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平时在工地的时候两套工服换着穿，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回家的那几天能穿点自己的衣服，还从没有个讲究，根本就没有审美。
而考虑任武扬是个gay，gay应该更懂得gay的审美，为了在这位任总面前刷存在感，他最后还是决定听取杨小天的建议，让他为他设计挑选一套面试的衣服。
原主跟杨小天的身材差不多，很多衣服都可以互相穿。
但杨小天犯了那种据说是叫“骚~gay的衣柜里永远缺少一件合适的衣服”的病，怎么选都不觉得满意，徐九最后不得已就被拉到了商场逛街。
杨小天最近档期空了，正好缺一个能陪他逛街的人。
徐九还是第一次到这种装饰的金碧辉煌、地面擦得褶亮反光的购物商场中来。
以前他总觉得这个地儿距离他的世界很遥远。
虽然现实中的年纪只有二十来岁，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身体顽疾害的，徐九的想法相当老成。他从来都知道的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从没有向往过任何不属于他的世界。
购物中心的冷气开得很足，很是他娘的凉爽。
——这是徐九迈进走路都容易打滑的豪华大楼时的唯一想法。
“我们来先逛那一排……嗯，你需要那种休闲一点的西装，既正式，又修身，等会儿我们再去做个头发吧，发型也很关键呢嘻嘻嘻。”
杨小天一步三晃地拉着他来到一家经常光顾的店，拿了件小外套放在他身上比量。
售货员热情地围了上来，徐九则率先扫了眼价签……这一件很普通的外套都要四位数以上，还是五打头的？！
他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存款。
原主早在去见任武扬的时候就特意打扮了一番，外加上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存款已经不多。
……肯定是不够买这件衣服的了。
“小天，这衣服太贵了，我没钱。”不管旁边服务员是否会露出鄙夷的目光，徐九对杨小天实话实说。
“叫我文渊。”杨小天给了他一记眼刀，又扭着身子说：“哎呀我这里有嘛，等你面试过关了再还给我不就好了？”
旁边服务员很会看眼色，又被两个人直来直去的对话逗到，连忙为他们介绍店铺最新的折扣和活动：“这件衣服虽然没有折扣，不过最近商场搞活动，本店满两件就能打七五折，这个折扣力度相当大了，二位可以看看……”
杨小天一听这还等什么？这家店他常来，确实没碰到过这种折扣力度，就干脆又给徐九挑了条裤子。
“我们再去那家看看里面的衣服。”
被杨小天拉着，徐九穿着这辈子头一回上身的高档品牌衣服，走出老远以后都觉得心疼。
“哎呦，这不丹尼尔杨吗？”奔往下一家品牌店铺的途中，徐九杨小天跟一个花枝招展化了淡妆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乔纳森张？”杨小天停住脚步。
那男人身高跟他们差不多，同样掐着个兰花指，身上香风扑鼻，手腕儿上还挎了个包包，一看就是圈内的“姐妹”。
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徐九就都在这类群体周围打转，都快对gay这个群体闻风丧胆了。
倒不是他对个人性取向有什么歧视，他只是单纯接受不了一大老爷们又化妆又喷香水儿，把自己打扮得跟个盆栽牡丹花卉似的。
当然，人怎么打扮也没碍着他的事儿，这一点徐九心里省得。虽然心里接受不了，理智上却知道为了接近任武扬，他不仅要痛改自己这种保守的旧思想，还得多像杨小天这样的名媛学习。
丹尼尔就是杨小天的英文名字。
叫住了杨小天，那人上上下下地将徐九打量了个遍：“怎么？又换了个男朋友？”
杨小天用一种完全不输他的气势看他：“这我闺蜜，你别瞎说！”
乔纳森张又看了徐九一眼，眼含惊讶，显然被他骨子里散发的直男气场震到，没想到他也是小0。
虽然长得单薄了点脸也过于清秀了，但架不住一攻难求啊！这要是个1该多好。
啧，可惜了。
“这么说你还没找到男朋友啊？”乔纳森张知道了徐九也是同类，而一旦在接受这个设定的时候对方那种不骚、不浪的气质就被自动被划出了圈内名媛的范围。
名媛气质都是需要多年才能练就出来的，确定了这人只是个普通的0，跟他没有竞争关系，乔纳森张也就再没把他放在眼里。
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乔纳森你什么意思？”对方一句话就戳中了杨小天痛点，他插起腰来冲他瞪眼。
“别激动嘛，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你说说你，怎么尽遇上那些个渣男呢？”
“……”
“哎呦你看看你的脸，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好久没有男人了？皮肤都干了！趁着这几天休假赶紧找个男朋友吧！”
“谁说我没有男朋友了！”杨小天气得牙痒痒，“……可惜他去国外出差了，不然现在就叫来给你看看！”
“哎呦是吗？那等你男朋友回来，我带上我的，大家一起出去玩玩。”乔纳森张笑得枝丫乱颤，显然并不相信杨小天的话。
然而事实上杨小天现在真的是单身。
单身没有问题，但对于他们这种圈内名媛来说，长时间找不到伴侣或者床伴那就是有问题了。
一场购物泡汤，杨小天回家一边敷面膜一边拿纸巾抹眼泪。
“什么嘛！就他那个男朋友，给我我都不要！一看就知道不长！呜呜哇哇哇！”
徐九：“……”
在这个遍地飘零、一攻难求的世界没有男朋友就意味着没有魅力。
以为两个人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感觉的徐九虽然想不透这些名媛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种“名声”，但现实中的他又何尝不是因为没有老婆被人背后议论？
这也算是感同身受。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难道要对杨小天说你比我好多了，至少你还能举？
“呜呜米米你说，为什么我碰上的都是渣男呢！”杨小天摸了摸自己耳边那一排耳钉，“要是他们不那么渣，我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哇——！”
“……别哭了。”徐九顿了顿，话到嘴边犹豫再三，为了安慰人还是吐了出来：“你一定能找个很大很大的，不渣的1。”
“噗嗤。”杨小天被他逗到，“那你以后记得让任爷给我介绍个很大很大还不渣的。”
“……好。”徐九答应下来，虽然他连自己该怎么再次接触任武扬都不知道。
但杨小天生性单纯乐观，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是不会发生的。
受他的乐观所感染，徐九也跟着笑起来了。
“哼！”杨小天又一撇嘴，眼一眯，插起腰来：“今天的教训你学到了没？以后出门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美的！要不然指不定就碰上哪个贱货跑来我面前炫耀。”
徐九：“……”不是很明白打扮得美美的跟被炫耀有什么关系。
再说杨小天今天出门穿了限量版的t恤和干净利落的牛仔短裤，已经很美了啊……
“当然不一样了啊！我是说以后出门一定要化妆，弄好头发！”杨小天在他头上撸了一把：“化的美美的呢，人的精气神儿看起来就不一样了。精气神不一样了呢，别人就不会以为我没有男朋友了……呜呜，哇——”
徐九忙说：“你男朋友正在路上，很快就会遇上了。”
“真、真的吗？”杨小天抽哒哒。
“真的。”徐九说：“但是你再哭下去皮肤就不好了，皮肤不好就……”
“啊对哦！面膜都裂了，我要去重新贴一片！”杨小天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
看样子他这会儿已经好了，奔向洗手间的时候还问徐九：“你要不要也来？”
徐九松了口气，同时震惊于对方喜怒变化之迅速。
谢绝了杨小天姐妹面膜party的邀请，率先回房间里头了。
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事，乔纳森的造型和扭动的形象再次映在徐九的脑海里，他忽然觉得这个任务太难了。
——以前一心一意只想治好病娶媳妇，从来都是直的，就算跟个男人决斗过了也还没弯，想扮gay真的太难了。
他实在扭不起来。
也没法掐着嗓子说话。
或者他应该先喷点香水掩盖下？
……
很快到了面试这天。
这天杨小天也有个活动商请他去谈做广告的事，不能陪徐九去ncg面试了，徐九也只好穿上这两天杨名媛给他精心选择的服装独自到了娱乐公司。
面试什么的都是浮云，他去主要是寻找能够接近任武扬的机会。
ncg大楼坐落在这座城市繁华的市中心，不仅占地面积广，就连大楼都建了五十多层，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档、气派，又豪华。
这还只是任武扬手底下的产业之一。
……怪不得所有人都要巴结这位，还年纪轻轻的就尊称人为任爷呢。
徐九第一次进这种规模的大楼，也顶多是感慨下它装修的不错，擦身而过之人皆打扮得体面精致，徐九却看不出好坏，毕竟在他眼中几万块的名牌和几十元的地摊货没什么区别。
但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任武扬，徐九好歹还知道注意讲究下形象。他尽量动作优雅地走到前台，“你好，我是来参加面试的。”
娱乐公司每天都要接待无数的明星、媒体、投资商，光面试有时候一天就有好几场，前台小姐麻木冰冷又不失职业性地问道：“请问先生叫什么名字？”
“我叫袁米米。”
前台小姐看了一圈，预约名单上并没有这个名字。
“请问您有跟谁预约呢？”
“呃……”
这个还真没有。
他就记得那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累得睁不开眼，旁边任总动作麻利的穿衣服打领带，衣料摩擦的簌簌声音在那个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搞得徐九想睡都睡不着。
他有些烦躁地用枕头捂住了头，就听见任总对着他咳嗽了两声。
徐九撑起眼皮向上看去，只看见了任武扬的一个冷酷的背影……这大哥就是那么一边转身离去一边告诉他让他今天来公司面试的。
这任总也真是的，就算滚完床单就分手没半分情谊在、单纯履行交易内容也要把事情给他安排好了不是？什么细节都不安排，也忒不讲究了！
见徐九犹豫着不开口，前台小姐也失了耐心。
仔细打量这青年长得不错，因为大楼里有不少经纪人和星探，以前就经常有像他这样野路子出身、十八线开外的外围企图用这种方式混进公司的。
前台的态度变得更冷淡了：“不好意思先生，面试的话我需要跟你的联络人沟通确认才行呢。”
“哦。”徐九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问问任总吧。”
“……谁？”前台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
“任武扬。你问问他，是他叫我来的。”徐九实话实说。
“……”她觉得这个人疯了，任总什么时候亲自管过这些艺人的事？而且他叫任总什么？！……旁边跟着听了一耳朵的另一名接待小姐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上下打量这年轻人，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任总的朋友。
别是打着任总的名号要混进去的吧？
啧这年代真是，什么人都有。
前台接待员自然没有权限跟任总确认这种信息，完全不相信徐九会跟任爷有什么关系，她们直接回绝道：“不好意思先生，你还是与联络人沟通好了再过来吧。”
心系任务的徐九并没有注意她们态度上的冷漠和鄙夷，他想着这可麻烦了，来之前只觉得想接近任武扬会很麻烦，没想到竟然惨到连门都进不去。
现在可怎么办？
在没有积分的情况下888也只能负责叭叭，徐九并不想把它叫出来共同探讨这个问题。
正为难的时候旁边的玻璃门被人从里侧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身影迈着两条大长腿从里头走了出来。
“任总。”两名前台率先发现了任武扬，齐齐对他弯腰行礼。
任武扬眼睛没往旁处看，在前台小姐惊诧的目光中直接跨步走到徐九面前停住，张口就是：“你迟到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上面那块价值千万以上的手表：“整整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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