两位大人。”
熔炉尚未打造完全,只有一个半成的炉子里烧着铁矿,边上流出的铁水红亮滚烫。还没凑近,矿洞里面的热浪就叫两人额上冒了些汗。
“熔炉多久才能做好?”成泽走到水潭边上,里面放着好些粗略制出的铁片。
后头跟着的一个副官见状恭谨道:“还需再些时日,锻造熔炉的师傅一个人赶不急。”
成泽了然的点点头,看了眼稍里面的打铁架子,出声道:“再去寻几个铁匠,月底之前要将这边的事宜都完善好。”
副官拱手道:“是。”
里头过于闷热了,成泽捡了一小块冷却的铁片,迈步走向洞外。
府尹收回打量矿洞的视线,快步跟了上去。
京中。
十月已过了好几日,城中各家布庄的生意都比往常要好上不少,各个府上都忙着添置冬衣,好在天儿变凉之前将衣裳做好。
汇熙苑里热热闹闹的,今日发了月钱,宋笎又给院里伺候的丫头们赏了些铺子里的养颜膏,一个个做完活后都在院里嬉笑不已。
宋笎从敞开的窗户听见了她们的笑闹声,摇摇头继续做着要给宋筱腹中婴孩的衣裳。
丹砂抱了一件外敞进来,走到宋笎面前福礼道:“小姐,温娘子将上头的蓝鸢尾改好了。”
宋笎接过,细细瞧了一眼,温笑道:“收着吧,她们可高兴了?”
说到这个,丹砂不禁也露出了几分笑来,出声道:“小姐,你听她们现在还笑得欢,自是高兴的。”
宋笎心中也有数了,没深谈,话锋一转,抚着手里的绣样道:“派去庄子上盯着那个绣娘的人,可有什么发现?”
丹砂摇头,旋即道:“自发现这衣裳有问题后,奴婢便已查明了是谁的手笔,只是近来并未发现那向姑娘有跟谁接触过。”
从知道外敞上绣的是蓝鸢尾后,就已加派了人手去庄子上盯着。加之上次追踪常掌柜背后之人追到庄子上,要说二者之间没有联系,说出去都没人信。
宋笎在绣绷上绣着花样,闻言倒也没有多少惊讶,淡淡道:“继续让他们盯着吧,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说不定还能来个意外之喜呢。
丹砂应声,将外敞拿起,忽又道:“小姐,刚刚夫人院中传了话来,叫您去德馨苑里挑些衣裳。”
宋笎总算从绣品上抬起了头,略略沉吟后放下手中的绣绷,出声道:“走吧,去母亲院里。”
寻常有什么新衣裳了都会直接送来院里,若是司马霜递话来,准是有事与她说。
府上种的许多树都是四季常青的,宋笎走到德馨苑里时,院里的姑姑嬷嬷们面上漾着些浅笑,齐齐见了福礼问好。
主屋的软榻前摆着两排架子,上面挂着好几套衣裳,面料都极为厚实,脖颈那更是有一圈暖融融的绒毛。
宋笎逐一看了过去,都极为美观,她有些没明白母亲的意思。
司马霜抿了一口茶,温笑道:“可瞧上眼?”
宋笎点头,指着那几件衣裳道:“都是明华堂做的吧?”
其实不用问便已差不多知晓了,京中有这般手艺的,除了宫中出来的,就数明华堂了,这上面的绣样可做不得假。
“嗯。”司马霜将茶盏放下,略略抬手,见宋笎走过来坐下,这才道:“庄子上也送了些衣裳来,里头有不输明华堂绣娘手艺的。”
听她这话,宋笎心中咯噔了下,母亲该不会是说的襄垣那个细作吧。
“庄子上送来的在哪啊?”
司马霜指着那边的两排架子,出声道:“前面那一排是明华堂送来的,后面的是马婶送来的,两个除了花样上有些分别,手艺确是不相上下的。”
架子离得不远,宋笎刚刚没细瞧,如今听母亲这么一说,方又看了过去。
两个架子上的衣裳款式都差不多,冬衣的花样就那般多,只上面的花样子有所差别,上面的绣工针脚细密工整,不见半丝瑕疵。
宋笎默了默,出声道:“母亲,庄子上来了襄垣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